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来医疗:医疗4.0引领第四次医疗产业变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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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医疗和技术的现状及展望

很多人只有身体不舒服,或是生病的时候才会和医疗产生联系。即便在健康检查时被医生指出可能有异常,他们也不会去医疗机构就诊。即使收到医生的警告说其有可能患病,他们也会因为没有自觉症状,就不去医院做进一步检查。未来,人们与医疗产生联系的方式将会发生巨大的变化。

第四次工业革命与医疗

之所以说人们与医疗产生联系的方式会发生变化,是因为与第四次工业革命相关的技术被运用到了医疗中。此次工业革命的起点是产业界正尝试用网络连接信息,有效利用人工智能,自动实现生产和流通等环节的最优化。譬如,人们运用物联网使工厂内的全部东西相连,实现“智能工厂”,即工厂自动化运营。通过互联网一一了解工厂情况,同时优化生产线。物联网的优点就是可以将物品直接连接到互联网,通过远程确认物品的情况,下达指示。这种确认和指示,不仅仅是人类,人工智能也能自动进行。如果人工智能能够分析从物品自动获取的庞大数据信息(大数据),在一些特定的领域里,人工智能将比人类的判断更快、更精准。而且,因为人工智能可以不间断地自动更新,其速度和准确性也会不断地提高。

总体来看,第四次工业革命带来了两大变化。其一,发展“定制”模式。过去,消费者是从生产出来的大量商品中挑选出自己喜欢的商品,处于被动的地位。在第四次工业革命中,消费者一开始就可以定制自己喜欢的商品。在消费者选择完商品下订单后,智能工厂就开始启动,自动生产商品。迄今为止,产业界都是尽可能按照消费者的喜好来研发商品的。能够满足消费者各自不同喜好的定制,有望在更为广阔的领域里实现。

其二,提供新的附加价值。到目前为止,很多交易在商品出售时就结束了。不过,灵活运用物联网后,交易还包括售后服务。譬如现在,消费者购买了灯泡,这笔交易就结束了。但在未来,厂家可以通过将传感器嵌入灯泡中,来收集有关灯泡工作状况的数据,并集合成大数据。如果因消费者的使用方式不当导致灯泡的发光效率不高,厂家就可以向他们提出改善使用方式的建议。厂家还可以在灯泡的性能变差、产生问题之前,提前联系消费者。诸如此类,厂家能够提供包括售后服务在内的更多附加价值。

即便在少子老龄化情况日益显著的日本,也需要将第四次工业革命的相关技术,如物联网、人工智能、大数据和机器人,运用到健康长寿社会的建立以及经济的发展中去。我们期待人工智能的分析能够提供必要的信息,而机器人和全自动无人驾驶技术能解决少子老龄化以及部分地区人口过稀的问题。同一时期,虚拟现实(VR)、增强现实(AR)、混合现实(MR)、第五代移动通信技术(5G)、区块链(分布式数据存储)、脑机接口(BMI)等全新技术革命也正在进行,见表2-1。

表2-1 第四次工业革命的相关技术

(续)

受到技术革命的影响而发生变化的行业很多,农业、交通业、金融业、教育业,以及医疗业都不可避免地受其影响。因为通过物联网,不仅仅是人的行动数据和生命数据,连居住的环境也能作为电子数据存储起来。网络的发展使大容量信息的超高速收发得以实现,还能通过VR实现信息的三维共享。技术革命使得气味和触感的接收和发送也成为可能。通过与机器人协作,机器人辅助人类劳作,实现工作自动化。人工智能会为人类的思考和决定提供参考信息。机器人延伸了人类的能力,帮助人类超越极限。

第四次工业革命时代的“医疗4.0”

笔者将日本未来可能会发生的、广义上的医疗进化称为“医疗4.0”。20世纪60年代为“医疗1.0”时代,日本实行全民健康保险,由此奠定了现行医疗体制的基础。20世纪80年代为“医疗2.0”时代,随着老龄化的加剧,日本政府先后制定了《老人保健法》及《高龄者保健福祉推进十年战略》(又称“黄金计划”),这些都与现在的老年护理政策有密切的关联。近年来,随着互联网的普及,医疗领域出现了运用信息通信技术的电子病历等新的变革,从而迎来了“医疗3.0”时代。未来,随着各种新科技的出现,社会将呈现欣欣向荣的景象,这就是“医疗4.0”时代。

“医疗4.0”有三大特征。一是“多面化”,即接触医疗的不仅仅局限于医疗机构;二是“个性化”,即为个人量身定制;三是“主体化”,即医疗的主体变为患者本人。比如,物联网设备可以收集人们的体温、活动量、血压、脉搏、血糖值、脑电波等生命数据,再以数字信息的方式呈现出来。如果人们通过遗传基因检查掌握了自己的遗传基因信息,就能了解诸如容易发胖等原因所在,了解可能的易患疾病。未来的检查也应该比现在更加便捷。譬如,过去如果不进行体检,采集组织检查癌细胞,就无法检测出癌症。而未来,只需要采集血液和尿液等液体,人们就可以知道身体有什么异常情况。这些资料都将纳入个人的健康信息以及大数据。

医生在临床中的作用是面对单独的个体,根据体检结果从海量数据中分析异常并提出适当的建议。同时,数据科学家能够对这些数据做出恰当的判断,这是不可或缺的。患者对自己的健康情况也很关心,但让他们自己来做决定是非常困难的,如果让他们在接受建议的同时又能与医疗专业人员联系和交流,那就太好了。基于大数据,医生将会提出适合患者个人的治疗方案,增加患者积极维护自身健康和接触医疗的机会。这也很好地诠释了日本医学会倡导的“自我关怀”的理念。

通过可穿戴设备进行健康管理

如今,为了收集生物数据,医疗界出现了各式各样可穿戴的物联网设备。这些设备可以用来测量体温、活动量、血压、脉搏。其产品包括美国苹果公司推出的智能手表“Apple Watch”和Fitbit公司推出的运动手环“Alta”,以及日本电信公司Docomo Healthcare推出的智能腕带“Moveband”等。

利用腕带型设备,人们不仅能取得生物数据,还能开发用于疾病研究的产品。东京慈惠会医科大学的高尾洋之医师开发的腕带型设备,主要用于中风的早期发现;而小林纪方医师创立的Quadlytics株式会社开发出的设备可以用于预知癫痫发作。放眼全球,还有收集生物数据用来预测妊娠的设备。

腕带型设备的主要问题是腕带需要一直缠绕在手臂上。包括笔者在内,对于平时不戴手表的人来说,很难24小时都将腕带戴在手腕上。为此,相关公司正在开发戴在耳朵等其他部位而不是戴在手腕上的设备。此外,研发人员也在研究往内衣、鞋子、眼镜等随身物品上附加传感器。

