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呱,是金手指?
“然后呢?”阿泰尔又咳出了一点血,感到身体中的异物感在减退,“我也记得我被爆弹打中了,然后发生了什么?他们怎么放过我的?”
“这应当是我的疑惑。”赫利俄斯说,“你倒下后我的信号就断了。我本来担心他们会在我不在的时候杀死你,但就现场情况判断,应该是你毫不留情地把他们击倒了。”
阿泰尔好像被刺激到了,他挣扎着扭动起来,就像要去看训练场中的状况。
“不用看了,已经收拾过了。他们动作很快,狄奥多西大概一开始就知道会发生什么。”赫利俄斯想要把阿泰尔摁回去,“如果你想要知道你的战绩的话,我只能说你创造了奇迹。我来的时候正看到天鹰终结者小队都被拖去了医疗部。”
“赫利俄斯你不要诓我,你知道的,我可是连机仆都打不过……”
阿泰尔的恢复速度快得惊人,赫利俄斯第一眼看到他时认为他快断气了,但现在赫利俄斯有点摁不住他。天鹰盾不得不稍微提高了音量:
“你不会以为场上会有人站在你这边替你战斗吧?”他说,“听着,阿泰尔。你还没有获准离场。如果你现在起身,就是证明你尚存一战之力,你能喘气的时间也就结束了。”
阿泰尔果真停下了,不知道是被赫利俄斯的严肃姿态震住了,又或者将要陷入被围攻处境的可怕场景令他生畏,无论哪一种,赫利俄斯都不可能在一名真正的禁军身上看到。
他看到阿泰尔眨了眨眼睛。
原来是第三种。他可怜的室友又陷入迷茫中了。
在阿泰尔发出那一声标志性的困惑语音前,影牢禁军的声音在他们身后响了起来。
“你以为你很小声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帮助他逃避战斗。”
狄奥多西的语气有一点奇怪,较先前轻快许多。赫利俄斯从中捕捉到了隐约的阿泰尔的回音,对此感到无比惊讶。他不怀疑自己的判断,他是经过训练的,足以分辨混合声音的构成但……他想不出狄奥多西这么做的理由。
“你要立刻让他投入战斗中吗?”赫利俄斯只能面对他的黑甲同事,“他伤得不轻,差一点就被金座唤走了,你就这么急切一定要把他逼到极限吗?”
狄奥多西歪了歪脑袋。他做出这个动作加深了赫利俄斯的不安。影牢监可能会有类似的举动,但眼前他做的这个动作绝不出自他自己的风格。
黑甲禁军示意他身后:“你看他像是要死的样子吗?”
阿泰尔已经像没事人一样坐起身,正在自己身上摸摸索索,好像对自己身体里流出的血液也感到好奇。仿佛听到两人的对话提到他,他抬头,困惑而无辜地与室友对视一下,然后歪了歪脑袋。
赫利俄斯决定了,在把阿泰尔从训练场救出来后,一定要弄清楚在他不在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大事以至于这位冷酷无情的影牢监开始模仿他小室友的愚蠢动作了。
“他还没做好准备。”他坚持道,“我不允许你动他。”
“我记得我已向你说明原因,你依旧选择阻挡在我前面?”
“是祂的意向,则我将服从。但我受命成为他的监护者,我的使命是不离开他寸步。我已有过失职,我不会让相同的错误第二次出现。”
狄奥多西的目镜危险地闪动了一下:“那你就是选择强硬措施了。”
赫利俄斯做出戒备姿态。他特别留意传送设备,以免狄奥多西又在上面做什么手脚,让他和上次一样还未出手就被传送出场。
不过这次,他的黑甲同事认为留在场内的人太少了。
影牢禁军做了一个打响指的动作。四道传送的光亮闪过,四名身穿阿拉琉斯重甲的禁军穿插到了赫利俄斯和阿泰尔之间。从他们庞大威猛的体型、厚重华丽的耀金装甲、火力强劲的武器,就知道他们是禁军中身经百战的猛士了。
“你的判断没有错误。天鹰终结者已经不能做他的对手了。所以我调动了阿拉琉斯。”
阿拉琉斯禁军,是身穿阿拉琉斯重型动力甲的禁军老兵。这种盔甲拥有卓越的防御性能,而且几乎不影响使用者的敏捷程度。因为一套重甲的成本高昂到足以买下一整颗星球,所以出动并不频繁。
金座在上啊,把这样的实力用于杀戮异形异端难道不比在这里殴打阿泰尔和他的天鹰盾更合理吗?
赫利俄斯已经不能记得自己是第几次生出质疑同袍决策正确性的疑虑了,现在次数需要加一。巨大的金色身影环绕在他周围并渐渐围近,赫利俄斯将长戟倾斜,被迫后退。他并未做过和同类交手的准备。这和相互切磋练习是全然不同的。
“太疯狂了。”他低声说。
“我知道你不会放弃他。我的方案里有对这方面的考虑。你看,阿拉琉斯终结者不仅仅是为他准备的。你的声名流传在万夫团中,说你是你同龄人中最精于战斗的那一个,也许现在你有机会创造新的传奇。”
狄奥多西像一道鬼影般飘开,把赫利俄斯和茫然的阿泰尔留给穷凶恶极的阿拉琉斯禁军。
赫利俄斯攥紧矛柄。他该怎么冲到阿泰尔身边?就算单打独斗他也几乎不可能是身穿阿拉琉斯的前辈们的对手,更何况场上有四个。如果狄奥多西有新的想法,随时可以唤来更多。他没法相信阿泰尔能独自应对这个场面。
如果进入近身作战,他大概能拖一段时间。赫利俄斯计算着。期间阿泰尔如果清醒了,应该够他逃出去了吧?
