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绝处逢生，柳暗花明又一村！

秦奋铿锵有力的话语如同一针强心剂，瞬间驱散了王奎山、李顺才和老刘心中最后的一丝迟疑。办公室里压抑的气氛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破釜沉舟、向死而生的决绝与亢奋。

“好！厂长，就照你说的办！”王奎山一拍大腿，干瘦的脸上泛起一抹异常的红光，那是被逼到绝境后重新燃起的斗志，“我这就去联系县联社！他娘的，咱们红星厂的HS-3是金疙瘩，我就不信他们都是瞎子，认不出好歹！”

他不再是那个忧心忡忡、患得患失的老好人王书记，此刻的他，仿佛又回到了当年在公社里雷厉风行、敢打敢拼的岁月。

李顺才也重重点头，布满老茧的双手紧紧握成了拳头：“厂长放心，我马上去找人搜集‘星火计划’的材料！只要有一线希望，咱们就得把它牢牢抓住！”

采购科长老刘虽然话依旧不多，但眼神却明亮了许多。厂里能不能活下去，能不能搞到钱买米下锅，直接关系到他的饭碗，更关系到他这些天跑断腿也解决不了的镍基合金库存问题。秦奋指出的这两条路，听起来确实比干等德国人的电传要踏实一些。

“老刘，”秦奋转向他，“贷款申请报告里，关于我们HS-3的生产成本、预期效益、特别是替代进口合金能为国家节省多少外汇，这些关键数据，你这两天再仔细核算一下，务必做到精准翔实。这是我们说服他们的重要依据。”

“明白，厂长！我这就回去，把所有账目、数据再捋一遍！”老刘郑重应下，转身便匆匆离去，显然是急着去落实任务。

办公室里只剩下秦奋、王奎山和李顺才三人。

“老王，县联社那边，你打算怎么联系？直接上门，还是先通过熟人探探口风？”秦奋问道。系统虽然给出了目标，但具体操作，还得靠他们自己。

王奎山搓了搓手，略一沉吟：“县联社的主任姓苗，叫苗振华。我以前在公社当书记的时候，跟他打过几次交道，不算深交，但总归脸熟。他这个人，听说比较看重实际效益，也讲究个程序。直接上门怕是唐突，我先打个电话试试，看能不能约个时间当面汇报。实在不行，我再去找找县里其他老关系，看能不能牵个线。”

八十年代的通讯远不如后世便捷，一部电话往往是几间办公室共用，找人更是个麻烦事。王奎山深知其中的不易，但他没有丝毫退缩。

“好，那你抓紧时间。如果能约到，我们一起去。”秦奋点头。他知道王奎山在县里的人脉是他所不具备的，这也是系统建议王奎山主攻县联社的原因之一。

“老李，‘星火计划’的资料，你打算从哪里入手？”秦奋又看向李顺才。

李顺才眉头微蹙：“这个‘星火计划’，我听着耳熟，但具体是个啥章程，还真不太清楚。我准备先让厂办小杨去县工业局和县科委问问，看看有没有相关的政策文件或者申报指南。咱们厂毕竟是县属企业，通过这两个部门递申请，也名正言顺。”

“嗯，这个思路对。”秦奋认可道，“小杨年轻，腿脚也勤快，让他去打头阵摸情况最合适。你叮嘱他，不仅要拿到政策文件，最好能打听到负责这项工作的具体是哪个科室、哪位同志，这能省去我们不少麻烦。”

“我明白！”李顺才应道，也转身准备去安排。

看着两位老伙计重新焕发了斗志，各自领命而去，秦奋心中稍定。系统提供的方案无疑是雪中送炭，但要把方案变成现实，还需要扎扎实实地去跑，去争取。

他走到窗边，望着窗外依旧明媚的阳光，心中却在飞速盘算。德国人的电传，最快也要一两天才能有回复，这期间，每一分每一秒都不能浪费。

县联社的专项贷款是“短平快”的希望，而“星火计划”则可能是长期的战略支撑。两条腿走路，才能增加成功的几率。

秦奋回到办公桌前，铺开稿纸，开始亲自撰写那份至关重要的《红星农机厂HS-3项目专项紧急贷款申请报告》。系统已经提供了标准模板和核心数据支撑，但他需要用自己的语言，将HS-3的优势和红星厂的困境与机遇，清晰、有力地呈现出来。

他下笔极快，脑中系统的数据和分析如同潮水般涌现，与他对HS-3材料的深刻理解完美融合。

“尊敬的凤栖县农村信用合作联社领导：”

