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漏雨的屋檐
黑暗。冰冷。还有一股子呛人的、混合着铁锈、陈年灰尘和老鼠屎的怪味。
林默瘫在通风管道冰凉硌人的金属壁上，每一次呼吸都像吸进一嘴砂纸，刮得嗓子眼生疼。后背那地方彻底不是自己的了，火烧火燎地疼，黏糊糊的血把衣服和冰冷的管道壁都粘在了一起，稍微动一下，就跟有人拿着钝刀子在那儿来回割肉似的。眼前一阵阵发黑，耳朵里嗡嗡响，全是刚才底下丧尸潮水般的嘶吼和脊刺屠夫那破风箱似的咆哮在脑子里打转。
“林…林爷？”一个带着哭腔、压得极低的声音在黑暗里哆嗦，是猴子。这小子就趴在离林默不远的地方，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您…您没事吧？还活着不？”
“死…死不了。”林默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声音哑得像破锣。他强迫自己睁开眼。管道里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只有视野左上角那抹幽蓝的网格和猩红的数字在绝对的黑暗里幽幽亮着，像个甩不掉的催命鬼：【71:42:11】…【71:42:10】…三天命，是用后背那块烂肉和差点被撕碎的魂儿换来的。
窸窸窣窣的声音在管道深处响起，是张姨和小芬压抑的啜泣，还有孩子细弱的哼哼声。恐惧像冰冷的潮水，在这狭窄、肮脏的金属囚笼里无声地蔓延。
“这…这他妈是哪儿啊？”另一个声音响起，带着惊魂未定的茫然和油腻的惊恐，是赵德贵。这胖子像条搁浅的鱼，在管道里艰难地蛄蛹着，肥肉蹭着管壁，发出让人牙酸的摩擦声，“我们…我们还在超市里？”
“闭嘴！”猴子压低声音呵斥，带着点狠劲，“想把底下那些祖宗再招上来？想活命就别出声！跟着爬！”
猴子手脚并用地在前面摸索开路。管道里空间逼仄，只能匍匐前进，到处都是积年的灰尘和不知名的硬块碎屑，硌得人骨头疼。空气污浊得令人窒息。林默咬着牙，用还能动的手肘和膝盖，一点点往前挪。每一次身体的挪动，都牵扯着后背的伤口，疼得他眼前发黑，冷汗顺着额角往下淌，混着管道壁上的灰尘，糊了一脸。
爬了不知道多久，也许只有几分钟，也许有一个世纪那么长。前方终于出现了一点微弱的光亮，是从一个管道接口的缝隙里透进来的，带着点灰蒙蒙的质感。
“有光！”猴子惊喜地低呼一声，加快了速度。
靠近光源处，管道壁上有个不小的破口，像是被什么重物砸出来的，边缘扭曲的金属片呲着牙。猴子小心翼翼地扒开遮挡的破损格栅，一股带着湿气和霉味的冷风猛地灌了进来，吹得人精神一振。
“外面…好像是个仓库？”猴子探出半个脑袋，警惕地张望了一下，声音带着不确定。
林默也挣扎着凑到破口边。外面光线昏暗，像是黄昏或者黎明前那种将明未明的混沌时刻。借着微弱的光，能看到下方是一个空旷的巨大空间。高高的顶棚是简陋的铁皮，不少地方锈蚀穿孔，雨水正滴滴答答地从那些破洞里漏下来，在地面上形成一片片小小的水洼。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灰尘味、铁锈味和一种陈年谷物受潮发霉的酸腐气息。
地面上散乱地堆放着一些蒙着厚厚灰尘、看不清原貌的破烂机器零件，还有一些巨大的、空空如也的木箱和破损的麻袋。角落里，几只肥硕的老鼠被惊动，吱吱叫着，飞快地钻进阴影里。
一个废弃的工厂仓库。暂时安全。
“下面没人！也没那些东西！”猴子压低声音，语气里带着劫后余生的狂喜，“快！快下去！”
猴子率先从破口钻了出去，动作还算利索。他落地后，警惕地环顾四周，确认安全，才招呼上面的人：“下来！小心点！不高！”
