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暗礁浮现
工商局注册大厅的白炽灯晃得人睁不开眼。林峰盯着办事员手中的材料，营业执照上“云枫科技有限公司”的字样刚打印出来，墨迹还没干透。夏雨薇抱着装满代码的 U盘站在旁边，手指无意识地绞着帆布包带子——那是她熬夜三天补全的用户注册系统框架。
“注册资本 50万，到位资金证明……”办事员推了推眼镜，“小伙子，你这银行流水有点奇怪啊，昨天刚转入 4.8万，加上之前的 4000，离 50万还差得远呢。”
林峰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他算准了深发展 A的涨幅，却没料到赵天宇会对体彩奖金动手脚。昨天去银行转账时，柜员告诉他账户被冻结，理由是“资金来源存疑”——那 19760元的体彩奖金，此刻正躺在赵天宇用假身份证开设的账户里。
“我们有天使投资意向书。”夏雨薇突然开口，从帆布包里掏出份文件。林峰瞥见首页印着“金盛投资”的 logo，正是王劲松昨天塞给他的空白模板。
办事员接过文件，目光在“拟注资 45万”的条款上停留：“这个……需要投资方盖章。”
“盖章的版本下午就到。”林峰扯出微笑，指尖却在背后掐进掌心。他知道赵天宇不会给他留太多时间，设计院的签约仪式就在明天，而现在云枫科技连营业执照都拿不到。
手机在裤兜震动，是李航发来的消息：“杀毒软件测试版完成，夏雨薇的数据库模块简直神了！不过……有人在论坛造谣我们抄袭国外软件。”
林峰盯着屏幕，突然想起前世赵天宇惯用的手段——在竞争对手起步阶段，雇水军抹黑，再趁乱收购。他抬头望向窗外，王劲松的黑色轿车正停在工商局门口，车窗摇下一半，露出半张叼着雪茄的脸。
“林先生，”办事员突然改变态度，“刚才接到通知，你们的材料符合简易注册流程，营业执照可以先发放。”
林峰愣住了。夏雨薇悄悄拽了拽他的袖口，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刚才王经理进来了，和办事员说了句话。”
走出工商局时，阳光突然变得刺眼。王劲松靠在车门上，抛接着车钥匙：“小子，你父亲 1998年举报的那家假药厂，现在换了个招牌，叫‘康源药业’。”
林峰的呼吸骤然一滞。前世父亲临终前，断断续续说过“假药……证据……”，但他当时忙着处理公司危机，没来得及深究。此刻这个名字像把生锈的刀，剖开记忆的伤疤。
“你调查我？”他的声音冷得能结霜。
王劲松耸耸肩：“投资前的基本尽职调查。顺便告诉你，康源药业的大股东，叫赵建国——和你那位好兄弟赵天宇，刚好同姓。”
轿车绝尘而去时，夏雨薇轻轻碰了碰他的胳膊：“你脸色很差。”
“没事。”林峰把营业执照折好放进包里，指尖触到牛皮本里的银杏叶书签，“先去银行解决资金问题，然后去电脑城买服务器。”
电脑城的空调开得太冷，夏雨薇抱着主板缩在角落，看林峰和经销商砍价。他突然想起前世她在“云阅网”实习时，也是这样默默坐在工位，用最简陋的设备搭建出稳定的服务器架构。
“老板，这批组装机算你 5000一台，送三年维护。”经销商递来名片。
林峰扫了眼配置单，突然笑了：“2000年的奔腾三处理器，你卖 5000？当我不懂行？”他掏出李航画的硬件清单，“按这个配置，3500一台，现款结账。”
经销商的脸色变了变：“小伙子，你这是砸我场子……”
