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赫利俄斯给你补补课
阿泰尔我呀,马上要被好室友打至跪地了。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阿泰尔·金,于进入西部大训练场前心迹流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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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军不只是战士。他们在漫长的人生中修习人类的全部知识,直到成为自己研习的某一或多领域的专家。他们被设计为人类知识的保管者,每一个都是渊博的学者,行走的图书馆,人类文明活着的宝库。
禁军全都是战士。要在战乱不止的银河中守卫知识、捍卫文明,精于战事是必然的选择。每一名禁军,无论是否以武力见长,都是能征惯战的武士。即使他们中性情最温和的人,也总会放下书卷,把大量时间挥洒在训练场上用于磨砺武技。
所以当赫利俄斯提出去训练场活动筋骨的时候,阿泰尔虎躯一震。
自知对战斗毫无经验的他本想要立刻推托的,但他也好奇禁军战斗时的英姿,于是半秒的犹豫让他败北。
他被赫利俄斯拽到了大训练场。
位于皇宫西区的大训练场呈椭圆形,庞大的场馆依山而建,仿佛古代斗兽场的复刻,又十足地将前人威仪的气势发扬光大。训练场的正门是一座拥有十三道拱门的高大建筑物,也如罗马广场上凯旋门般纪刻着功勋。
自觉不在众人监视下了,阿泰尔将好奇的目光投向过去从未见过的宏伟场景。
“你发现什么状况了吗?”赫利俄斯注意到身边人的心神飘荡,尽职地发问道。
“哦,只是困惑。我不记得这里有这么大一个露天训练场。”
“因为它修建于叛乱后。它是设备最完善训练场之一,也是同级别中占地面积最大的。半世纪哀悼通常在这里举行。”
“半世纪哀悼?我从未听说过。”
“也是在大叛乱之后才开始的传统,为了纪念万夫团从失去帝皇的哀伤中振作,重新开始整装武备。它是禁军内部的聚会,由统领、护民官或者长者发起,身处泰拉的禁军响应召唤聚集到这里,相互切磋,同台竞技,以悼念祂的离去和先烈的牺牲。”
“嗯,听上去很像帝国之拳的刀锋盛宴(Feast of Blades)。”
“是这样。但我们中大多数人拒绝承认它来自阿斯塔特的习俗。”赫利俄斯看向阿泰尔,眼里有光,语气平常,“不过我有一点奇怪。刀锋盛宴是第七军团子团间举行的活动,它发生在阿斯塔特圣典生效军团被拆分之后,换而言之,也在大叛乱之后。我并未和你提过此事。”
明显,阿泰尔犯了一个细节上的错误,但他很坦然地予以回应:
“在原体时代,阿斯塔特间的光荣角斗如此常见,甚至是军团联谊的保留项目。刀锋盛宴,百战盛宴,红砂集会,八角笼大擂台,叫这叫那或者叫其他五花八门不同的名字,这样的比武有什么太大区别吗?我不知道你说的战团间的联赛是什么情况,但想来是沿用了曾经某场武斗大会的名字吧。”
“原来是这样吗?”
赫利俄斯郑重地点了点头,将历史的细节记下。
阿泰尔悄悄松了一口气。
“所以你曾在第七军团随军出征?”
“嗯……记忆里确实有很多明黄色的阿斯塔特。”
这个时候他们已经进入了大训练场。赫利俄斯嗅了嗅场中的空气,放过了被追问得瑟瑟发抖的阿泰尔。他轮转战戟,挥舞两下,劲风扫到阿泰尔脸上。
“开始吗?”