日本材料企业东丽开发的“Hitoe”以及东洋纺开发的“COCOMI”(心美)就是在内衣等服装上附加传感器的例子。这些产品所使用的材料可以有微弱的电流通过,只要穿在身上就能获取心跳次数等生物数据。它们被灵活地运用于检查劳动者的身体状况、照料卧床不起的老年人等。日本眼镜制造商晴姿(JINS)的JINSMEME是眼镜型设备的代表。他们将电位传感器嵌入眼镜的鼻翼部分,当被测者转动眼球或眨眼时,传感器就可以感知眼睛周围的微弱电位变化。通过眼球的转动以及眨眼时的数据,使用者可以掌握睡意、疲劳、集中度等情况。

除了这些获取生物信息的设备,物联网对放置于住所的家用电器也有调控作用。譬如,到了夏天,会有人中暑,然而如果改变居住环境,比如调节到合适的室温,就应该能够预防中暑。若是住处的空调从物联网设备获取人类的生物数据并自动做出调整,那么对于中暑,人们便能做到防患于未然。

这样说的话,也许会有人心生厌恶,觉得人类在被物联网管理着。其实,笔者也有一段时间这样想过。然而,拥有这种想法的人,他们也是智能手机不离身的。在智能手机开始出现的时候,也有人曾说“生活中,如果自己的居住场所被全球定位系统(GPS)监控着,这是无法想象的”,而现在随身携带手机,特别是智能手机已是理所当然之事。和选择是否使用手机的全球定位系统一样,通过物联网设备进行的健康数据管理,也要考虑到个人选择。

综上所述,我主要阐述了物联网设备的优点。不过,如何确保患者持续使用物联网设备,还存在着很多难题。目前,只有极少数人愿意把自己的生物数据可视化并提前掌握。用物联网设备来监测自己的健康状况,如果没有某种激励是无法持续下去的。

关于如何持续使用物联网设备,我来介绍一个将激励机制灵活运用于寿险的例子。东京海上日动安心生命保险公司推出了步行保险,该保险条例规定,购买步行保险的人出借腕带型设备,根据其走路步数的达成情况退还一部分保险费用。日本生命保险业界针对健康制定的其他措施也在进行着。例如第一生命保险公司规定,加入生命保险的时候若是附上自己的体检数据,就会降低保险费用。

游戏化指导健康

关于如何持续使用物联网设备方面,游戏化便是直接激励的做法之一。你玩过2016年风靡一时的《口袋妖怪GO》这款掌上游戏吗?这款游戏的玩法是玩家使用智能手机全球定位系统的位置信息,抓住出现在街道中的口袋妖怪,与它们对战。为了寻找口袋妖怪,现实中玩家必须要去妖怪经常出没的地方,或是为了孵化口袋妖怪的蛋必须行走一定的距离。玩家在享受游戏的过程中也达到了运动的目的。

像这样,将让人愉快、着迷的游戏机制和思考方式应用到游戏以外的领域被称为游戏化。例如,御茶水心脏血管内科医院(东京都千代田区)的五十岚健祐医师开发了一款名为“御茶水内科在线”的手机应用程序,它拥有类似于积分卡的功能。在“御茶水内科在线”中,若是一个月内日行万步的天数超过十天,就能得到积分。积分可以用来兑换原创的马克杯和靠垫。这正是通过游戏化,在娱乐人们的同时指导健康的例子。顺便一提,据说在御茶水心脏血管内科医院,可用积分兑换的商品中,最受欢迎的是“金色诊疗券”。实施保险诊疗的医疗机构,除了要遵守医疗法,还必须遵守“疗养担当规则”,不能用积分来支付医疗费用。因此,若是说到优点,患者可以向接待处的人炫耀“自己在好好走路,并注意健康”。但是,我认为其最受欢迎的原因是它暗示着人们认可这个奖励设计。

也有医生越过了游戏化,直接开发出了能指导健康的游戏。日本大便学会的石井洋介医师,为了能尽早发现大肠癌等疾病,制作了手机游戏《便娘收藏》。这是一款战斗游戏,内容是拟人化的大肠杆菌与敌人战斗。为了有力地推进游戏进度,在一般的手机游戏中,会存在“氪金”,即支付金钱购买强有力的道具和卡牌。而《便娘收藏》不需要“氪金”,只要报告每日排便的情况,就可以得到有利于推进游戏进度的道具等。想在游戏中战胜敌人通关的人,会登记自己的排便情况和便便的形状。若是有大便异常,玩家就会收到就诊劝告等警告。

人们知道从血便等排便情况和大便的形状变化中,能尽早发现以大肠癌为首的消化道疾病。不过,在《便娘收藏》游戏中,人们上传排便报告的动机,不仅出于对自身健康的考虑,也是为了游戏通关。

纠正医疗信息的不对称性

像这样,为了传播医疗知识,向那些迄今为止与医疗接触较少的人传递信息,堀江贵文等人参与规划了一个项目。笔者也加入了与项目成立有关的预防医疗普及协会。该项目包括为了早期发现胃癌的“pi”,以及为了早期发现大肠癌的“pu”两项。“pi”项目的首要目的是让人们了解自己体内是否存在导致胃癌的幽门螺杆菌,呼吁人们进行幽门螺杆菌的检查。对于为了预防胃癌而进行幽门螺杆菌的检查和除菌,人们持有赞成和反对两种意见。不过,笔者认为这在“让人们思考幽门螺杆菌阳性的时候该如何应对”这一点上是有用的。

不仅仅局限于幽门螺杆菌问题,患者在充分了解治疗方案存在的优点和缺点之后,能够选择治疗方案这一点今后会更加重要。学习过医学的医生所拥有的信息量与未学习过医学的非医疗人员所拥有的信息量之间存在差距,这种状态被称为“信息不对称”,这是我们要尽可能解决的问题之一。

但是,让非医疗人员能够像医生一样,了解许多疾病的特征,要诊断疾病,选择合适的治疗方案,这件事是不容易的。毕竟医生要在医学部进行6年的学习。不仅如此,成为医生后,他们也会通过诊疗和诊断以及选择治疗方法的方式不断进行自主修炼。他们拥有的经验无法用语言来描述。例如,笔者离开临床医疗一线并前往厚生劳动省工作的10年里也在不断学习,观看那些擅长手术的医生的手术视频,向日本各地的医疗机构咨询,观摩实际的手术过程。要知道,无论怎样拼命学习,那些刚从医学系毕业的新医生和拥有30年临床经验的老医生,在知识和经验上都存在差距。即使观摩了手术,根据个人熟练程度的不同,理解程度也有所不同。

而这些问题,通过人工智能记录下那些资历丰富的医生的经验,有望得到解决。若是能客观地将经验丰富的医生的动作和治疗选择作为电子数据收集起来,就能将“匠心”准确地传递给后人。入行第一年的医生也可能同经验丰富的医生一样,提供高质量的医疗服务。

这便是如今在医疗领域,人们所考虑的主要方面:如何有效利用人工智能。2017年6月,在厚生劳动省汇总的“保健医疗领域推进人工智能应用座谈会”的报告书中,列举了应该推进人工智能应用的六大重点领域。较早实现实用化的领域有染色体医疗、辅助图像诊断、辅助诊断治疗、药品研发;需要分阶段实现实用化的领域有护理和认知障碍以及手术支援。

