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都市困兽

燕城的霓虹在晨雾中扭曲成血色。栗文燕背着父亲下车时，城中村的早市正热闹得像煮沸的粥锅。母亲攥着褪色的蓝布包袱，目光惊恐地扫过叫卖的电子喇叭和穿露脐装的年轻女孩。

“娘，这边。“他指了指巷子深处的招待所。昨夜在长途车上，他用《太虚卷》第一层心法“清心诀“给父母疗伤，发现母亲体内残留的蛊毒竟在吸收灵气后变异，形成细小的血晶。

招待所的老板娘叼着烟卷：“押一付三，水电费另算。“她涂着猩红指甲油的手在登记册上敲出不耐烦的节奏，“身份证。“

栗文燕摸遍口袋。身份证在与叶老的争斗中遗失了。他正要开口，母亲突然掏出皱巴巴的户口本：“用我的......“

“农村户口？“老板娘冷笑，“押金翻倍。“

少年攥紧玉佩。他看见老板娘印堂发黑，三日内必有血光之灾。“我们住三天就走。“他将 2000块拍在油腻的柜台上，“这是押金。“

302房间的窗户对着垃圾站。父亲咳着痰查看霉斑，母亲蹲在地上擦瓷砖缝隙里的陈年污垢。栗文燕摸出手机，发现有条未读短信：“栗文燕，你被列入青冥剑宗通缉名单。“

他握紧玉佩，裂纹里的金液突然凝成飞剑形状。这是《太虚卷》第二层心法“御物术“的雏形。昨夜在火车上，他尝试用灵气包裹石子，结果将车窗震出蛛网般的裂痕。

“燕儿，我去买点米。“母亲挎上竹篮，“你爸说想吃臊子面......“

“我去吧。“栗文燕拦住她，“您歇着。“

菜市场的腥臭味让他想起贺兰山下的羊圈。当经过水产区时，玉佩突然发烫，裂纹里的金液指向某个摊位。他看见卖鱼的老汉左手戴着青铜戒指，戒指内侧刻着与叶老密室相同的符文。

“老板，这条鲈鱼怎么卖？“

老汉抬头的瞬间，栗文燕瞳孔收缩。对方左眼的虹膜是竖线，与叶老化作鬼物时的眼睛一模一样。“二十五一斤。“老汉沙哑的声音带着喉音，“小哥要哪条？“

他指了指水箱角落的黑鱼。当老汉捞鱼时，袖口滑落露出半截青黑色纹路。栗文燕认出这是《太虚卷》残篇里记载的“血祭门“奴仆印记。

“小哥眼神真好。“老汉突然阴恻恻地笑，“这条鱼刚吃了只修炼百年的黄皮子......“

匕首抵住后腰的瞬间，栗文燕本能地侧身。鱼贩的手掌擦着他肩膀划过，指甲缝里渗出墨绿色汁液。他运转“气禁术“，周围三丈内的时间流速骤然减缓，所有顾客都像被按了暂停键般僵在原地。

“血祭门的走狗？“他掐住老汉咽喉，“谁派你来的？“

老汉的喉咙发出咯咯声，瞳孔突然炸开成血雾。栗文燕看见无数细小的蛊虫从对方七窍钻出，每一只都刻着赵铁柱的生辰八字。他调动南明离火将蛊虫烧成灰烬，却发现玉佩正在吸收残留的灵气。

“好精纯的阴煞之气。“他喃喃自语，“混沌体竟能转化魔气......“

时间流速恢复时，鱼贩已倒在血泊中。周围顾客发出惊恐的尖叫，栗文燕趁乱混入人群。他摸出玉佩，发现裂纹里的金液形成了新的符文——那是血祭门在燕城的一个据点坐标。

回到招待所时，母亲正蹲在走廊尽头的公共厕所洗衣服。她的手指冻得通红，却固执地要手洗父亲的粗布衬衫。“娘，用洗衣机吧。“栗文燕接过搓衣板，“我来......“

“洗衣机费水。“母亲推开他的手，“你看这衣领，机洗会变形......“

少年喉咙发紧。他看见母亲后颈的皮肤下有条黑线在游走，那是残留蛊毒的变异体。玉佩突然震动，裂纹里的金液凝成丝线刺入母亲后颈，黑线发出刺耳尖叫，化作黑气消散。

“娘，您感觉怎么样？“

“头晕......“母亲扶住墙，“燕儿，你眼睛......“

栗文燕摸向脸，指尖触到滚烫的皮肤。碎镜片里映出他的瞳孔变成竖线，眼白泛着青金色光泽。这是混沌体血脉觉醒的征兆，《太虚卷》记载，当吸收三种以上灵气时会出现此异象。

“我没事。“他扯出个笑容，“可能是累了。“

深夜，栗文燕在天台练习“御物术“。他将玉佩悬在掌心，试图用灵气包裹空易拉罐。当金液完全覆盖罐体时，易拉罐突然剧烈震动，表面浮现出细密的符文，化作一柄三寸长的青铜剑。

“成功了！“他惊喜地低语。这是《太虚卷》第二层的“化器诀“，能将凡铁转化为法器。青铜剑突然发出清鸣，指向东南方的摩天大楼群，那里有强烈的灵气波动。

手机突然震动，青冥剑宗的通缉短信更新了：“混沌体栗文燕，悬赏上品灵石三千。“

他摸出从鱼贩那里夺来的青铜戒指，发现戒指内侧的符文与通缉令上的剑宗标记重叠。这才明白，叶老在密室里不仅夺舍了修士，还在其记忆中种下了血祭门的印记。

“燕儿？“父亲的声音从楼梯传来，“下来吃饭。“

少年慌忙收起青铜剑。当他转身时，看见父亲正凝视着天台上的月光。老人布满老茧的手掌里握着枚贺兰石碎块，那是昨夜在废墟里捡到的。

“你爷爷说过......“父亲声音低沉，“山里的东西，能通阴阳......“

栗文燕沉默。他看见父亲印堂浮现出若有若无的青金色纹路，那是混沌体血脉觉醒的征兆。这意味着，自己的变异灵根可能具有遗传性。

“爹，您休息吧。“他扶住父亲颤抖的肩膀，“明天我去找工作。“

回到房间，母亲正在缝补他西装上的破洞。月光洒在她银白的鬓角，栗文燕突然想起赵铁柱说的“穷鬼就该在泥里打滚“。他摸出玉佩，裂纹里的金液开始沸腾，在月光下凝成微型凤凰。

“我要变强。“他对着玉佩低语，“保护家人，查明真相。“

山月无声，照着城中村窗台上的腌沙葱。没有人知道，这个夜晚之后，贺兰山下的复仇者将在都市丛林中艰难求生，而他体内的混沌体血脉，正悄然改变着修仙界的格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