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27章 得纲纪醉胡姬
奶糖吃完半车白菜,杜宗文掏了钱,强打精神到了酒花林下,龟奴小九在门口接着,问起李平康,便摇着细长脖子道:“公子不知么?李氏父女原来是妖人,每夜掠杀良民祭祀充食,动了天怒,引了天火,烧得灰也不剩了,哪里还有什人来?”
杜宗文也不等他话完,踢着马便往前走了。路过花金宅的宅子,张小君伙着几个人在门口拿着骨头逗狗,望见自己过来,脸上都是可恶可杀的笑,天风一扇,门里倒跑出许多花草香气来。
“杜公子,可是来看老子!”
望见东坊门便听到了李青的声音便嚷了过来,站坊墙上,柺杖指天,大摇着。见了面更是热情,抓过一只手便道:“公子,河西我随你去,如何?要不要的?”杜宗文笑道:“阿叔肯时自然是好!”
“那好,什时走?我再将两个人便齐了!”
“阿叔不是说笑?”
李青将头一点,斩钉截铁的道:“真!我虽坏了一条腿,马也骑得,箭也射得,刀枪也不在话下,整年整年钉在这里鸟也风干了,早知要受这罪当初便合抹了颈子!你可要的?”
杜宗文当然要,百战老兵,用来练兵最妙!到门楼里坐了说了些细节,便问起嘉猷观的火来,一时说是天怒天火,一时说是有人放火,也不知究竟如何。
“我为什要走?这事也是个因!”李青长叹一声。
唐朝的王法,一家着火,四邻不救者,按失火罪减二等处罚,杖九十。坊门卒本来就有防火灭火的职责,主守者渎职不救,处杖一百。火若烧及官廨、寺庙,则处徒刑一年。
火发当晚,李青虽不当值,门上值守的兄弟却吃了酒,误了事,天明便吃捆到了衙里。李青重情义,去找李光弼讲人情,却吃李武穆冷脸呵责了一回,并且告诉他,门能看则看,不能看就归田,趁得时下没干王法!
“人也只是个血肉团子,吃饭咬舌,屙屎脏鞋,谁不打个盹的?都护话硬,归田人闲,故要随了公子走,还有三个受了杖的也愿去!虽没经过战,我教的弓刀,莫说河西县便是河西军也去得!”
至于火是怎么发起来的他也说不明白,只知道先是后山火起,后来观中也有了火,两处就烧到了一块。山里本来就闹妖火,坊正便报的是妖火焚观,后山里也确实发现了不少人头骨,至于是不是李平康父女作恶谁也说不定,反正现在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薛狮子确实搬走了,火未发就走了,大白日的,我在墙上还与他拉了几句话。好娼在扬州,好男走范阳!便是这厮的话,我只恨不能似他自在!”
若是薛嵩在火发前便已走,那么就存在这样一种可能,红线父女俩当时没有随他走,甚至可能现在还在长安城中!
杜宗文燃起了一些希望,只恨没个抓寻处,出了平康坊,又到了东市,希望意外撞着。自然是没有撞着,因为即使当时没有随薛嵩走,火发后也可以追上去的,毕竟长安人都知道他们是妖人了。
“老大!老大!”刘一从斜刺里撞了出来,后面还跟着一个瘦长的小厮,衣衫像是新的,头发却乱得像鸡窝。
“他也姓杜,叫季子,没了爷娘的,看好不好的?”说着便将人推了上来,小厮唤了声公子,便拜在了地上谢赏衣赏饼之恩。
肚脐子?这都他妈什么名呀!杜宗文看他眸子挺亮,有些聪明劲,心许了,却道:“知不道,不好便杀你的头!”甩鞭子走了,不管郑娘子能不能捞出来,先将康谦那三十万贯敲出来再说。
刘一人没有追到,扑了一头一脸的尘土,抹着脸骂了一回娘,粗声粗气对杜季子道:“老大说话不是玩,真真杀人头的,不信去琉璃客栈打听打听!杀我的头便也杀你的头,还得杀你那鸟姊姊的头,县尉杀人,眼也不眨的,你可知道?”
杜季子是得过他好的,迭口应了。
刘一转身在街树底下捡了一根树棍子,唾了一口痰在上面,嚷道:“这就是刀!”一家伙架到杜季子颈窝里道:“杀头就是这么一勒,咔嚓,头就跌地下了!”说了一串话,才将身上的钱一枚一枚数过去。
康将军酒家生意显得有些冷淡,门口竟站了两个体态妖艳的胡女在那里招客,抓着人便不肯放手,一直拖到楼上房间里才罢,热酒送进来,一个笑着斟,一个帖着劝,不管说什么都没有用,只是反复几句荒腔走调的劝酒辞。
“阿郎莫辞酒,醉多富贵久。”
“阿郎莫辞酒,醉多鸳被厚。”
杜宗文缠得没法了,反手按住一个,夺过酒壶灌了一气,对另一个道:“我姓杜,从薛家来寻康将军议要事的,去报与主事的!”这洋婆子倒是听懂人话了,笑了笑,即时出去了。
压在腿下的那个还张着手痴笑,杜宗文上下摸了一把,网友说得果然不虚,白皮毛如毯肤如革,粗糙得很,只可远观不可近玩。
“起来,跳一曲舞!”
胡女嘻笑着挣起,捧过杜宗文脸狠啃了一嘴,留下一股夹杂着香味的胡臭,巴眨着绿幽幽的眼睛,婀娜起舞,始则轻柔,继而放纵,各种擦边涉黄的动作,终为癫狂,陀螺似的旋转起来,转到最后便跌在了人怀里,脸红耳热,美目流传,檀口微张,香舌半吐,气喘吁吁。
杜宗文也不躲避胡女那勾人的眼神,一个男人,特别是一个古代的有身分的男人,色字这关总得要过的,过了此关,也许情关就好过了。当然也因人而异,.李隆基七十岁的人了也还在情色里打转。
门外一声咳嗽,接着门就拉开了。
胡女吃了一惊,流矢要挣起,杜宗文按住,俯身咬耳问道:“来的是谁?”胡女轻声道:“主事!”
脚步声很重,很快一个身材高大的胡人从屏风后转了出来,穿一领盘领窄袖绿袍。年纪四十上下,深目高鼻,胡子明显修剪过,这使得看上去斯文了不少,勉强能与商人搭上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