通过染色体医疗能够看到个体

较早实现实用化的领域中的染色体医疗,利用了生命设计图——染色体组(全部遗传信息)。染色体医疗技术在向前发展,它通过在基因解析中使用可以快速核查遗传因子碱基排列顺序的第二代测序技术,能够一次性核查100多种与癌症有关的遗传基因,掌握未来有可能出现的疾病,预测药物的有效性和副作用。人工智能可以对每个解析基因组的结果进行分析,并有效应用到日常诊疗中。通过对遗传因子的解析,我们已经知道从个体差异到体质差异的原因。2013年,美国女演员安吉丽娜·朱莉的行为引起了很大的议论。她为了预防乳腺癌,做了双侧乳腺切除手术。她通过基因检测确定自己携带乳腺癌致病风险因子BRCA基因,其变异得到了相关人士的确认。预测今后可能发生的疾病,在发病前做出处理,这是医疗的一种新形式,被称为“精准医疗”。说到底,“今后可能患上的疾病”是一种风险,是基于现行研究而推断出来的,不能说确定会患上。此外,发表出来的现有研究成果,大多数记载的是白种人的数据,有的不能直接套用到黄种人身上。即使检测到个人基因信息发生变异,也有很多情况下是不知道它与疾病之间有什么关联的。若是今后的研究进一步发展,我们掌握的信息变多,那么精准医疗就会有所进展。

另外,基因编辑技术也成为可能。这样一来,基因组的异常大致都可以通过精确定位来修复,对于不必要的遗传基因也可以破坏掉。例如,现在的CRISPR-Cas技术成为基因编辑工具的主流。CRISPR-Cas技术瞄准目标遗传基因的精准度很高。然而,即便如此,该技术的安全性尚未得到保障,存在风险,有可能会切断目标之外的相似基因序列,改变目标以外的遗传因子。因此,Edi-gene公司正在自主开发安全性很高的基因编辑技术,该技术不会切断遗传因子。在开发新技术方面,基因编辑技术领域是目前竞争日趋激烈的领域之一。

通过人工智能进行图像诊断,首先要建立数据库

接下来就是辅助图像诊断。众所周知,日本的CT(电子计算机断层扫描)、MRI(磁共振成像)等医疗器械的数量比其他国家都要多。但是,其图像却尚未被收集起来作为医疗机构的数据。因此,日本有必要主动收集放射线、病理、内窥镜、眼底照片等高质量图像数据,制作图像数据库,并且利用电脑对此进行深度学习,制作出疾病预测的软件,以此辅助图像诊断。比如,在CT、MRI等的医疗图像方面,自主开发人工智能技术的Edi-gene公司正致力于从保存在图像传感器上的医疗图像中检查出异常部位,以此来辅助医生的诊疗。该公司还宣布与富士胶片公司辅助图像诊断的人工智能技术“REiLI”展开合作。在辅助病理图像诊断方面,以产业技术综合研究所(产综研)为首的多家机构正在开发病理图像诊断软件。在内窥镜方面,日本国立癌症研究中心同NEC(日本电气股份有限公司)正在开发一套系统,让内窥镜检查能及时检测出大肠癌以及癌前病变(大肠肿瘤性黏膜)。AI Medical Service公司也正在开发能从大肠和胃的内窥镜图像中检测出癌症的软件。

关于肉眼可见的皮肤疾病方面,日本京瓷公司和日本筑波大学也宣布,将通过观察皮肤的图像、列出可能患有皮肤疾病的种类来辅助诊断。此外,还有很多日本企业也在进行相关的研发。人工智能正被灵活应用于全世界的皮肤科领域。比如,2017年1月《自然》杂志刊载了这样一段话:“在诊断恶性黑色素瘤的过程中,人工智能的自动诊断有着和皮肤科医生相同的精确度。”

在笔者专攻的眼科领域,世界各地都在积极开发自动诊断眼底图像的相关产品。2018年4月,美国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FDA)承认某软件作为医疗器械的合法性。该软件可以从眼底图像中自动诊断出糖尿病视网膜病变,医生只要把眼底图像上传到云端,软件就能自动诊断。不得不说日本在图像诊断方面起步虽晚,但是日本眼科学会和各医疗机构正在收集图像数据来丰富数据库,绝不是无所作为。日本医疗界希望在数据库中灵活应用人工智能技术,进一步辅助眼科医生诊断。由于眼压的色调与肤色一样会因人种的不同而存在差异,而欧美国家的图像数据中黄种人特有的图像数据较少,所以如果能开发出针对黄种人的相关软件,那么算是对亚洲的眼科医疗做出很大贡献。

人工智能问诊减轻医生业务负担

在辅助诊断治疗领域,由于患者检查项目、需要医生判断的医疗信息增多,为解决医生分布地区、诊疗科室以及诊断罕见病例的医生分布不均等问题,很多公司正在推进问诊和常规检查的人工智能技术。举个具有代表性的例子,日本自治医科大学使用由美国IBM公司研发的“沃森”机器人,开发了综合诊疗支援系统“怀特·杰克”。该系统可以通过分析患者输入的内容或问诊信息,列举出患病部位发病率较高的疾病名称、患病的概率、为明确鉴别疾病种类所需的检查项目、过去被诊断有相同疾病患者所开处方的药物名称等。除了预诊和问诊信息,日本自治医科大学还尝试通过输入患者面部及身体特征、患者与医生的对话等信息,进一步提高诊断效率。

这种系统不仅可以减少将问诊项目填入病历卡的工作量,还有可能保证所有医生的诊疗具有一定的可靠性。另外,医生也能对疾病做出判断,确定是否有必要将患者转诊给专病医生。若能显示处方药信息,系统会针对列举的备选疾病推荐药剂名称,同时,系统还会自动检查该药品是否能与患者正在服用的药品一起使用或是否有禁忌,从而进一步提高用药的安全性。

同样,在这个领域进行不断摸索尝试的还有阿部吉伦先生创建的Ubie株式会社,这是一家为了开发人工智能问诊、预测疾病软件“Ubie”而创立的创新企业。Ubie通过自身的算法,概括软件上已被选择的问诊结果内容,并将其呈现于病历卡上。目前日本已经有部分医疗机构开始使用该软件,报告显示,该软件的使用有利于缩小医生的工作范围,可以有效地节约他们的工作时间。以前,电子病历仅仅是手写病历卡的电子化版本,在不久的将来,通过使用人工智能问诊,医生有可能缩短填写病历卡的业务时间。