他问。
阿泰尔两手空空。阿泰尔两手一摊。阿泰尔两眼巴巴。他把自己的武器落在了赫利俄斯的房间里。
赫利俄斯将战戟末端往沙地上一顿。阿泰尔被他身前突然亮起的银色光芒惊了一跳。空气因为被迅速抽空又填充而滋滋作响,阿泰尔看着他身前突然出现的武器架不知所措。
“挑件你顺手的。”
阿泰尔小心地靠近,拿手指对着一排剑刃戳来又戳去。
“不急,慢慢尝试,总会有感觉的。”
阿泰尔拿起了一柄长戟。这柄金色的长戟和禁军制式守卫者长戟非常相似,重量一致,运作方式也一致:爆弹枪与长柄冷兵器的组合。只不过这柄长戟没有安装力场发生器,是专门用于训练的器材。弹夹是空的。
阿泰尔握住它,没有任何熟悉的感觉,就像他触碰其他武器时一样感觉平平。
抱着最后一点幻想,他猜测身体本能只在动作时有所反应。他模仿赫利俄斯的动作轮转战戟,并添加了一个刺击动作收尾。
然后呢?然后什么也没发生。他的身体没有如他期望的那样自动做出下一个动作,他期待的身体本能就像完全不存在。
他尴尬地转向赫利俄斯。
“我遇到麻烦了。”他摇了摇手中的戟,动作笨拙地不像是拿着一件武器,“我不会战斗了。”
赫利俄斯脸上飘过一瞬间的惊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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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可能吗?”
“王座在上啊,一个禁军卫士是如何说出自己不知道如何战斗这样的话的啊!”
“霸权之塔里两支盾卫连都没能堵住他,一掌打飞我头盔时可没见他这么说。”
“不信。一点不能信。”
“看他拿戟舞起来的那两下,是个高手啊。”
在通讯器里禁军们的纷纷议论中,一声轻笑响起。它只在特定的秘密频道上呼叫,只能被特定的人听到,仿佛一个女子捂嘴哧哧偷笑。
‘你的警告没有起效,你看他们一个个都被感染了,才半天的功夫,就已经开始像休沐的凡人一样吵吵闹闹了,而他们完全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变化。’
‘这是预料中的状况,所以我才把他们全都纳入了计划中,我们都很清楚,每一个和他有过接触过的人都不能被忽视。’
‘这便是你说的很好的隔离了。你打算什么时候行动?’
‘等到那小子觉得自己又行了的时候。我还没有卑鄙到挑唆一群战斗老登殴打一个握不住刀剑的小东西。’
‘哈,不要怪我多说,但你自己也病得不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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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依然认为你自己不会战斗?”
他怎么可能会呢?阿泰尔坚定摇头。
赫利俄斯飞速思考起来。他无法想象一个身穿金甲的人不会战斗,也不相信阿泰尔的自述。所以他向阿泰尔示范了一遍基础的剑术和矛术,简单地讲解了动作要领,就让阿泰尔自己尝试,他站在一边观察。
他撇了一眼计时。自阿泰尔开始练习已经过去了八个泰拉时四十八分钟,他没有挑出任何技术问题。
那么还是心理原因。他那不幸的室友被孱弱的心境困住了,精神上的枷锁比身体的残缺更难应对。从一个凡人重铸为一名禁军,很多步骤无法在培养罐里解决。杀戮与学习如此重要,这就是为什么成为禁军的试炼总是被鲜血浸透。
“那么让我们换一个练习方式。”他提议到,“试试对抗练习,也许在战斗中你自然就能想起来了。”
“和谁?”阿泰尔警觉起来,“和你吗?”
“你刚刚还说自己不会战斗,现在就想和我对抗了?”赫利俄斯嘴角抽动了一下,可能下意识想笑,然后又恢复了严肃的平静,“我是受誓言约束的,在完成使命之前,我不能与你站在对抗的位置上。你可以放弃不切实际的幻想了。”
阿泰尔紧绷的身体又放松下来。直到他看到了赫利俄斯召唤出来的对抗教具。
“不不不!我还没做好准备!快把他们拿走啊啊啊——”
眼见着战斗机仆磨刀霍霍步步逼近,阿泰尔发出了尖锐的爆鸣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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呱!被机仆圈踢的那种事情不要啊!我的好室友啊,哪怕你自己动手呢!
——依旧是阿泰尔·金,于大训练场惊恐逃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