“我厂红星农机厂，系县属骨干企业，长期致力于……”

“……HS-3新型镍基高温合金材料，乃我厂独立研发，拥有完全自主知识产权之核心技术成果。该材料经初步测试及应用，其各项性能指标均达到国内领先水平，部分关键指标（如高温强度、抗蠕变性能）已接近或达到国际先进水平。此项技术成果，已获得来厂考察的德意志联邦共和国施密特集团专家团的高度评价与初步合作意向……”

秦奋深知，对于县联社这样的地方金融机构，仅仅强调技术的先进性或许不够，他必须将技术的先进性与实实在在的经济效益、社会效益以及“政治正确性”紧密结合。

“……HS-3材料的成功研制与推广，不仅能为我厂带来显著经济效益，预计年新增产值XX万元，新增利税XX万元，更能有效替代进口高端合金材料，为国家节省大量宝贵外汇。同时，项目的扩大再生产，将直接或间接提供数十个就业岗位，为搞活地方经济、支持国家四化建设贡献力量……”

他特意在报告中引用了系统评估的“能创外汇”、“进口替代”等关键词，并着重强调了项目对地方经济的贡献。

时间在笔尖的沙沙声中流逝。

一个多小时后，王奎山满头大汗地推门进来，脸上带着一丝喜色：“厂长！联系上了！苗主任下午三点在办公室，说可以给我们二十分钟时间！”

秦奋闻言，精神一振：“太好了！老王，辛苦了！”

能约到主任本人，并且就在当天下午，这无疑是个巨大的进展！

“不辛苦！能为厂子跑成事，再辛苦也值！”王奎山摆摆手，又有些担忧地问道，“厂长，申请报告……来得及吗？”

秦奋扬了扬手中已经写了大半的稿纸，自信一笑：“放心，核心内容已经差不多了。老刘那边数据一到，我再润色一下，保证下午两点前拿出来。我们提前半小时到联社门口等着，显得有诚意。”

“好好好！”王奎山连声应道，心中的石头落下了一半。

又过了一会儿，李顺才也回来了，手里拿着几张油印的材料，神色间带着几分兴奋和几分凝重。

“厂长，‘星火计划’的材料搞到一些！”李顺才将材料递给秦奋，“是县科委刚从市里领回来的宣传材料和申报简章。我让小杨在那边抄录了一些关键信息，听科委的同志说，这个‘星火计划’是国家层面推动的，省里市里都非常重视，主要扶持那些技术含量高、能带动农村经济发展的项目。HS-3材料要报农机应用方向，或者新材料方向，都沾边！”

秦奋迅速浏览了一遍材料，果然与系统提供的信息高度吻合。

“太好了！老李，这份材料你马上组织人手研究透彻，结合我们HS-3的特点，尽快也拿出一个申请初稿来。县联社这边是应急，‘星火计划’是长远，两手都要硬！”

“明白！”李顺才也是干劲十足。

午饭时间很快就到了，但办公室里的三个人谁也没有心思去食堂。王秀兰送来了简单的饭菜，看着儿子和两位老伙计忙碌的样子，她没有多问，只是默默地把饭菜放下，又给他们倒了水。

下午一点半，采购科长老刘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将一份整理得清清楚楚的数据表交到秦奋手中：“厂长，成本、利润预期、节汇估算，全在这里了，我又核对了两遍，没问题！”

秦奋接过数据，迅速将其融入报告的相应部分。系统提供的模板非常专业，各项数据的逻辑关系清晰，让整个报告的说服力大增。

下午两点整，一份打印清晰、装订整齐的《红星农机厂HS-3项目专项紧急贷款申请报告》正式出炉。秦奋又仔细检查了一遍，确认无误后，将其与HS-3的德文资料、施密特签名页的复印件以及一份特意准备的HS-3材料样品（一小块经过精密打磨的合金块，闪烁着独特金属光泽）一同放入公文包。

“老王，我们出发！”秦奋起身，目光沉静而坚定。

王奎山也站了起来，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衣领。虽然只是去县联社，但他感觉这比当年去地区开重要会议还要紧张。

两人并肩走出办公室，阳光洒在他们身上，驱散了连日来的阴霾。

红星厂的命运，或许就系于此行。

那封发往德国的电传，如同投入湖中的石子，尚未激起回响；而此刻，他们主动出击，踏上的这条新路，是否真能如系统所预言的那样，为红星厂博得一线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