从医疗机构到家庭的问诊场所变化

详细介绍一下有关问诊的具体情况。现在人们普遍都是先去医疗机构,再进行预检分诊和问诊,但并不是说只能在医疗机构输入问诊所需的相关信息。目前也有很多医疗机构的网站上有PDF格式的问诊表,推荐病人提前填写。这种问诊表在今后会不会被对话型软件代替将是一个课题。以吉永和贵所在的Flixy株式会社为例,他们正在开发使用LINE[1]并以对话形式在诊前进行问诊的“melp网络问诊”系统。Medical Logue公司也在开发面向医疗机构的软件“pre put”,患者可以通过问答的方式来填写问诊内容。

将来平板电脑及对话形式的问诊也会被人工智能语音代替。经常去医疗机构看病的高龄患者中,也有人并不习惯在手机、平板电脑上打字,所以笔者认为语音输入将会大受欢迎。随着时代的进一步发展,患者在就诊之前可以对着家中的人工智能语音描述现在的症状,在医院接受诊断时能直接显示在病历卡中。另外,如果配合使用之前提到的物联网收集日常生活的数据,医院还能了解到患者的体温、行动、饮食情况等各种信息。以人工智能语音进行提前问诊以及物联网设备所提供的生物数据、居住环境等信息为基础,未来医疗机构将可以提供最适合每个患者的个性化医疗服务。现在,也有很多人投身于人工智能语音产品的研发与利用。

人工智能助力自我保健

如果人们在家中就可以通过人工智能语音描述个人症状,并且这一现象能够普及,那么面向患者的个性化服务必将出现。比如,针对患者当前的症状,人工智能可以给患者提出建议和方案,如目前是否需要去医疗机构就诊,或者如果要服用药物,药店的哪种药物更合适等。现在人们如果感冒了,一般会选择去药店向药剂师描述自己的症状,让药剂师为自己选择非处方药,但今后药剂师的这一作用将可能被人工智能所取代。

人工智能将帮助每个人进行自我保健。目前不少公司都在研发远程医疗咨询系统。比如,真锅步先生与其他人合伙创立的Mediplat株式会社研发了“First Call”,桥本直也先生创设的Kids Public株式会社开发了“儿科在线”咨询服务,Medical Note株式会社研发了“Medical Note医疗咨询”,AGREE株式会社研发了“LEBER”,等等。那些正在为自身健康状况所苦恼的人,可以通过对话或视频通话的形式与医生或医护人员取得联系,使医生或者医护人员能够通过他们描述的状况告诉他们当下应该做什么,从而帮助咨询者更好地做出判断。医疗咨询中出现频率较高的问题及回答将作为大数据信息储存下来,以便将来使用人工智能自动解答。

现在越来越多的日本企业将健康医疗咨询服务作为一种社会福利引入企业内部。此前,日本企业里的福利服务中的健康咨询形式大多以电话咨询为主:“如果您有任何疑问或问题,请随时联系我们,我们将24小时提供服务。”但是考虑到现实中的某些状况,比如皮肤出现某些病变等情况时,实际观察比口头描述更快捷、准确,所以现在打电话的形式也在逐渐被视频通话所替代。

除了医生之外,其他医疗工作者也提供专业医疗咨询服务。例如,提供心理咨询服务的HIKARI Lab株式会社的“CocoloWorks”,以及Cotree株式会社的“Cotree”,这些机构均由临床心理咨询师提供咨询服务。妇产科医生柴田绫子创建的“Lacco怀孕咨询室”中,会有LINE客服自动作答,使用者可以轻松地咨询妊娠或性感染等问题。另外,以白冈亮平为代表的Medical Fitness Laboratory株式会社研发了软件“Ask365”,在该软件中除了有护士,还有营养师、理疗师等很多医疗工作者,这些人可为患者提供专业的医疗咨询服务。

人工智能加快新药研发步伐

在药品研发中,将人工智能融入新药研发有望缩短研发时间,降低研发成本。此前,新药研发过程一直是依次组合各种候选化合物,经过初步筛选和随后的逐级备选药物优化后,最后可能只有一种被选出来做成药物。这个过程可谓是大海捞针。所以,新药研发需要耗费大量的时间和巨额费用,药品开发很难收回与投资相对等的金钱收益,难以有所进展也是现实。但是如果使用人工智能技术的话,在药物开发中,人们就能从大数据中预测到化合物支链发生变化时产生的效果和副作用,并锁定能成为备选新药物的化合物。也正是由于这种需要,制药企业也陆续加入数字健康领域,但是目前依然存在一些难题,比如缺少开发人工智能的技术人员,当然也不是只有保健医疗领域的人工智能技术开发人员不足。首先,在人工智能新药开发领域中,拥有人工智能研发者的信息技术企业与制药企业的适配需求在不断提高。在使用人工智能的新药开发领域,盐野义制药株式会社、旭化成制药株式会社开始与日本移动游戏和通信巨头DeNA展开跨界合作,同时与田边三菱制药株式会社和日立制作所开始项目合作。另外,由理化学研究所、京都大学、信息技术企业等90个机构组成的“Life Intelligence Consortium”(LINC)也在推进专为制药使用的人工智能系统的开发,武田药品工业株式会社、田边三菱制药株式会社、盐野义制药株式会社等都参加了。

利用人工智能制订护理计划,指导人性照护法

在护理和阿尔茨海默病的相关领域,人们期望通过使用人工智能帮助老年人独立生活,减轻看护人员的负担。比如,在护理方面,CDI株式会社正在着手研究使用人工智能制订护理计划(由照顾管理专员制订,用于促进老年人自立的看护计划),并且在开发一种医疗服务,使人工智能获取10000例看护理险数据,只要输入使用者的介护[2]度等必填项目,就会显示护理计划的草案。目前,WELMO株式会社也在开发人工智能产品,该产品是帮助制订护理计划的辅助系统,能够帮助照顾管理专员更加准确地告诉使用者为什么需要进行该项治疗,附近医疗服务状况如何,大概需要多少预算等问题。东京创新企业正在开发“Coaching AI”,它能够帮助护理人员学习认知症护理技巧之一的人性照护法。该公司将护理的情形拍摄下来,用人工智能分析“凝视、对话、抚摸、站立”这四个要素,并研究如何把这些要素付诸实践,才不会使老年人抗拒护理。

在认知症方面,日本Tech-Systems株式会社向医疗机构提供“D-cloud Pro”服务,作为实施认知机能检查以及支援观察过程的系统;向各地方自治体政府和药店提供“D-cloud Navi”服务,作为实施轻度认知机能检查以及支援观察过程的系统。该系统将轻度认知机能障碍以及认知症的检查结果和观察过程的诸多信息数据化,不仅能检查现在的认知状态,还能预测今后的发展状况。除了能对发展状况进行预测,该系统还能根据用药情况等预测病情的变化情况,从而帮助判断治疗效果。

人工智能支援手术,改善患者生命预后

在人工智能支援手术的领域中,我们能想到的有支援麻醉医生的人工智能麻醉支援程序,或者自动手术支援机器人。在人工智能麻醉支援程序中,通过结合手术时的数据及恢复过程中、出现并发症等病愈时期的数据,人工智能能掌握其中的规律,从而帮助医生选择可以避免并发症或成功率较高的手术,这个在改善患者术后恢复过程中发挥的作用令人期待。手术时医生的选择与决定是隐性知识,若将其变为客观的数据,或是预测到手术中患者病况突变,会立刻发出警报等,都能帮助麻醉医生。

