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孤独拥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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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走过幽暗之谷

再见康康

“张雁阿姨,你从哪里来?你家住哪里?几楼几号?你家有几口人?叫什么名字?”

早听说康康现在比较刻板,果然上来就给我个下马威。妈妈在开车,他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每问一个问题就要转过头来看着我,握住我的手,字字清晰但是语调平板。

幸好我身经百战,应付得来,不过康康妈妈邹文则岔开了话题。

第一次见到康康是12年前。在青岛以琳的放学路上,他还只有8岁,是个行动如风、动不动就蹿上窗台的淘气小子。后来在北京也见过几次。少年康康外向活跃,对所有人都非常热情友善,是个阳光闪闪的小“话痨”。

上回在他们家做客,他和小狗团团一起欢迎我们全家,和乐渔在饭桌上抢土豆丝吃,踩着跳舞毯跟着视频跳热舞,乐得我家两个小朋友手舞足蹈。

几年过去,康康热情依旧,但是他的整个动作举止却比以前慢了几拍,像是老了似的,有点打蔫。

康康在康纳洲上电脑课

以前那个精力过剩、神采飞扬的小少年不见了。我有点心疼。

“你都心疼,可想而知我是什么心情。”康康妈妈说。

康康在普通学校从小学上到初中,一直是一个上进的好学生。虽然他功课跟不上,但交到不少好朋友,还获得过“海淀区自强不息好少年”的光荣称号。

2014年的一天,康康在去打球的路上突然晕倒。此后他一直需要服药。药物影响他的情绪和行为,令他变得脆弱、刻板,更令妈妈备受煎熬。

“就像是明明过着好好的日子,忽然间被打下地狱。”她这样描述康康发病给她的打击。

虽然医生和教师都否认这次发病跟家长的教育方式有关,但康康妈妈还是反思了自己过去的教养方式,后悔以前给康康的压力太大了。

“特别是小时候,要上学的时候和刚上学的时候,为了跟上、达到学校的要求,做个合格的学生,我们给孩子的压力太大了。各种负面情绪积累下来到青春期,就会有比较严重的爆发。”

康康在上学期间得到很多爱和鼓励,但是先天的局限使他在很多方面的表现仍然异于常人。康康太上进、太好强了,当他觉得自己不够好、达不到想要的目标时,就会产生严重的情绪问题,焦虑、自责、自我怀疑,怕妈妈生气,怕妈妈因此不爱他了。

《等待爱的猫咪们》(2017年Neuroscience Bulletin孤独症专刊封面)/康康绘

这样的纠结发作反反复复,折磨着自己也折磨着爱他的家人。

现在他经常爱念叨的一句话就是:“妈妈爱我,爸爸也爱我。”

“他缺乏安全感,想要寻求一个肯定。”

康康妈妈现在做得最多的就是带康康玩。旅行、拍照、参观各种展览,让他在做自己喜欢的事当中放松下来,重新做回那个阳光少年。

当康康第三次给我“号脉”时,我轻轻捉住他的手:“康康要上课了,先做学生,下课再来做医生。”

“好的。”他温顺地离开我走进教室,开始向新来的老师介绍每一个同学的名字。

10分钟以后,他和七八个同学在老师的指导下,随着音乐跳起热舞来。

在得到安全的承诺之后,康康又是那个温和阳光的大男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