张姨抱着孩子，在小芬的帮助下，哆哆嗦嗦地往下爬。猴子在下面接应。轮到小芬时，她吓得腿软，差点直接栽下来，被猴子一把抱住。最后是赵德贵，这胖子卡在破口那儿，哼哼唧唧半天，肥肉被金属边缘刮得生疼，在猴子的连拉带拽下，才像一滩烂泥似的摔了下来，发出“噗通”一声闷响，激起一片灰尘。
林默是最后一个。他忍着后背撕裂般的剧痛，一点一点把自己从破口处挪出去。落地时，脚下发软，一个趔趄，差点跪倒在地。猴子眼疾手快，赶紧扶住他。
“林爷！您这伤…”猴子看着林默后背那一片被血浸透、还在微微渗血的绷带，倒吸一口凉气，脸上满是担忧。
“死不了。”林默喘着粗气，推开猴子的手，自己扶着旁边一个落满灰尘、冰冷的金属齿轮箱站稳。他需要尽快处理伤口，失血和疼痛在不断消耗他的体力，也在消耗那宝贵的倒计时。
仓库里一片死寂，只有屋顶漏雨滴滴答答的声音，在这空旷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外面的天色似乎更暗了些，隐约有沉闷的雷声从远处滚过。
“找…找个地方躲雨！生…生点火！”赵德贵瘫坐在地上，揉着摔疼的肥臀，看着头顶不断漏水的破洞，声音带着哭腔，“冻…冻死老子了！这鬼地方！”
没人理他。猴子搀扶着林默，张姨抱着孩子，小芬紧紧跟着，几人深一脚浅一脚地在废弃的机器和杂物堆里穿行，寻找一个相对干燥、背风、能观察入口的角落。
最终，他们在一个巨大的、锈迹斑斑的冲压机床后面找到了地方。这里靠着墙，头顶正好有一块相对完好的铁皮顶棚，挡住了大部分漏下的雨水。地上散落着一些干燥的破麻袋和油布。
“就这儿了。”林默靠着冰冷的机床壁滑坐在地，后背的剧痛让他一阵眩晕。他示意猴子把那些破麻袋和油布收集过来铺在地上。
“林医生，我…我来帮你看看伤…”小芬鼓起勇气，声音细弱蚊蝇。她怀里的小雅似乎也感觉到了紧张的气氛，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不哭也不闹。
林默看了她一眼，没说话，算是默许。他艰难地转过身，将血肉模糊的后背暴露出来。
小芬强忍着恶心和恐惧，小心翼翼地解开那早已被血和汗浸透、粘连在皮肉上的绷带。当伤口完全暴露在昏暗光线下时，张姨倒吸一口冷气，别过了脸。猴子也看得龇牙咧嘴。
三道深可见骨的爪痕，皮肉翻卷，边缘泛着不祥的青黑色，有些地方甚至能看到森白的肩胛骨。伤口周围的皮肤红肿发亮，触目惊心。更糟糕的是，伤口深处似乎还有些细小的、黑色的冰晶残留？那是脊刺屠夫骨鞭留下的霜冻侵蚀！
“得…得消毒…不然会烂的…”小芬的声音带着哭腔，手抖得厉害。
消毒？拿什么消毒？水都没有！
猴子急得抓耳挠腮，猛地一拍脑袋：“水！仓库里肯定有消防栓或者备用水！我去找！”他说完，不等林默回应，抄起地上半截锈蚀的钢管当武器，猫着腰，像只警惕的狸猫，迅速消失在堆积如山的杂物阴影里。
仓库里只剩下压抑的喘息声、漏雨的滴答声和远处沉闷的雷声。林默闭着眼，忍受着伤口暴露在污浊空气中的刺痛，精神却高度紧绷。他尝试着集中意念，调动那个坑爹的系统。
【扫描自身状态】。
【扫描对象：林默（人类）】
【状态：重度撕裂伤（肩、背，伴污染及低温能量侵蚀），中度失血，体力严重透支，轻度感染（风险高）】
【建议：立即彻底清创、消毒、止血、抗感染。补充能量及水分。】
【扫描消耗：00:00:08】
倒计时瞬间跳了8秒！【71:41:02】！林默的心在滴血。这破系统，真是烧命的主儿！不过…低温能量侵蚀？果然是脊刺屠夫那鬼东西留下的后患！
就在这时，他视野中幽蓝网格的边缘，极其短暂地闪过一抹极其淡薄的黄色光晕。一闪即逝。
危机预兆？黄色？指向哪里？是正在找水的猴子？还是…林默的目光缓缓扫过瘫在破麻袋上、眼神躲闪的赵德贵，以及抱着孩子、满脸惊惶的小芬和张姨。