在国外,美国强生已经制造出了内置算法的麻醉机器人“Sedasys”,该机器人可以代替麻醉医生,在手术或检查时监控患者状态,投放适量麻醉药“丙泊酚注射液”。在日本,现有麻醉医生人手不足,通常由一名麻醉医师负责多名患者的麻醉。如果该人工智能麻醉机器人支援计划能使每位麻醉医生负责更多的患者,苦于麻醉医生人手不足的公立医院极有可能率先引入该机器人。

关于自动手术支援机器人,日本已经出现由外科医生操作的机器人,并已投入使用,如达芬奇机器人辅助外科手术系统。另外,通过应用深度学习使机器人识别术野图像,还有可能提高其手术相关运动机能的熟练度,甚至实现自动化操作。

在深度学习的状态下,只要有在一定视野下拍摄的视频数据,机器人就会继续学习。因此,相比开腹手术,这些使用手术支援机器人或显微镜的手术将率先走向自动化。

线上诊疗正走进现实

目前,日本已经开始了线上诊疗(远程诊疗)。通过实时视频通话,就能像在医疗机构接受医生诊断一样,将在网上就诊变为可能。将穿戴式测压计所测量的血压、脉搏以及步数等信息告诉医生,也可以接受诊断。此前,有些病必须到医疗机构才能得到诊治,现在通过患者的手机或电脑也可以诊断。

有关实时视频通信,2018年3月日本制定的《有关线上诊疗的实施办法》中明确规定,由于线上诊疗掌握患者的个人信息,必须使用有安全保障的通信手段。为了可以轻松使用有安全保障的实时视频通信,目前日本已经有十多家公司面向医疗机构开发线上诊疗用的视频通信系统。其中大部分视频通话都是为了预约诊疗或直接诊察,甚至还开展在线支付诊疗费用、支持配送药品等服务。现在MRT株式公社的“pocket doctor”(口袋医生)、MEDLEY株式会社的“CLINICS”(诊所)、原圣吾先生创建的信息医疗公司开发的“curon”、Integrity-Healthcare株式会社的“YaDoc”等层出不穷,日本目前已经有2000多家医疗机构引入该服务。日本大约有10万家诊所,从这个数字来看,引入该服务的只占全体诊所的2%,预计今后引入该服务的机构将不断增多。

线上诊疗对无法去医院就诊的患者以及由于缺乏自觉症状而中断治疗的糖尿病、高血压等生活习惯病患者十分有用。由于在医疗机构看病等候时间长,而接受诊治的时间相对较短,患者持续进行治疗的动力会降低,但如果是线上诊疗,在医疗机构就诊就变得更加容易,这种放弃治疗的现象应该也会随之减少。另外,有些地方没有医疗机构,或者没有某疾病的专病医生,如果能在线上接受专病医生的诊治,还可以有效解决医疗质量的地域差异问题。而且,线上诊疗也会减轻长距离移动带给医疗工作者的负担。因此,线上诊疗无论对患者还是对医疗工作者都有利,应该予以推广。

但是在医疗前线推广线上诊疗也存在一些问题。第一个是工具问题。由于线上诊疗必然要使用电脑或手机,可想而知,这将给高龄患者带来不便,同时将成为这一技术进入医疗机构的一大障碍。医生是一个即使高龄仍然有很多人选择继续工作的职业,即使是72岁的高龄,仍然有一半人坚守岗位。通常越是高龄人,越不经常使用手机或电脑,也难以产生使用的欲望。所以,在很多高龄医生开的诊所引入以手机或电脑为主体的线上诊疗系统难上加难。

第二个问题是,医疗的一线工作长期处于忙碌状态。医疗机构通常不喜欢变化,这是一大难题。特别是当业务流程发生变化时,这种倾向更加明显。医疗机构长期处于忙碌的状态,没有能够应对变化的余地,国家还在要求医疗机构改善工作方式。

第三个问题是有关成本花费的。根据现在日本的保险诊疗(注:适用于健康保险等公共医疗保险的诊疗)制度,相比以往直接与医生面对面诊疗,进行线上诊疗的诊疗报酬(保险点数,支付给医疗行为的价钱)较低。由于在线上诊断中也并没有省略当面诊疗时所需的对话交流及情况确认,所以二者的诊断时间也相差无几。虽然时间上并没有什么差别,但是事实上医疗机构的营业额却下降了。这个问题也导致一些医疗机构决定放弃引入线上诊疗系统。

保险诊疗和自费诊疗都可以通过线上诊疗进行。但是,2018年4月日本由于医疗费用的调整,规定一些疾病可以使用保险诊疗进行线上诊疗。比如,在保险诊疗中,糖尿病、高血压等慢性疾病都可以线上诊疗,但是眼科、耳鼻科、泌尿外科、整形科等无法使用保险诊疗接受线上诊疗。笔者认为,为使患者更容易接受治疗,线上诊疗应该允许被广泛用于各种疾病。

线上诊疗在2018年4月作为保险诊疗的诊疗项目,终于达到被人们接受的阶段。目前,线上诊疗依然面临诸多问题,制度上也有不完善的地方,日本应进一步加快技术革新以及制度改革。笔者认为,到2030年,线上诊疗一定会成为一种常见的诊疗方式供大众选择。当然,也不是说线下面对面诊疗会就此消失,如果医生可以提供与线下面对面诊疗质量相同的线上诊疗,将进一步推动线上诊疗的发展。

后5G时代的线上诊疗

我之所以期待后5G时代的线上诊疗,是因为5G时代即将到来。5G由4G发展而来,其特征是“大容量、低延迟、高速通信”,通信速度是目前4G速度的100倍。5G的通信容量达到每平方千米可同时连接100万台设备,而4G是10万台,所以5G的通信容量是4G的10倍,而且不会产生滞后时间。此前,大家会感受到线上诊疗或在线会议中即使使用4G通信,依然会有延迟或中断现象,十分不便。而在5G网络环境中,这一点将会有所改善,通信将更加流畅,视频通话也可以在高清晰的画质下进行。

5G环境下,医疗业界以外的行业也会增加使用线上会议的频次,在线对话进一步发展也是理所当然。在日本的城区,由于电车满员或交通堵塞,人们上下班非常辛苦。在5G环境下,即使不直接见面,通过画面就能感受到对方在自己眼前,那么规定必须到场召开的会议也应该会有所减少。这与日本推动的劳动改革中的远程工作也有关联,所以未来一定会朝这个方向发展。在其他行上,如果线上会议十分普及的话,医疗机构中也会慢慢使用。我期待线上诊疗能够顺应5G潮流,迅速发展。

