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上[1]

东出卢龙塞[2]，浩然客思孤。亭堠列万里[3]，汉兵犹备胡。边尘满北溟[4]，虏骑正南驱。转斗岂长策[5]？和亲非远图[6]。惟昔李将军，按节临此都，总戎扫大漠，一战擒单于[7]。常怀感激心[8]，愿效纵横谟[9]。倚剑欲谁语[10]？关阿空郁纡[11]！

[1]塞上：乐府曲名，自汉乐府横吹曲《出塞》、《入塞》衍化而来。

[2]卢龙塞：古代东北边防要塞，在今河北迁安县西北。

[3]亭堠（hòu）：古时用来瞭望敌情的土堡。

[4]北溟：北海，即渤海。

[5]转斗：久战。

[6]和亲：与侵扰边界的外族议和结亲。

[7]“惟昔”四句：李将军，此合用李广、李牧两人之事。西汉名将李广为右北平太守，“匈奴闻之，号曰‘汉之飞将军’，避之，数岁不敢入右北平”（《史记·李将军列传》）。右北平辖今河北承德、天津蓟县以东地区，卢龙塞即在其境内，故下文曰“按节临此都”。战国时赵良将李牧，驻代雁门，备匈奴，唯习射骑，谨烽火，厚遇战士，不与匈奴战。数岁，匈奴以为怯，“大率众来入，李牧多为奇阵，张左右翼击之，大破杀匈奴十余万骑……其后十余岁，匈奴不敢近赵边城”（《史记·李牧传》）。此即下文所谓“一战擒单于”事。按节，按辔徐行。都，城邑。总戎，统管军事。单于，匈奴称其君主为单于。

[8]感激：心有所感而激扬奋发。

[9]纵横谟：经营天下的谋略。

[10]倚剑：仗剑，持剑。

[11]关阿：关山。空：只。郁纡：忧思萦回。

这首诗作于开元十九年秋至二十一年冬北游燕赵期间，它比较集中和典型地表现了诗人当时的心情和思想。开元十八年，契丹军事首长可突于率其族人并胁迫奚众一起投附突厥，从此连年侵犯幽州、蓟州一带，“边尘”二句就写出了当时幽蓟敌焰方炽的严重局势。继之议论边策，指出与敌久战和用“和亲”的办法都无法消弭契丹南侵的祸患。接着通过追忆李将军，隐约地流露了作者对边将无能的不满，表达了他要求选用良将、一举破敌、在短期内解除边患的愿望。最后慨叹自己空有安边的壮志和大略却无人理睬。全诗抒情、议论结合，在失志的悲慨中寓有壮激之气，显现出悲壮、沉雄的本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