蓟中作[1]

策马自沙漠，长驱登塞垣。边城何萧条，白日黄云昏。一到征战处，每愁胡虏翻[2]。岂无安边书，诸将已承恩。惆怅孙吴事[3]，归来独闭门！

[1]蓟：即蓟城，在今北京西南。

[2]翻：反覆，指反叛。

[3]孙吴事：指用兵之事。孙指春秋时的孙武，吴指战国时的吴起，都以善用兵著称，皆著有兵法，因并称孙吴。

本诗作于天宝十一载（752）春送兵归时。诗题敦煌诗集残卷、《文苑英华》即作“送兵还作”。诗中表现了作者对边防的极大关切，并慨叹自己怀有安边之策却无由施展：“岂无安边书，诸将已承恩。”“承恩”诸将当指安禄山及其部将。唐玄宗对安禄山一味宠信，早在天宝三载（744）就让他当范阳（治所在蓟城）节度使，十载（751）又让他身兼范阳、平卢、河东三镇节度使。安禄山妄启边衅，以邀功市宠，结果损兵折将，一败涂地，岂能安边？然而他已受到皇帝的宠信（“已承恩”），诗人又能何为？

“岂无”二句是全诗的警句，昔人皆谓“已承恩”三字下得好，有回味余地。如钟惺说：“‘已承恩’三字，偷惰、欺蔽二意俱在其中，可为边事之戒。”（《唐诗归》卷一二）沈德潜也说：“乃不云天子僭赏，而云主将承恩，令人言外思之，可悟立言之体。”（《唐诗别裁》卷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