暂时看不出异常。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每一秒都无比煎熬。外面的天色彻底黑了下来，暴雨终于倾盆而至！豆大的雨点疯狂敲打着仓库的铁皮顶棚，发出震耳欲聋的“噼啪”巨响！如同千军万马在头顶奔腾！狂风从仓库破损的窗户和缝隙里灌进来，发出鬼哭狼嚎般的呼啸！本就昏暗的光线彻底消失，仓库里伸手不见五指，只有外面偶尔划过的惨白闪电，瞬间照亮堆积的杂物黑影，如同张牙舞爪的怪兽。
黑暗、寒冷、暴雨的喧嚣和未知的恐惧，如同沉重的巨石，压在每个人的心头。小雅终于被这恐怖的雷声吓哭了，细弱的哭声在震耳欲聋的雨声中显得那么微不足道，却又像针一样扎在紧绷的神经上。
“别…别哭了！小祖宗！想把怪物招来吗！”赵德贵烦躁地低吼，声音带着恐惧和迁怒。
“她还是个孩子！”张姨护住小芬和孩子，声音带着愤怒。
“孩子？孩子也得看时候！这鬼地方…”赵德贵的话被一声更近、更响的炸雷打断，吓得他缩了缩脖子。
林默没理会他们的争执。他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后背的剧痛、不断流逝的倒计时和猴子离开的方向。那小子怎么还不回来？
【生存倒计时：71:35:48】…
就在林默的耐心即将耗尽时——
“沙沙…沙沙…”
一阵轻微的、被暴雨声掩盖的脚步声从杂物堆方向传来。不是猴子的脚步声！那声音更轻，更…拖沓？带着一种湿滑的粘腻感？
林默全身的汗毛瞬间倒竖！一股冰冷的寒意顺着脊椎骨直冲头顶！视野中幽蓝网格的边缘，那抹淡黄色的光晕瞬间变成了刺目的深红！疯狂闪烁！
【警告！侦测到高威胁目标靠近！】
【危机预兆色标：深红！高度危险！】
【建议：立即戒备！】
“有东西！”林默猛地低吼出声，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炸雷般的穿透力，瞬间压过了暴雨的喧嚣和孩子的哭声！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警告吓得一激灵！张姨一把捂住小雅的嘴，惊恐地瞪大眼睛。小芬吓得浑身僵直。赵德贵更是“嗷”一嗓子，连滚爬爬地想往机床后面缩。
林默强忍着剧痛，挣扎着站起身，背靠着冰冷的机床壁。他手里死死攥着之前从地上摸到的一根锈蚀但还算沉重的撬棍！黑暗中，他的眼睛死死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如同最警觉的野兽。
一道惨白的闪电撕裂夜空！
瞬间的光明，如同舞台的追光灯，猛地照亮了杂物堆的间隙！
一个扭曲的身影，正以一种极其怪异的姿态，朝着他们藏身的角落缓缓爬来！
那东西…勉强还能看出是个人形。但它的皮肤…像是被强酸腐蚀过，又像是被活生生剥掉了一层，呈现出一种湿漉漉、半透明的暗红色，布满了粘稠的液体和不断蠕动的、细小的肉芽！雨水冲刷在它身上，将那些粘液和血水冲得四处流淌，散发出浓烈的、令人作呕的腐烂腥臭味！它的四肢关节扭曲变形，如同提线木偶，以一种违反生理结构的姿势在地面上拖行爬动，发出“沙沙”的、湿滑的摩擦声。它的头颅低垂着，看不清面容，只有粘稠的液体不断从下巴滴落。
“剥…剥皮鬼！”猴子惊恐的声音突然从另一个方向响起！他怀里抱着一个锈迹斑斑的铁皮桶，里面晃荡着半桶浑浊的雨水，显然是刚找到水源回来。看到那个爬行的怪物，他吓得魂飞魄散，手里的水桶“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浑浊的雨水泼了一地！
那怪物被水桶落地的声音惊动，低垂的头颅猛地抬起！
闪电的光芒再次亮起！
