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快递站里的时空信标
晨光穿透梧桐巷的雾气，在极速快递站的玻璃门上折射出七彩光斑。林暖站在马路对面，看着那个熟悉的身影在货架间穿梭——齐墨正把包裹扫码入库，右手臂上的时之纹在制服袖口若隐若现。
三个月了。自从天文台那场彩虹消散后，时间线似乎被某种力量温柔地缝合。第七处的档案里不再有“血蔷薇“的红色警报，陈锐的仿生义肢换成了普通型号，就连莫教授的老花镜片也不再显示量子波动指数。
但林暖记得一切。
“您的加急件。“齐墨把包裹递给顾客时，余光瞥见了站在门外的她。他的动作停顿了0.3秒——普通人根本注意不到的间隙——然后继续微笑着完成签收流程。
林暖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胸口的嫩粉色纹路。当最后一位顾客离开后，她推开玻璃门，风铃发出清脆的声响。
“好久不见。“她说。
齐墨正在整理快递单，闻言抬起头。阳光从他的睫毛间隙漏下来，在脸颊投下细碎的阴影。他的眼睛还是那种独特的琥珀色，但瞳孔深处不再有跳动的金焰。
“我们认识吗？“他的声音温和而困惑。
林暖的心跳漏了半拍。她设想过无数次重逢场景，却没想到会是这样。预想中的台词卡在喉咙里，变成一声轻微的叹息。
“可能认错人了。“她转身时，制服口袋里的棱镜碎片突然发烫。
玻璃门即将关上的刹那，齐墨的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林队长不取包裹吗？“
林暖猛地转身。齐墨手里拿着个巴掌大的小盒子，包裹单上收件人栏赫然写着她的名字和第七处编号。更诡异的是，发件日期是今天，但发件人地址栏印着个眼睛形状的银色纹章——时之冢的标记。
“你记得我？“林暖接过包裹时，两人的手指短暂相触。齐墨的体温比常人低，皮肤下有微弱的电流感。
“记得什么？“齐墨的表情依然困惑，但右手无意识地做了个折叠空气的动作——正是他曾经发动时停能力时的手势，“您每周都来问有没有包裹，今天终于有了。“
林暖盯着他的眼睛，突然明白了什么。她掏出那张空白照片，现在上面已经显现出完整画面：快递站柜台下方有个暗格，里面藏着枚银色芯片。
“能借用下洗手间吗？“她若无其事地问。
齐墨指向后院。当林暖经过他身边时，一阵微风拂过，掀起了他右臂的袖口——那里的时之纹不是天然形成的，而是由极细的银粉纹身构成，在特定角度会泛出嫩粉色光泽。
洗手间的镜子异常冰冷。林暖把棱镜碎片按在镜面上，碎片立刻融化成一滩银色液体，组成一行字：
【记忆是危险的礼物】
暗格就在马桶水箱后面，用普通手法打不开。林暖犹豫片刻，将胸口的嫩粉色纹路贴上去——那是重组后的心脏残片与初代技术的融合物。暗格无声滑开，露出银色芯片和一张便签：
【插入第七处主控台前，先看三号监控回放】
芯片入手冰凉。当林暖回到前厅时，齐墨正在教新来的实习生分拣包裹。阳光透过玻璃窗，在他身上镀了层毛茸茸的金边。有那么一瞬间，他的影子在墙上多出个抬手看表的动作——独立于本体的细微差异。
“谢谢。“林暖晃了晃包裹，“下次见。“
齐墨点头微笑，右手无意识地摸了下后颈。那里本该有个火焰纹身的位置，现在只有一小块嫩粉色疤痕。
第七处的主控室比三个月前安静许多。林暖刷卡进入时，值班的技术员头也不抬：“陈组长在B2层开会。“
“帮我调取三号监控。“她将芯片藏在掌心，“时间设定三个月前，彩虹事件当天。“
技术员输入指令。屏幕闪烁几下后，显示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画面：天文台的球形空间里，银粉化的齐墨正在与某种无形力量对抗。他的身体不断在实体与量子态间切换，而悬浮在空中的血色旗袍正慢慢变成嫩粉色。
“这是什么...“技术员瞪大眼睛，“档案里没有这段记录！“
林暖握紧芯片：“继续看。“
画面中的齐墨突然转向监控镜头，嘴唇开合说着什么。林暖调大音量，听到断断续续的电子音：
“...记忆...太危险...必须...遗忘...“
紧接着，监控画面出现剧烈干扰。当图像重新稳定时，球形空间里只剩下林暖一人，而她手中的棱镜正将彩虹能量导入地底。
“系统被篡改了。“技术员疯狂敲击键盘，“这段视频是谁——“
林暖将芯片插入主控台。全息屏幕突然弹出红色警告框，然后强制播放起第二段隐藏视频。这次画面中是初代的实验室，年轻的血蔷薇穿着白大褂，正在给培养舱里的婴儿注射药剂。婴儿的右臂上，时之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
“今天是闭环第七天。“视频里的血蔷薇对着镜头说，声音温柔得可怕，“当时之纹覆盖率达到100%，载体就能承受完整的时空记忆。“
画面切换。现在显示的是快递站的监控，时间标记为今早五点十七分。齐墨独自在柜台前，用银粉在空白包裹单上绘制眼睛纹章。当他完成后，右手突然不受控制地在空中写下林暖的名字和第七处编号——这个动作显然吓到了他自己。
视频最后五秒，齐墨直视镜头，瞳孔里跳动着熟悉的金焰：“找到第十二张照片的拍摄地，那里有初代留下的...“
画面戛然而止。主控台吐出芯片，表面已经烧焦。技术员想去拿，林暖抢先一步攥在手心——芯片在她掌心融化成银粉，渗入嫩粉色纹路。
“刚才发生了什么？“技术员茫然地问，“我们为什么在看空白的监控记录？“
林暖沉默地离开。走廊的应急灯将她的影子投在墙上，那影子突然多出个抬手的动作，指向电梯按钮——就像有人在通过影子引导她。
电梯下行的过程中，林暖翻出那张显现画面的照片。背景里的天文台旁有座水塔，塔身上用褪色油漆写着“临江“二字——这是城市边缘已经废弃的临江观测站，早在七年前就停用了。
当她走出第七处大门时，雨又下了起来。林暖站在屋檐下，看着雨水在路面汇成细流。倒影中，有个穿血色旗袍撑透明伞的女人正对她微笑，但回头时身后空无一人。
伞尖滴落的水珠在地上画出眼睛纹章，又很快被雨水冲散。林暖摸向胸口，嫩粉色纹路正在发烫，像某种无声的催促。
她最后看了眼手机里快递站的监控画面——齐墨正在教实习生分拣包裹，动作熟练得仿佛从未离开过。只是当镜头扫过柜台下方时，能看到暗格缝隙透出微弱的银光。
雨幕中，临江观测站的轮廓在远处若隐若现。林暖收起手机，踏入雨中。每一步都让胸口的纹路更烫一分，仿佛那里埋着颗即将苏醒的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