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教育即农业”隐喻的内涵
对隐喻的界定可以追溯到亚里士多德,他认为用表示某物的词来借喻他物,这个词便是隐喻词,其类型包括以种喻属、以种喻种、以属喻种和彼此类推等。根据权威的《韦氏大词典》对隐喻的定义,隐喻是一种修辞格,其重要特点是把本体(tenor)直接说成是喻体(vehicle),并且中间不使用比喻词;隐喻的实质就是一种含蓄的比较,所以,它是以相似性作为基础的,不同事物之所以能引起类比联想,就是彼此之间有相似点,相似性是隐喻的灵魂。具体到“教育即农业”这一隐喻中,“教育”是本体,“农业”是喻体,把教育直接说成是农业,这是一种隐喻的修辞格,其中的关键是,教育与农业之间具有相似性。并且,隐喻是认知事物的一种手段, “教育即农业”可以加深我们对教育本质和规律的认识。
“教育即农业”中“教育”是一个整体的事业,不只是有学校教育,它还包括了家庭教育和社会教育,这三者的合力是教育对儿童成长的促进要素。如果家庭教育、社会教育和学校教育三者之间不能形成合力,三者理念和操作相互抵触,则教育力量的混乱无序对在此环境下生活的儿童成长不利。另外,“教育即农业”中“农业”指的是一种传统农业,而不是现代社会被工业化操作的农业。现代社会机械化日益普及,以及与农作物生长相关的化学制剂被广泛使用,农业已在很大程度上被工业化了。所谓农业的被工业化,表现为人为地缩短农作物生长周期、改变农作物生长的自然季节,甚至改变农作物基因以追求生产效率,还表现为批量化生产等。在“教育即农业”的隐喻中,对“农业”的理解应是传统农业,传统农业遵循“万物生长有其时”,不催生、不催产、不批量化,不用化学制剂来去草除虫。虽然传统农业已远离我们的时代,但“教育即农业”把教育比作的还是传统中的自然、生态和环保的农业,而不是被工业化了的农业。
提出“教育即农业”的背景是工业化以来人类广泛地以工业模式进行“教育生产”的实践,教育的工业化操作在当前我国基础教育实践中体现更是明显。“教育即农业”的根本要求是(广义的)教育者要像经营传统农业一样做教育事业,其中最为核心的要求至少体现在如下几个方面。
“教育即农业”,教育应尊重儿童成长的自然节律。儿童成长的自然节律是教育者应重点关注的。“万物生长有其时”,庄稼生长有季节性,儿童的成长亦如是。国内外关于儿童成长自然节律的研究非常丰富,但是在教育实践中,教育者对儿童的成长总是难有耐心,急于唤醒孩子,让他们提前成熟,并且为此使用了各种催生方式。如教师和家长让小学生学奥数,给孩子报各种各样的特长补习班,特别是几乎制度化了的“超前教育”等。幼儿园让孩子学习写字和做算术题,中小学把后一学年的课程提前让学生学完。这些教育实践其实就是农业中的拔苗助长行为。儿童教育就像做农业一样,在庄稼细小时,要打好基础,让其根系充分生长,以为将来作物的壮大做准备。“教育即农业”, “过难教育”“超前教育”都是对这一逻辑的违背。
“教育即农业”,教育需要尊重儿童个性,实施个性化教育。“教育即农业”反对的就是教育工业化操作。在教育工业化操作中,儿童是教育这个生产工厂的待加工物,儿童被一个个加工模型和一道道加工程序批量化地生产出来,这种教育工厂里培养的儿童个性没有得到尊重,他们的知识能力结构一致、个性雷同、创造性缺失,就像被模具做出来的螺丝钉一样,千人一面。相反地,在传统农业中,农夫往往会根据不同作物的生长特性,精耕细作,所以,“教育即农业”要求教育者在充分尊重儿童的个性的基础上来培养和教育儿童,让儿童有多重的选择机会,选择自己的成长方向。
“教育即农业”,教育者需要具有对儿童的真诚爱心。在传统农业中,农夫生活唯一的依靠往往只有自己所耕种的庄稼,庄稼是农夫自己包括家人生存的保障,所以农夫往往对庄稼充满爱护之心,想尽一切办法来呵护,甚至求天告神,以求风调雨顺。“教育即农业”要求教育者对儿童充满发自内心的爱,这种教育之爱是一切教育的基础与前提。
“教育即农业”,教学方式应“春风化雨”。“春风化雨”是一种作物成长的最佳状态,自然环境“润物细无声”地促进作物的生长,这是对传统农业诗意境界的描绘。“教育即农业”从教学方式上看,也要求春风化雨式教学方式。这种教学方式要求顺应儿童的本性和特点,“自然而然”地开展教育教学活动,在这种教学中少有强迫和命令,更没有辱骂与体罚,更多的是尊重和协商、交流与沟通、信任及鼓励。教育者把自己对儿童的爱心,以一种“柔软”的方式表达出来,用春风化雨式的教育教学把自己对儿童成长的期待按其成长节律逐步变为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