一张没有皮肤、肌肉和神经血管直接暴露在外的恐怖脸庞映入众人眼帘！空洞的眼窝里，两团浑浊的、如同脓液般的物质在蠕动！嘴巴裂开，没有嘴唇，露出参差不齐、挂着粘液的尖牙！它喉咙里发出一声含混不清、如同溺水般的“嗬嗬”声，猛地加快了爬行的速度，直扑离它最近的——瘫在地上、吓得动弹不得的赵德贵！
“妈呀——！救命啊！”赵德贵发出杀猪般的惨叫，肥胖的身体拼命往后蛄蛹，裤裆处瞬间湿透！
太快了！那东西看似爬行缓慢，但爆发力惊人！带着一股浓烈的腥风，瞬间就扑到了赵德贵身前！那只粘稠、暴露着肌肉和筋腱的爪子，带着恶臭，狠狠抓向赵德贵的面门！
赵德贵绝望地闭上眼睛！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砰！
一声闷响！
是林默！他强忍着后背撕裂的剧痛，如同扑食的猎豹般从机床后窜出！手中的撬棍带着全身的力量和搏命的狠劲，狠狠砸在那怪物抓向赵德贵的粘稠手臂上！
噗嗤！
撬棍砸在怪物湿滑粘稠的手臂上，发出一种令人牙酸的、如同砸进烂泥里的闷响！巨大的力量砸得那怪物的手臂猛地一歪，尖锐的爪子擦着赵德贵的头皮掠过，带走了几缕头发和一片油皮！
“嗷——！”怪物发出一声痛苦的、非人的嘶鸣！暴露的肌肉组织被撬棍砸得凹陷下去，粘稠的暗红色液体喷溅出来！
但这怪物的生命力极其顽强！它仅剩的那只完好的爪子（另一只手臂似乎受过伤，扭曲得更厉害），带着更加狂暴的愤怒，如同毒蛇般反手抓向林默的小腿！速度奇快！
林默一击得手，旧力已尽，加上后背剧痛的牵扯，动作慢了半拍！
嗤啦！
怪物的爪子狠狠抓在了林默小腿的裤子上！坚韧的布料瞬间被撕裂！尖锐的爪尖在他小腿上划开几道深深的血口！一股阴冷、带着强烈腐蚀性的剧痛瞬间传来！伤口周围的皮肤瞬间变得麻木、发黑！
【警告！检测到未知毒素及侵蚀性能量入侵！】
【身体负荷加剧！行动能力受损！】
【建议：立即中断接触！】
冰冷的系统警报在脑海炸响！林默闷哼一声，身体一个趔趄，差点摔倒！那毒素和侵蚀性能量如同跗骨之蛆，疯狂地顺着伤口往他身体里钻！
怪物一击得手，喉咙里发出兴奋的“嗬嗬”声，粘稠的身体猛地弹起，张开挂着粘液的尖牙，朝着踉跄的林默猛扑过来！带着一股令人窒息的腥风！
避不开了！林默眼中闪过一丝戾气！他非但不退，反而将手中沉重的撬棍，如同标枪般，狠狠捅向怪物那张开的、没有皮肤的血盆大口！
噗嗤！
撬棍带着锈迹，狠狠捅进了怪物的口腔深处！暗红色的粘稠液体和碎裂的牙齿瞬间喷溅出来！
“嗬呃——！”怪物发出更加凄厉的惨嚎，扑击的动作猛地一僵！
但林默也付出了代价！怪物扑击的冲力巨大，他本就站立不稳，被撞得连连后退，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冲压机床上！后背的伤口如同被重锤砸中！
“呃啊！”林默痛吼一声，眼前金星乱冒，喉头一甜，一股腥咸涌上口腔！手中的撬棍也脱手了！
怪物被撬棍捅穿了口腔，剧痛让它陷入了短暂的疯狂，粘稠的身体胡乱扭动着，试图拔出嘴里的异物。但林默也彻底失去了武器，小腿的伤口传来阵阵阴冷的麻木和剧痛，后背更是疼得让他几乎昏厥！
视野左上角，猩红的倒计时疯狂跳动：【71:30:15】…【71:30:14】…时间在流逝，生命在流逝！
怪物很快拔出了嘴里的撬棍，带着满嘴的污血和更加狂暴的怒火，再次将那只粘稠的爪子对准了靠在机床上、似乎失去反抗能力的林默！
“林爷！”猴子目眦欲裂，抄起地上掉落的半截钢管就想冲上来！
“别过来！”林默嘶吼，声音带着决绝。猴子过来也是送死！他死死盯着扑来的怪物，大脑在剧痛和死亡的威胁下疯狂运转！弱点！这鬼东西的弱点在哪里？扫描！必须扫描！
【扫描目标：未知畸变体（剥皮者？）】
【扫描消耗预估：00:00:20】
20秒！【71:30:14】瞬间会变成【71:29:54】！代价巨大！但值得赌！
【扫描！】
数据流瞬间充斥视野！倒计时疯狂加速！
【扫描完成！】