“不成交就算了，”林峰拉着夏雨薇转身就走，“隔壁还有同配置的，人家开价 3000。”
“哎哎别走！”经销商急忙拦住他们，“3500就 3500，算我交个朋友！”
装机间隙，林峰的手机响起，是证券营业部的短信：深发展 A股价突破 15元，账户余额 12.7万元。他迅速计算着：加上王劲松承诺的 45万投资，云枫科技的注册资金终于凑齐了。
“林峰！”
熟悉的女声从电脑城门口传来。苏婉柔穿着新款连衣裙，踩着高跟鞋快步走来，脸上是恰到好处的焦急：“你怎么在这？天宇到处找你，设计院明天就要签约了！”
夏雨薇下意识地往林峰身后躲了躲。苏婉柔的目光扫过她怀里的主板，嘴角闪过一丝不屑：“买电脑？你不会真要开公司吧？别听那些骗子投资人的话，互联网都是泡沫……”
“我的事，不用你操心。”林峰冷冷打断她，“还有，离夏雨薇远点。”
苏婉柔的脸色瞬间苍白：“峰哥，你怎么能这么说？我是担心你……”
“担心？”林峰逼近半步，压低声音，“你和赵天宇冒领体彩奖金的时候，怎么不担心我？”
苏婉柔的瞳孔猛地收缩，高跟鞋踉跄着后退：“你、你乱说！”
“是不是乱说，你心里清楚。”林峰转身不再看她，“告诉赵天宇，设计院的签约仪式，我不会去。”
电脑城的玻璃映出苏婉柔的身影，她掏出手机时手指在发抖：“天宇，他什么都知道了……对，在电脑城，和夏雨薇在一起，好像在买服务器……”
装机店的后巷，赵天宇把烟头踩进柏油路面。他刚从工商局出来，手里攥着份伪造的“云枫科技资金链断裂”的举报信。听见苏婉柔的汇报，眼中闪过狠厉：“没关系，今晚我就去搞定那个王劲松——他要是不撤资，就把他和假药厂的事抖出去。”
暮色降临，云枫科技的办公室里，夏雨薇正在调试服务器。林峰盯着墙上的白板，上面用红笔写着“网上书店”的核心功能：用户评价系统、物流追踪、在线支付——这些都是前世赵天宇剽窃的创意。
“搞定了！”夏雨薇突然转身，眼睛亮晶晶的，“注册系统可以试运行了，你试试！”
林峰在电脑前坐下，输入用户名“青铜门”，密码刚敲到一半，窗外突然传来玻璃破碎的声音。一个燃烧的汽油瓶砸在门口，火苗瞬间窜起。
“快跑！”林峰扯过灭火器，同时把夏雨薇护在身后。火苗被扑灭的瞬间，他看见巷口闪过赵天宇的身影，手里的打火机还在冒烟。
警笛声由远及近时，夏雨薇突然指着地上的碎片：“那是……银杏叶？”
燃烧过半的纸片上，残缺的叶脉像极了她书签上的图案。林峰捡起碎片，发现背面用金粉写着“警告”——和前世他收到的恐吓信，是同一种笔迹。
手机在这时震动，是母亲发来的短信：“儿子，今天有人来家里问你爸当年的事，说要‘花钱消灾’。”
林峰的指尖捏紧碎片，直到鲜血从指缝渗出。他终于明白，赵天宇的阴谋远不止剽窃和背叛——从父亲举报假药厂的那天起，他们的命运就被一张巨大的网笼罩，而他重生的意义，从来都不只是复仇。
夏雨薇突然递来创可贴，指尖碰到他掌心的血：“疼吗？”
“不疼。”林峰看着她眼中的担忧，突然笑了，“因为我知道，这一世，我们不会再给他们任何机会。”
夜风从破碎的窗户灌进来，带着远处夜市的喧嚣。白板上的“云枫科技”四个大字在灯光下格外醒目，旁边不知何时多了片银杏叶贴纸——是夏雨薇趁他灭火时贴的，叶子边缘画着小小的火苗。
有些黑暗，注定要在黎明前被点燃。而这簇由银杏叶守护的火苗，终将烧成照亮整个时代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