赫利俄斯调整刀口,调整呼吸,调整步态。他的对手们与他做着相同准备。他们彼此推演着战斗形式,将在冲突开始的那刹择出最迅捷凌厉的动作。
在这个时候——
“那啥,有人听我说吗?”
不知道什么时候阿泰尔站起来了。他举着一只手,收着声音小心翼翼地喊道。
所有人的目光朝向他。
赫利俄斯知道他的小室友又要做什么蠢事了:“你别——”
没用了。阿泰尔大声喊起来:
“我是说,放开我的好室友,冲我过来吧!”
.
阿泰尔不在发癫,阿泰尔清醒得很。
尽管当他看到那些飘浮在训练场中、以一个环形绕着他缓缓飞转的透明镜面时,他花了好一些时间去思考自己是否还在做梦。
他抚摸了一下胸前那道银色的划痕,疼痛让他知道了他已经醒来。从一开始他就发现他这身盔甲异常灵敏,即使微风拂过也能精确地传感,所以刀剑刻在甲片上和直接割在他身上在感觉上没有太大差别。
他捻了一下沾染在指尖的血液,“现在知道了,原来禁军的血和凡人没多大差别”这个念头短暂地从他思想中飞过,然后才是“帝皇在上,那梦竟然是真的啊”。
那么赫利俄斯说的,他打倒了那些来揍他的禁军的事情,也是真的啰?
怎么做到的?
不太清楚了。在他那些被当作梦的战斗经历里,禁军们的装备是可以随意变化的,也完全不会被外表拘束,他可能和天鹰终结者交过手,也有可能是阿拉琉斯。当然他们大多数时候表现得就是他自己的镜影。
话说回来,王座室和大训练场的场景里除了奇异的金色雾气外确实还有不少镜子的来着,它们这是……跟出来了?
他看向在场的两人。赫利俄斯和自称为狄奥多西的黑甲禁军在对着他指指点点,完全无视了就在他们身边飘转的诡异镜面。他可以牵强地找理由说这是因为他们已经习以为常,但更有可能是,这种东西只有他能看见。
那到底是什么?他偏转了一下视线,镜面环转的轴心没有随着偏移。他不太确定那些镜子是否受他控制,也许……
【有人要过来了。】
这么一个念头突然出现在他脑海,如镜面上流光一闪。阿泰尔立刻意识到这是那些镜面在向他传递信息。这种感觉与梦境中观摩镜中场景如出一辙,不似观看影像,而更像获得了从自己身体延伸出去位于体外的视野。
【四名阿拉琉斯禁军,传送入场。】
微风拂过风铃会让它们发出声音,禁军通过盔甲上的装置进行短距离传送的过程也触动了那些布满场内的透明平面。传送会让目标在一小段时间里离开实体空间,但这种侦测还是精确地找到了他们。
【他们的目标是我,但他们会先攻击赫利俄斯。】
阿泰尔跳了起来。
不是,你们打我室友做什么?
【如果我什么都不做,战斗会在4秒43毫秒后发生,赫利俄斯撑不过半分钟。】
在幻境中它们向他演示了应对每一次攻击的方法,但如果它们在现实中的战斗里也能发挥如此作用,那就只能被称作“预测”了。他知道它们的预测不会有错。而现在它们向他展示了一个糟糕的预言。
它们说,如果他无所作为,赫利俄斯有一定可能会被杀掉。
从未听说过哪个禁军被另一名禁军杀死,但他确实感受到了有杀意在周围盘旋。他不敢赌他只由几个故事提炼出的观念是否适用于真实的场景。毕竟禁军的鲜血游戏使用的都是实弹,对演习的表述中也从未出现由于对方是同僚就故意通融的情节。
阿泰尔啊阿泰尔,赫利俄斯没了谁养你啊!哪里还能再找这么好一个室友啊!别只看着那些破镜子发呆了,赶快动起来做些什么啊!
他向剑拔弩张的众人发出叫喊,成功吸引了注意力。
【拉斯图穆风暴爆弹的近距离攒射将在两秒后到达。离开现在站立的位置,拉近距离。】
【守卫者长戟就落在身边。在冲刺前把它捡起来。在战斗中握紧它。】
【他们或许和我一样敏捷,但也不会比我更快。我能提前知道他们的动作,虽然只有几秒——在近身后可能变成几毫秒几微秒——足够了。】
足够了。已经准备开始一场恶斗的赫利俄斯没有得到出手的机会。一道金色的闪电窜到阿拉琉斯禁军的队列中间,狠狠将手中长矛向这些精锐战士们头上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