【目标：畸变体·剥皮者（特殊感染型）】
【威胁等级：高】
【生物特征：皮肤组织溶解缺失（防御力↓，痛觉神经暴露），强酸粘液分泌（附带腐蚀及神经毒素），行动模式：地面快速爬行/扑击】
【弱点分析（初步）：头部中枢（相对脆弱），脊椎连接处（活动节点），惧火？（粘液易燃？）】
【扫描消耗：00:00:20】
惧火？！又是这个词！粘液易燃？！
就在扫描完成的瞬间！剥皮者带着腥风的爪子已经抓到了林默的面门！那暴露的肌肉和筋腱、滴落的粘液，在昏暗的光线下清晰可见！
林默眼中闪过一丝疯狂的决绝！他没有试图躲避——也躲不开！他猛地抬起那只被毒素侵蚀、有些麻木的右手，用尽最后的力量，狠狠抓向怪物那只抓来的粘稠手臂！不是格挡，而是…死死抓住！用自己血肉的手掌，去接触那充满腐蚀性的粘液！
嗤——！
一股钻心蚀骨的剧痛瞬间从手掌传来！如同抓住了烧红的烙铁！皮肤瞬间被腐蚀，发出可怕的“滋滋”声！林默痛得浑身痉挛，但他死死咬住牙关，没有松手！反而用尽全身力气，将怪物的手臂狠狠往自己怀里一带！同时，身体猛地向侧面一扭！
怪物被这突如其来的、自残般的拉扯弄得重心不稳，扑击的方向被带偏！粘稠的身体擦着林默的肩膀撞在了冰冷的机床上！
就是现在！
林默的左手中，不知何时已经多了一个东西——是赵德贵刚才掉在地上的那个一次性塑料打火机！外壳已经被林默的汗水、血水和怪物粘液浸透！
嚓！
在怪物撞上机床、身体出现短暂僵直的刹那！林默用被腐蚀得血肉模糊的右手大拇指，狠狠按下了打火机的按钮！
一点微弱的火星，在潮湿、充满腐蚀性粘液的空气中，艰难地亮起！
火星，精准地落在了怪物那条被他死死抓住、布满粘稠腐蚀液的手臂上！
呼——！！！
一点火星，落入油海！
那粘稠、散发着恶臭的腐蚀性粘液，遇到明火的瞬间，竟然如同汽油般猛烈燃烧起来！橘红色的火焰带着可怕的“滋滋”声，瞬间吞噬了剥皮者的整条手臂！并沿着它湿滑粘稠的身体，如同跗骨之蛆般疯狂蔓延！
“嗷嗷嗷嗷——！！！”
剥皮者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凄厉到变形的惨嚎！那声音中蕴含的痛苦，远超物理伤害！暴露在外的神经末梢被火焰直接灼烧！它疯狂地扭动着粘稠的身体，试图拍打身上的火焰，但粘液反而成了最好的助燃剂！火焰越烧越旺！瞬间将它变成了一个在黑暗中疯狂舞动的火球！浓烈的焦臭味和蛋白质燃烧的恶臭弥漫开来！
林默在点燃的瞬间就松开了手，身体借着扭身的惯性，狼狈地向后翻滚，避开了怪物疯狂扭动的范围。他瘫在地上，剧烈地喘息着，右手掌心传来钻心蚀骨的剧痛，皮肉被腐蚀得一片焦黑模糊，深可见骨！后背的伤口更是疼得让他意识模糊。
他看着火焰中疯狂挣扎、最终抽搐着倒地、渐渐化为焦炭的剥皮者，感受着体内奔涌的晶石力量和右手那非人的剧痛，视野中猩红的倒计时数字，在怪物彻底停止挣扎的瞬间，猛地一跳！
【击杀特殊畸变体·剥皮者】
【能量转化…】
【获得生存时间：+06:00:00】
【生存倒计时：77:29:54】
六小时！加上之前的三天，接近八十小时了！
但林默还来不及感受这短暂的喘息，更让他心脏骤缩的提示紧随而来：
【警告！检测到宿主生命体征低于安全阈值（重伤/中毒）！】
【生存倒计时低于100小时临界点！】
【紧急预支功能强制解锁！】
【功能说明：可预支未来生存时间（上限24小时）用于紧急恢复或强化，但需支付高昂利息（预支时间*200%）！】
【警告：预支后若无法在倒计时归零前偿还本息，将导致系统强制回收…包括生命！】
预支？高利贷？！
林默看着视野中那冰冷无情的说明，又感受着右手和后背传来的、足以让人昏厥的剧痛，以及小腿伤口处不断蔓延的阴冷麻木…
他还有选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