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危险地带

下沉！下沉！！下沉！！！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不知道这个通道有多深。

经过漫长的下沉，终于到了通道的尽头，光线逐渐暗淡下来，前面只有寥寥几个亮点。

一阵寒意袭来，一种从没有过的恐怖击中怡怡。“我们要一直待在这种黑暗的地方吗？伸手不见五指，怎么走啊？”

“天亮就好了。”鲛羽停下来，“前面是贼鱼森林，这会儿正是贼鱼活动的时候。”

“贼鱼？”

“一种喜欢夜间出没、白天睡觉的鱼，这里最凶猛的鱼种。它们能喷出有毒的黑烟，敌人吸入后会昏厥。它们的利牙可以把最坚固的岩石咬碎，嚼骨头就像嚼棉花糖。如果一不小心碰上它们身上的毒刺，会浑身溃烂，很快死去。它们喜欢群体生活，地盘意识很强。如果我们这时候穿过它们的地盘，它们就会群起而攻之。当然，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别人才不会轻易发现这个秘密通道。”

“我可不想变成它们的美餐。”皮皮把身子靠在水草上。

“那可怎么办？还有你的伤——”怡怡很担心鲛羽会再次昏过去。

“先在这里休息，黎明时趁贼鱼睡觉，躲过守卫穿过去。这里很安全，贼鱼不会发现我们的。”鲛羽斜倚在岩石上。

起初，怡怡还瞪着大眼，警惕地看着四周，但困意很快袭来，她眯上眼不知不觉睡着了。恍惚中，与好朋友龙龙和壮壮在海滩上玩耍，突然间滔天巨浪扑面而来。怡怡一惊，醒过来。

鲛羽和皮皮相互依靠着仍在睡梦中。一缕光照过来，怡怡揉了揉眼睛，看到了奇妙的一幕：

一轮金色的太阳冉冉升起，地下水世界豁然敞亮起来：面前怪石林立，远处似乎空旷起来，地势起伏，遥遥看去，仿佛童话般的水世界。怡怡激动得差点儿喘不过气来。

“太阳出来了，太美了！”

“不是太阳，是金乌。”鲛羽也睡醒了。

“金乌？你们这样称呼太阳吗？”

“在这里金乌就是太阳，太阳就是金乌。”

“我想起来了。在远古时候，天上一共有十个太阳，炙烤得人们喘不过气。后羿射落了九个。九个太阳全都掉进大海里，金乌是不是其中一个？”

“你的记忆力好像恢复了。”鲛羽翻身坐起，说，“金乌和你说的那个太阳不同，它不仅可以给这个世界带来光明，还可以净化海水。当然，我觉得海水太透明纯净也不好，你能看见敌人，敌人也能看见你。”

“金乌到底什么样？离这儿很远吗？”

鲛羽笑了笑：“有机会我带你去近距离看看金乌！”

“你和我说过多少次带我看金乌，却一次也没有去。”皮皮不满地说，“看来，你还是喜欢怡怡胜过喜欢我。”

“从现在开始，忘掉你的人类身份。”鲛羽看着怡怡。

“那我是什么？”怡怡问。

“人鱼！”

“人鱼？！”怡怡诧异地重新打量眼前的这位同伴，“你不是人类吗？你不需要穿鱼皮外衣吗？”

“世界上从来就不只有人类。人类看到的世界只是真实世界的一部分。”鲛羽冲她眨了眨眼睛，“你得小心。如果他们知道是我带你到这里，会杀了你，也会杀了我！”

“怡怡，你真是个粗心的女孩。瞧一瞧你的五根脚趾和他的脚趾有什么不同。”皮皮夸张地歪过脑袋提醒说。

“人鱼？！人鱼世界？这里是人鱼王国吗？”怡怡惊讶地捂住嘴巴，她发现鲛羽的脚趾之间有透明的蹼。

皮皮说：“你的新外衣也有蹼。我打赌如果你参加人鱼王国最高女祭司的竞选，一定最有竞争力。”

“我不当女祭司，女巫都不是好人！”

“小点儿声，别让他们听到。”鲛羽说。

“他们是谁？”

“他们当然是我的同类——人鱼。”鲛羽很快转换话题，“贼鱼应该入睡了。别出声，跟紧我。”

他们小心谨慎地前行，果然看到在珊瑚下面睡觉的奇形怪状的贼鱼。它们长着锋利的尖牙，睡觉的时候仍然半张着嘴，好像随时准备发动攻击。

有了鱼皮外衣，怡怡觉得自己变成了一条鱼。她屏住呼吸与熟睡的贼鱼贴身而过。突然，怡怡感觉身后有些异样。猛回头，看到一道隐约的黑影。就在此时，一股泥灰被扬起，好像有人投了一枚无声炸弹。轰，沉睡的贼鱼被惊醒了，纷纷摇头摆尾，疯狂跳跃。原本宁静的世界刹那间变得灰烟弥漫。

