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复生阵
“砍了？说什么傻话？”子渺阴阳怪气的反驳，挥起拳头对着他的胸口轻轻锤两拳。
“放心，既然带你出来了，我不会让你缺胳膊少腿得回去。”子渺皱着眉端起伯渊的双臂，轻声安抚着。但此时伯渊似乎十分倔强，依旧蠕动着双唇继续自言自语着。
“不许说话！”子渺将白布狠狠地绑到一块清理干净的伤口上。钻心的疼痛瞬间让伯渊张着大口，不能说话。
子渺叹口气，指尖一丝极细的魂气化作软针，对伯渊手臂上的污泥一点一点的清理着。魂气扫过血肉，不时会撩起一股焦肉味的烟雾，与一簇簇微不可见的淡蓝色火苗。伯渊靠在石台上，任由冰冷的雨水冲刷着面庞上的血迹，他如一尊不知疼痛的雕像，无力的倒在泥泞中。
但尽管伯渊表现的异常镇定，子渺还是感受到他骨子里的颤抖。这是深入灵魂的剧痛，没有人能够真的处之泰然。
子渺叹口气，开口试图分散他的注意力“我在小时候，也经历过这样的蚀骨之痛。所以你如果真的疼就喊出来，这种方法也是很有效的。”
伯渊用扬起的下巴轻轻点了点，但依旧一声不吭。
子渺摇摇头，一边剥离着坏死的肌肉，一边轻声说“记得第一次封印爆发，是在锦子被捡回来之前。那时候我整个上半身血淋淋的，右臂几乎被当场炸断。”他挑走一块细小的沙砾，又担忧的看了眼伯渊，继续说“那次爆发把老白的药柜炸的粉碎。多亏老白心大，没跟我计较，不然你现在就见不到我了......”
感受到伯渊似乎动了一下，子渺连忙将他扶住“不许乱动！一会伤口又崩裂了。”说罢连忙加急对伤口的清理。但伯渊依旧在抽动着，眼看一摊摊鲜血洒落在子渺青灰色的袍子上，子渺焦急喊道“伯渊！能听到吗！”
但回应他的是更剧烈的颤抖。
“难道是魂气反噬了？明明已经将魂气的量压制到极限了。”眼看伯渊的衣袖也被染成一大片红色，子渺心里一横“不管了，先把魂气逼出来！”
抓住伯渊的指尖，子渺掌心处浑色的魂气迅速涌进伯渊的血肉中。但随后令他意想不到的是，他的魂气如无头苍蝇一样在伯渊的手掌中横冲直撞，很快就将纤细的手指涨成竹竿一样粗。
“竟然经脉一点没通？”子渺惊呼道，随后心神一动迅速将魂气自伯渊的体内抽干。
“那是什么问题......”子渺内心焦灼万分，急忙继续寻找着病因。但突然间，手掌传来了冰凉的触感，随后自己手掌被轻轻的掰开。
“你......”子渺诧异的睁开双眼，此时伯渊靠着石台，静静的注视着他，仿佛这一切都没发生过一样。而他的双臂此时竟然结满狰狞的血痂，但奇怪的是血痂下面竟然隐约充斥着干瘦的肌肉。
“我体内有帮助自愈的阵法。所以现在伤口已经没什么大碍了。”伯渊似乎没注意到袖袍上沾满的血污，若无其事的将湿沉的袖管拉下来，掩住子渺惊疑的视线。
“那你双臂不会有什么后遗症吧？”子渺指着他的伤口，试探着问。
伯渊摇摇头，面无表情的看他一眼“多谢了。”随后就要支身站起来。但虚弱不堪的身体与手臂上仍存的疼痛让他瞬间滑道在雨中。
伯渊仰面躺下，无力的消化着疼痛。
“雨夜天明较晚，现在这里歇息一会吧。”子渺犹豫一瞬，开口劝道。说罢强行将伯渊扶了起来，并从怀中掏出一张早已泡烂的糖馍，扣了一大块递给伯渊。
伯渊无力的接过来，就这嘴角的雨水一口气喝了进去“蛮甜的......”他露出苍白的微笑，吃力扭头看向子渺。此时后者用着已经湿成破布的袖口对着糖馍擦了又擦，方才小心翼翼的送进口中，心满意足的咀嚼起来。