5G让现在难以实现的远距离触诊成为可能。代替人类触感的技术正在慢慢投入使用。例如,已经上市的结合了画像与触觉的产品“触觉体验戳戳粪便”,旨在减轻医护人员在真正护理时对患者粪便产生的抵触感。“Geomagic Touch”力反馈设备能够再现触摸物体时的感受,将该设备戴在手指上,粪便会展示于画面中,使手指动作与画面一致就可以让人产生对粪便的触感,使模拟性触摸粪便成为可能。该技术将不断进步,再结合5G高速、大容量、低延迟的通信技术,那么无论距离多远,都可以输送视觉、听觉以及触觉信息。如果连嗅觉也可以输送,那就真的可以像瞬间移动般开展疾病的治疗和判断了。

5G来临助推未来医疗的到来

如果能传达如此细微的感觉,那么远距离手术也并非不可能。刚刚提到的达芬奇机器人辅助外科手术系统,是一种内窥镜手术支援机器人,2009年日本批准该机器人作为医疗器械用于手术,将内窥镜和治疗用具插入患者身上一厘米左右的微创伤口,进行手术。操控室在手术室之外,通过线路连接内部,医生在操控室观察内窥镜拍摄的画面并操作手中的手柄,手指的动作便会传达到手术室的机械臂上。该机器可以设定若执刀医生将手柄移动五毫米,那么实际术野中手术刀只会移动一毫米,还能够防止手部颤抖。相比人工手术,使用该机器进行精细而准确的手术更加受人青睐,目前正在医疗前线投入使用。如果操控室里的医生与机械臂的动作产生时间差会十分危险。现在是用线路连接医生与机械臂,到了5G时代可能就不需要直接连接了。如此一来,也没有必要在手术室附近进行操作。比如,一些擅长做手术的医生,可以在自己家中布置一间手术室,到了约定的时间,就在东京的手术室中为北海道的患者进行手术,结束之后再给冲绳的病人操刀,这也不是不可能的。这样一来,医生们可以减少交通耗费的时间,而省下来的时间可以用来救更多的患者或栽培后人。在线手术过程中,万一发生通信故障,传达了不同于操作室下达的动作指令,手术支援机器人中内置的人工智能便可识别出不正当举动,加以操纵以防酿成大祸,像这样使人工智能成为最后的保障也是必要的。

如果5G时代到来,不会产生滞后时间,可想而知,“下载”这种行为也将逐渐消失。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现在一边用流量加载一边使用软件或观看视频,会由于信号不好而中断或加载缓慢,而下载则是为解决此种问题应运而生的。若5G的通信容量变大,不通过下载,仅凭实时流量通信就能完成所有指令。最终,用客户端上传软件的现象也会锐减。比如,由于通信原因会产生滞后时间,想要流畅地操作智能手机中的游戏软件,就需要提前下载,到了5G时代就可以不必提前下载到手机上。5G带给医疗领域的好处就是可以减少上传的麻烦。正如词汇“人工智能搭载医疗器械”的字面意思一样,以后可以将人工智能软件安装于医疗器械上使用。虽然有关到底是将软件设计为已完成学习型还是启动后继续学习型尚有争论,但未来软件终将搭载于医疗器械上。如此一来,当有准确度更高的人工智能图像诊断软件上市时,人们还必须将其上传到每一台医疗机器中,这种做法在今后或许也会发生改变。

灵活运用VR、AR开展医疗服务

VR和AR被认为是改变了交流方式的技术,也可以用于医学教育、治疗、手术支援等医疗领域。在医学教育方面,人们可以通过VR体验疾病。比如,经营养老设施的Sliverwood株式会社提供的“VR认知症”服务,能够通过VR让人们体验到认知症的主要症状,该株式会社正在设计有关症状的具体内容。Janssen Pharma株式会社正在开发可以模拟体验精神分裂症幻听的具体症状的技术。无论是哪项服务,它们的着眼点都在于可以让人亲身体验患有该疾病时的症状。东京大学正在研究探索使用VR进行治疗的方法,当前的研究课题是如何减轻已失去手、脚却仍伴有手脚疼痛感的幻肢痛症状。也就是说,通过VR复原已经失去的手臂,让病人感到自己在不断活动手部,来减轻难以医治的幻肢痛。该治疗方法来自一项研究结果。该研究显示,患有幻肢痛的病人虽然失去手臂,但越是认为自己可以活动手部,则感受到的疼痛越微弱。另外以原正彦先生为代表的mediVR公司正在提供使用VR技术的康复治疗手段。使用者戴上护目镜坐在椅子上,就会看到从VR空间上方掉下的砖块。让使用者伸出手抓住在眼前即将掉落的砖块,旨在通过这种锻炼方法起到康复训练的作用。此前的康复训练只能下达“把手伸到这个地方”等定性要求,而使用了VR的康复训练可以通过编程让病人进行定量训练,这是具有划时代意义的。

在利用VR支援手术方面,HoloEyes公司研发了“HoloEyesXR”系统。如果将患者个人的CT图像上传到网站上,该系统就会自动生成用于VR/MR的软件。VR/MR可以立体再现内脏器官,已经成为帮助医生的手术支援工具。医生们可以在术前制订手术计划,或是在手术中一边观察立体内脏器官,一边进行交流。

机器人在手术和看护领域发挥重要作用

手术支援机器人领域也在不断取得突破。目前在医疗领域中使用的机器人主要分为手术支援机器人和看护支援机器人。在手术支援机器人中最有名的就是刚刚提到的内窥镜手术支援机器人达芬奇。此外还有Riverfield株式会社的“EMARO”(Endoscope Manipulator Robot)。执刀医生将方向感应器戴在头部,通过移动头部来操作内窥镜方向,将术野画面调节到自己希望看到的地方,这样手术会更加高效。这种机器人尤其有利于促进外科医疗前线的人员高效化。在外科的内窥镜手术中,有医生专门负责将镜头转移到执刀医生想看的地方。执刀医生的两只手被占用,将持镜臂作为医生的手参与手术,如果执刀医生能够自己操作内窥镜并将其调节至自己想看的画面,那么负责调节内窥镜的医生就可以做别的工作。现在一些最早熟悉内窥镜手术的医生将开始在手术中使用持镜臂调节镜头至最佳术野,以后机器人也有可能自动对焦。不同医生的熟练度不同,手术效果也可能会不一样,但是使用机器人就有可能消除这些差距,为社会提供更加优质的医疗服务。

看护领域中的机器人

在日本出台的《看护中使用机器人技术的重点领域》中已经明确指出,在看护支援机器人中,厚生劳动省和经济产业省最希望优先开发并普及的机器人分别是以下六种类型:①挪动支援;②移动支援;③排泄支援;④对认知症患者的看护;⑤洗澡支援;⑥看护业务支援。