一条双眼通红的贼鱼直奔怡怡而来。怡怡惊呆了，幸亏皮皮斜着撞过去，把贼鱼撞出一丈开外。

“别回头，往前游！”鲛羽大叫。

“怡怡，抓住我，别松手！”皮皮箭一般蹿出去。

贼鱼头领发出一连串的怪叫，引来更多的贼鱼。他们很快被包围了。鲛羽拔出匕首，护着怡怡。一条贼鱼扑上来，被鲛羽刺中头部，翻腾着退了回去。其他的贼鱼不敢再贸然攻击，只是围着他们团团转。

“皮皮，带着怡怡离开这里，我们在白鲨礁会合。”

“不见不散！”皮皮回应。

“贼鱼噜噜，噜噜，来啊，我在这儿！”鲛羽猛然跺脚，朝那些贼鱼喷水、大叫。贼鱼们纷纷朝他扑过去。

 

在混浊海水与股股黑烟中，皮皮带着怡怡冲出重围。十几条贼鱼在后面追，鱼牙几乎咬到皮皮的屁股。怡怡的头发披散开来，不断地惊声尖叫。

不知过了多久，贼鱼越来越少，最后一条也不见了。

怡怡停下来，大口喘气，她打量着自己的衣服：“它就好像长在我的身上，是我的另一层皮肤。”

“这是鲛羽从柯恩博士那里借出来的鱼皮外衣。他希望有一天会有一个人类穿上和自己一起漫游，没想到这么快就实现了。”

“鱼皮外衣很神奇吗？”

“它有自动帮你过滤海水的作用，还能减轻海水对你身体的重压。所以你在海底没有感到不适。怡怡，你没有仔细看，我的脑袋上也套着一件鱼皮外衣。”

“啊？为什么？难道你不是鱼吗？”

“鲸鱼只是外表看起来像鱼，实际不是鱼类，而是哺乳动物。我们像人一样用肺呼吸，需要经常浮出水面换气。所以，如果潜入海底，我也需要一件鱼皮外衣。”

此时，怡怡才有心思观看面前的世界，拇指大的小海马、两三米长的带鱼在自由游弋：“这里像是水下公园。”

“比公园要大得多。可惜这里没有以前干净了，都是你们人类的‘功劳’。”

皮皮带着怡怡来到一丛五六米高的珊瑚下：“瞧这片珊瑚，像不像一条大白鲨？大白鲨位于海洋食物链顶端，是世界上最大的鱼类捕食者之一，体重可以达到2000多公斤，体长可达五六米。凭借着嘴巴里的300颗牙齿，大白鲨可以轻易地吃掉海狮、海豹、体形较小的鲸鱼、海龟和腐肉。我和鲛羽曾经在这里研究过大白鲨。”皮皮围着珊瑚礁转了两圈。

 

“会不会有大白鲨袭击我们？”怡怡仍心有余悸。

“放心吧。虽然每年都会有大白鲨攻击人类的事件发生，但是许多攻击都是无意的，很少造成人类死亡。”皮皮说。

他们等了很久，仍不见鲛羽出现。

“他本来就受伤了，又被贼鱼围追堵截！会不会出意外——”

“别担心，鲛羽会逢凶化吉的。”皮皮看上去不是很担心，“这是属于鲛羽的世界，他熟悉每一根水草，知道怎么去找鱼公给自己治疗。我先带你去找鱼公吧，让鱼公给你治病。或许我们会在那里碰到鲛羽。”

“鱼公是一位医生？”

“当然——”

“我的意思是说，鱼公是一个人吗？”

“当然不是，是一条鱼。”

“一条鱼？”怡怡又吃了一惊，“鱼怎么能给我治病？”

“孤陋寡闻！有一种神奇的‘鱼医生’，每当发现有头朝下、尾朝上的病鱼时，他会马上伸出尖嘴清除病鱼伤口的坏死组织，以及附生在鱼鳞、鱼鳍、鱼鳃上的寄生虫和微生物，使之转危为安。他在6小时中，能为300条病鱼进行‘门诊治疗’。巴哈马有一种清洁虾，常在鱼类聚集或往来频繁的海区寻找珊瑚礁的穴洞，建‘医疗站’。来看病的鱼游到洞口时，清洁虾便爬上鱼身查看病情，用锐利的双钳把鱼身上的寄生虫一一拖出，再清理病害部分。当检查到鳃时，病鱼会依次张开两边鳃盖，让清洁虾爬进去清理寄生虫——”

怡怡没心思听皮皮滔滔不绝的介绍，打断他说：“我们去找鲛羽！”

怡怡和皮皮不知道，在他们离开之后，鲛羽的处境就非常危险了。

贼鱼发现了鲛羽的计划，迅疾展开报复，更加凶猛地围攻他。鲛羽且战且退，贼鱼步步紧逼。一条贼鱼瞅准时机，箭一般直扑鲛羽的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