“原来你这么喜欢吃甜食......”伯渊轻声呢喃。身边的子渺也只有在吃到甜食的时候，才会放下平时对什么都漠不关心的表情。
子渺舔了舔嘴角，突然拍下脑袋看着伯渊，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今天的解药你还没吃。”说罢竟从伯渊的药箱中掏出一袋干燥的白粉。
伯渊一把抓过来，仰头一股脑倒进嘴里，随后保持着张嘴的姿态，任凭雨水打进他的嘴中。“走吧！”他咽下最后一口，一把按住子渺的肩膀，滑了两脚勉强的撑起身子。
“我背你把。”
“你走前面。”伯渊推了一把，顺便将铁索搭在他的肩上。
子渺点点头，将铁索系好，向不远处呼啸瘆人的风墙走去。
越靠近风墙，子渺便越会感受到一种刺骨的疼痛。经常有魂气风刃不受约束的冲出风墙的束缚，如炮弹一样向远处射去。每一道风刃卷在地上，都会带起一大片烂泥和碎石，子渺估计随意一道风刃都能将他粉身碎骨。
停在一大片沼泽地前，子渺试探性向身后问“还要往前走吗？”他们眼前的沼泽地在些许年前是一洼池塘，而肆虐的风刃则将它连带着周围一大片地方活活绞成一片沼泽。
伯渊费力的抬头，眼前的风墙似乎淡了一些，又似乎比原来变得更远了。他眯起眼睛问“你确定没走错方向吗？”
子渺摇头“我们这已经是接近风墙了，准确说，我们正站在风墙里。”随着逐渐逼近，子渺发现眼前的风墙已经不在是远处看到的稠密的液态。在眼前一道道灰蒙蒙的气团裹挟着各种垃圾飞行在他们面前，极目远眺是速度更快的风刃在墙体内部掠起一道道虚影，让子渺看不见墙后的世界。
这就是风墙，一道由无数风刃与气团构成的领域。
“我们过去吧。”伯渊大量下四周环境，随后不满的摇摇头。
子渺犹豫一瞬，将反驳的话咽了回去。随后眼神坚定的一步跨进沼泽地中。意料中的水花与沉没并未发生，子渺颤抖的低下头，只见二人的脚下，四只淡紫色的小型阵法正忽明忽灭，带起一股强大的浮力将他们浮在水面上。
“快走！我支撑不了阵法太久。”不等子渺放松，伯渊有气无力的声音在背后响起。随着声音的颤抖，他们脚下的阵法也在渐渐虚化。
子渺心头一紧，连忙制止道“别说话了！”
头顶风刃，脚踏泥沼。子渺不敢看周围一眼，跟别说是在意身后的伯渊。曾经几经生死后，他一度以为自己不再惧怕死亡。但当死亡将他彻底笼罩，子渺还是感到心虚。
一道风刃擦着耳畔呼啸而过，子渺僵在原地不敢乱动，而脑中的翁鸣似乎要将他大脑震散。子渺弯腰死死盯着前方，拍打着铁链问道“你....没事吧？”
过了良久，身后方才传来有气无力的回应“嗯，就是被贯穿了胸口....”
子渺僵硬的扭动脖子“什么？”映入眼帘的伯渊神色漠然，苍白的脸颊上依旧噙着淡淡的微笑，似乎在说‘我没事’一般。但右胸口处一个竹竿粗的血动正向外肆意的喷射鲜血。子渺的视野里迅速沾满了血腥的深红。
“没有贯穿心脏，阵法可以帮我止血。”伯渊故作轻松的说到，随后竟然踉跄了几步。脚下的阵法瞬间闪烁一阵，子渺单脚踏如沼泽中，激起的碎石瞬间被呼啸而过的风刃冲碎。细小的碎块在巨大的力道下向空中风刃更密集处扬去，霎那间，伴随着一阵阵轰鸣声，碎块在水雾与雷鸣间化为一团浅色的云雾。
“你......真的没事？”子渺咽下口水，强打起精神向伯渊询问“要不就在这里吧，前面的风刃只会更加密集，而且那些魂气似乎带上属性了。”
伯渊打量着胸口的血洞，突然邪魅一笑“继续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