挪动支援是指将患者从病床等地方转移到其他地方时提供帮助的装置,分为穿戴型挪动装置及非穿戴型挪动装置。穿戴型挪动装置给病人以力量帮助,如Cyberdyne株式会社的HAL腰间看护支援用装置,以及Innophys株式会社的“Muscle Suit”等。在抱起患者时,病床等会移动以帮助完成该动作,这种装置属于非穿戴型挪动装置。移动支援是指帮助患者走路的装置,也分为穿戴型移动装置和非穿戴型移动装置两种。穿戴型移动装置有Cyberdyne株式会社的HAL福祉用下肢型装置,还有今仙技术研究所的“ACSIVE”装置。助行架属于非穿戴型移动装置,比如有RT.works株式会社的“Robot Assistant Walker”。排泄支持装置主要通过超声波测算膀胱大小并预测排尿时间,在相应的时间点诱导病人如厕,如Triple W株式会社推出的“DFree”装置。为看护认知症患者,一些机器人还能与老年人进行交流,如富士软件公司的“PALRO”、NTT东日本的“Sota”、Oly研究所的“Orihime”、软银的“Pepper”等。

在看护设施中,陆续出现一些看守支援机器人,其上面装有检测摔倒的感知器。八乐梦正研发有“睡眠扫描”功能的护理用床,将感知器放于床垫下,就能测量病人翻身、呼吸及心跳数。另外,还有确认老年人是否定时服药的用药支援机器人等。在护理领域,各种机器人层出不穷。现在机器人的用途趋于细化发展,但笔者认为将来一个机器人可以具备多项功能。比如看守型机器人可以通过传感器测量病人的体温和脉搏,与老年人交谈时获取其说话方式及反应速度、声音等信息,这些有利于提早发现老年人是否患上认知症。再比如,装有人工智能语音的机器能概括老年人平时说话时的症状,将其发送给上门看病的医生,又或者是直接联系医生,以便让患者在家中接受治疗。机器人将成为连接医生与患者的接口。笔者认为,现在由护理人员进行人为监护的领域,慢慢地也将有机器人提供帮助。

医疗器械延伸或扩展人类能力

笔者认为,今后机器人和人类之间的界限也将消失。毕竟现在,一些视力低下的人通过戴上眼镜这种医疗器械,和视力正常的人一样过着正常的生活。隐形眼镜也是一种医疗器械,与眼镜不同的是,隐形眼镜通过戴入眼中改善视力。那是不是也可以说,人类通过使用眼镜、隐形眼镜等医疗器械,改善了视力呢?人工晶体植入术就是更高级的融合形态,植入眼中的是专为近视或散光患者量身定制的人工晶状体。现在只有一些单焦点的人工晶状体,但将来的晶状体可能会有多个焦点,甚至还会出现能像原生晶状体一样在看近处和远处时调节自如的人工晶状体。可卸隐形眼镜也在不断进化,近年来有人研究在“智能隐形眼镜”中加入改善视力以外的其他功能。例如,通过测量眼泪中葡萄糖的浓度来推测血糖值;装入摄像头一眨眼就可以拍照、调整亮度、自动聚焦等。在日本开发智能隐形眼镜基础技术的就是Universal View株式会社,该株式会社正在尝试利用眼泪推测血糖值,通过毛细血管测量血压,使用装于隐形眼镜中的无线镜头进行监测。

眼睛作为AR机器的窗口发挥着至关重要的作用。AR是指在实际可见景色中加上模拟仿真后的虚拟信息,为现实世界附加信息。能够体验AR的设备除了手机软件,还有眼镜型装置“AR眼镜”。AR眼镜中最具代表性的就是美国微软的“HoloLens”。在日本,除了索尼发售的AR眼镜产品“SmartEyeglass SED-E1”,还有其他的先进眼镜设备,如日本激光半导体厂商QD Laser的视网膜投影AR眼镜“RETISSA”,该眼镜将小型相机拍摄的画面用激光直接投影在视网膜上,即使是眼角膜受到损伤、戴眼镜也无法改善视力的高度近视者也可以使用。另外,OTON GLASS株式会社研发的眼镜型设备“OTON GLASS”是专为识字困难的人制作的产品,有通过眼镜读取眼前文字的功能。眼睛与器械结合,不仅能改善视力,以后这一领域也会有更多突破。VR、AR等领域今后定将取得飞速发展。

除眼睛以外,人们还通过机器人扩展其他方面的能力。例如,相比不需要用假肢的人,由于事故或天生缺失四肢的人,甚至可以通过戴上假肢获得更多能力。另外,人类无法无限地对事物进行储存和记忆,但是现在,记忆可以储存在电脑里,知识也可以从手机上随时获取。今后,机器不仅可以对人类的能力进行补足,甚至可以在越来越多的场合发挥更大的作用。

远程医疗使医生相互联络

如果能将每个医生的智慧和技能数据化并存储下来,就会进一步促使医生之间分享知识、智慧和技能。比如,一名不是皮肤科专家的医生在病人家中治疗时,发现患者患有皮疹,该医生自知对皮肤病的知识积累还不够,就会和其他皮肤科医生沟通相关状况,并听取意见进行治疗,这对患者来说也是好事。同理,这种联络方式在其他科也适用。医疗知识的体量过于庞大,仅仅了解其中一门也很不容易。所以,能与其他医生共享所需的知识,意义重大。

目前,医生之间会相互咨询放射科、影像科、病理科的患者检查结果。如果通过前述的5G技术或VR能够直接传达眼前的状况,那么远程医疗D to D(Doctor to Doctor,医生对医生)将被更广泛地投入使用。致力于研发帮助医生间联络的软件的还有ExMedio株式会社的物部真一郎先生。该株式会社提供的软件“Bibgraph”细化到皮肤科和眼科,能对医生在日常诊疗中感到困惑的症状提供皮肤科、眼科医生的专业意见。在中山俊先生创立的Antaa株式会社,其开发的医生用软件“AntaaQA”(Antaa问答)还提供了医生之间答疑解惑的服务。

通过大脑直接交流

通过图像交流可以准确传达目前的情况,但无法用语言表达的信息是语言不能传达的。为了表达人们思考或感受到的事物,目前,脑科技对相关领域的研究正在进行中。比如,一些研究试图能定量判断脑波中显示的信息,以便检测出司机并未察觉到的瞌睡,以及找到婴儿在夜晚哭泣的原因。提起脑波,人们通常认为需要在医疗机构进行专门测量,但现在脑波越来越容易被测量。日本东北大学和日立高科技公司等成立的NeU公司正在开发一款测量装置,让人们在家中测量脑波成为可能。此外,PVG公司正在开发只有一块胶布大小的脑波测量计,该测量计被贴在使用者额头上就会自动测量脑波,发送数据。此类装置有利于诊断脑部疾病,比如癫痫患者的脑波会呈现极具特征的波形,医生可利用此类装置测出。

近年来出现的新技术是直接连接大脑和器械的脑机接口(BMI)。正如字面意思,该技术直接连接大脑和机器,使脑信号与外部机器进行交流。该技术能够帮助脊髓受损等大脑机能完好但四肢无法移动的患者传达信息,补全运动机能。另外,有些技术支持戴上耳机等设备,通过头皮脑波控制机器。将来脑机接口会成为新时代输入信息的手段,有可能代替语言成为新的交流工具,甚至有可能仅通过大脑思考就可以移动器械。

有助于治疗和交流的医疗软件

在日本,提起医疗器械,主要是指CT或MRI等器械或类似手术机器人等硬件设施。但日本2014年11月实施的《有关确保医药品、医疗机器等质量、有效性及安全性的法律》(又称《药机法》)中明确规定,即使是不包含硬件的单个医疗用软件,也属于医疗器械。如此一来,手机软件等也被认可为医疗器械,这样就可以应用于治疗中。目前,日本受到认可的医疗软件只有医生使用的“Join”,还没有出现已被认可的患者用软件。

在与治疗相关的软件中,有管理健康状态的软件,也有通过使用达到治疗疾病效果的软件。管理健康状态的软件有公益财团法人爱知县健康振兴事业团开发的“七福神软件”,通过使用达到治疗疾病效果的软件有佐竹晃太先生创建的Care up株式会社所开发的用于戒烟的“Cure App”,以及Susmed株式会社推出的用于治疗失眠症的“Yawn”软件。“七福神软件”主要是针对Ⅱ型糖尿病的诊治以及保健指导领域中出现的不就诊、就诊中断或生活方式管理不当等问题,致力于让患者能为了控制血糖愉快地坚持食物疗法和运动疗法。现在,日本国立国际医疗研究中心正在开展大规模研究。“Cure App”将成为摆脱尼古丁依赖症的治疗型软件。该软件会根据每个患者的戒烟治疗状况以及当天的身体状况显示个人治疗指导方案。为了让该软件能被批准为医疗器械,2017年10月Care up株式会社开始了临床研究的治疗实验,检验其作为治疗软件的有效性和安全性。

刚才提到的“Join”是日本首个可以用保险报销的单个医用软件,由Allm株式会社开发,是一款用于医生间交流的软件。该软件被认为是“图像、诊断装置通用程序”,能在多名医生之间实时共享CT、MRI、心电图等各种医用图像或手术室内录像,还可以进行对话。比如,当外部紧急运来脑梗死患者,如果该医院能使用“Join”与脑外科或神经内科的专家联系,就可以计算脑溢血监护病房的住院护理费用以及额外的图像诊断费用。

除了医生之间彼此联络的软件“Join”,还有其他联络护士、药剂师等多个职业种类的医疗工作人员之间使用的交流工具,如Share Medical株式会社的“MediLine”和Dr.JOY株式会社的“Dr.JOY”。另外,日本Embrace株式会社开发了用于医疗工作人员和患者沟通的SNS工具“Medical Care Station”。在医疗护理站中,医生、护士、药剂师等医疗工作人员与患者及家属被拉进一个群里,在其他人看不见的隐秘环境中,大家利用文字或图像进行交流,以便对患者的术后恢复进行管理。另外,患者也可以在家中治疗时使用该交流工具。Allm株式会社还研发了“Team”,将其作为推进区域全面照护体系的医疗工作者之间共享信息的工具,并用于访问治疗工作组。也就是在到达患者家中进行访问治疗时,该工具可以让医生、护士以及照顾管理专员、药剂师等及时了解患者信息。

PHR下的一元化健康信息管理

日本医疗法规定各个医疗机构必须对诊察时记录在病历卡上的医疗信息进行一定时间的保存。也就是说,医疗信息由各个医疗机构进行管理。因此,目前医疗信息分散在各个医院也是不争的事实。如果患者要去非经常访问的医疗机构看病,就必须让经常访问的医疗机构开具介绍信,向新的医疗机构说明自己现在的治疗情况和处方。为了解决这个问题,建立个人健康记录(Personal Health Record,PHR)平台的设想诞生了。该设想将患者的疾病以及诊疗、过敏、无法服用的药剂、此前的检查结果等信息统一整理到云端或患者的手机上,进行一元化管理。如果一元化管理可以实现,那么患者去新的医疗机构看病时,只要让医生查看保存于云端的医疗信息,就可以传达必要的信息。此外,在发生灾害时,医院无法查看存于医疗机构的病历卡,但使用PHR,只要有网络,医院就可以访问患者的医疗信息。另外,只要将收集的个人医疗信息匿名化,就有可能作为大数据使用于检验治疗或药剂效果的临床研究中。如上所说,PHR有很多优点,笔者认为其中最大的优点就是此前由医疗机构保管的信息变为个人保管,有利于提高人们的健康意识。

但是,日本现有的电子病历卡并不是为了统一管理医疗信息而开发的,而是为了将病历储存为电子数据。一些产品可以检索保险疾病名称,或者将血液数据等检查数据图表化。由于没有推出相关奖励措施,所以没有有力地推进电子病历卡的普及。厚生劳动省在2016年10月下达的《推进在医疗保健领域使用CTC座谈会》中,也并没有PHR相关的建议。虽然国家层面已经着手于导入PHR的相关工作,但这依然是存在很多问题的领域。

为了确认被紧急送来的患者的医疗信息,一些企业正在致力于PHR的相关研发,如Allm株式会社的“MySOS”,WellBe株式会社的“Welby我的病历卡”,MTI株式会社的“CARADA”(身体),MeDaCa株式会社的医疗数据卡。无论是哪个软件,面临的问题都是如何将医疗机构的诊察以及体检信息与PHR结合起来。Allm株式会社正在用“Team”“Kango”“Kaigo”及“MySOS”等开展业务。MTI株式会社正式发布消息,将与提供云端电子病历卡的CLIPLA株式会社开展资本合作。电子病历卡与PHR的合作将会进一步发展,令人瞩目。今后,如果能使用穿戴型装置,把日常测量的数据、疾病信息、治疗信息、检查结果等都记录在PHR中,可能会有助于医生更加准确地把握疾病的征兆。此外,为了更好地管理掌握重要个人信息的PHR,我们也可以使用区块链技术,因为区块链技术使篡改数据信息变得更加困难,也支持验证,保障信息的安全性。

以上总结了一些为解决目前医疗领域课题的相关技术,这些新兴技术都处于积极开发与研究阶段。在医疗前线存在的课题依然堆积如山,有待解决。但是这些课题中,依然有些问题无法用贴切的语言表达出来。我们期望的是找出医疗前线的课题,开发能够解决相关问题的产品或服务。开发时,最重要的是开发“当下未曾有,着眼于未来”的产品。研究者要有在医疗现场的意识,遵守每个时代的医疗制度,同时也要为了可持续发展用商业视角看待问题;要以医疗为中心,促进拥有核心技术的企业、大学、医疗风险投资者、行政单位、医疗机构等合作,推进“共创”,加快开发新时代医疗领域的产品和服务。医疗领域需要这种“互联医疗”(Connected Medical)。


[1] LINE是在日本常用的一款即时通信软件。——译者注

[2] 介护一词源于日语,解释为对老年人、病人进行的日常生活上的照护。在中国,一般称“护理”。——译者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