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灵甲
接下来的几天，黑石镇表面依旧混乱嘈杂，但关于西区矿洞的流言蜚语和关于“铁皮人”的议论，却如同水面下的暗流，悄然涌动。
耗子重伤的消息果然传开了。版本五花八门：
“耗子自己摔断了胳膊，想讹人！”
“耗子调戏半精灵小妞，被路过的神秘高手教训了！那高手来无影去无踪！”
“什么高手！就是老杰克那个哑巴杂役‘铁皮人’干的！我亲眼看见他从巷子里出来！”
“放屁！那废物风一吹就倒，能打伤耗子？你眼瞎了吧！肯定是耗子自己倒霉！”
大部分人倾向于不信是林凡干的。毕竟，“铁皮人”的废物形象早已深入人心。但这并不妨碍一些有心人的注意。
“疤面”莎拉再次来到老杰克的杂货店交换物资时，她的目光在正在角落里“笨拙”地擦拭一个布满灰尘的金属零件的林凡身上，停留了比平时更久的时间。她的眼神锐利依旧，但多了一丝探究。她没有问什么，只是临走时，对老杰克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你的人，看紧点。西边…不太平，别被卷进去。”
老杰克只是哼了一声，算是回应。
那个被林凡救下的半精灵少女艾莉娅，也来过一次。她是来买一些治疗擦伤的草药。当她看到林凡时，清澈的栗色眼眸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感激、担忧，还有一丝挥之不去的震惊和好奇。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看到老杰克在一旁，最终只是对林凡露出了一个比平时更加温暖、带着深深谢意的笑容，然后匆匆离开了。林凡依旧扮演着“哑巴”的角色，只是在她离开时，微微点了点头。
林凡将这些细微的变化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他表现得更加“胆小如鼠”了。街上稍微大点的动静（比如醉汉打架），他就吓得缩起脖子，躲到老杰克身后（引来一阵哄笑）。处理材料时，更是“笨手笨脚”，好几次差点打翻老杰克装着珍贵粉末的罐子，气得老杰克破口大骂（虽然林凡觉得老头骂人的时候，眼神深处似乎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
他白天是彻头彻尾的废物杂役。晚上，则是争分夺秒的求道者。
他借着昏暗的油灯光（老杰克吝啬，油灯只能点很短时间），仔细观察老杰克丢给他的那些符文碎片。这些碎片大多来自一些报废的武器护符或残缺的阵法基板，上面的纹路残缺不全，能量也几乎散尽。林凡不厌其烦地用手指在灰尘上、在凝结的水汽上，一遍遍临摹那些纹路的走向，感受着线条转折间那极其微弱的“韵律”感。
他发现，这些纹路虽然残缺，但似乎与他从肉干中感知到的土黄色微粒（厚重）、暗红色微粒（灼热）的气息隐隐呼应！那些代表“稳定”、“防护”的符文碎片，线条更趋向于浑厚圆融，与他感知到的“土之厚重”有共通之处；而一些可能代表“锋锐”、“燃烧”的碎片，线条则更加锐利张扬，带着“火之凝聚”的意味！
这个发现让他激动不已！《灵元道章》上那些复杂玄奥的符文，或许就是这种“力量韵律”的更高层次表达！他找到了一个理解“天书”的切入点！
他开始尝试在临摹那些碎片纹路时，同步调动胃里那微弱的、由调和食物能量产生的灵元力暖流。他小心翼翼地将这股暖流想象成一支无形的“笔”，跟随着手指在虚空中勾勒的纹路轨迹，尝试将“力量”注入到“笔画”之中。
这个过程极其艰难。灵元力微弱而难以控制，往往勾勒到一半就溃散了。而且，他不敢有任何外在表现，只能闭着眼睛，全神贯注于精神层面的模拟。每一次失败都带来精神上的疲惫和沮丧，但每一次微小的成功（比如让灵元力在某个弧线转折处停留的时间稍长一点），都让他备受鼓舞。
同时，他也没有放弃对食物的“修炼”。他开始更细致地分类老杰克提供的肉干。他将蕴含土黄色微粒（厚重沉稳）更多的肉干，选择在身体疲惫、需要恢复时食用，配合道章的修复滋养；而将蕴含暗红色微粒（灼热活跃）更多的肉干，则留到需要集中精神研究符文时再吃，希望能借此提升对“火”之韵律的感悟力和灵元力的“活跃度”。
几天后的一个深夜，林凡再次拿出了老杰克给的那块深褐色肉干。经过几天的休养和道章的滋养，他的身体状态恢复了大半，经脉的隐痛也基本消失。他感觉自己可以尝试挑战一下这块高能量的“硬骨头”了。
他小心翼翼地撕下一小块，放入口中。瞬间，一股远比之前浓烈十倍的“厚重”与“灼热”气息在口腔中爆发！仿佛吞下了一块烧红的铁块！强烈的能量冲击让他几乎窒息！
他立刻集中全部精神，全力运转《灵元道章》！书册紧贴胸口的位置瞬间变得滚烫！一股强大的引导力汹涌而出，如同无形的巨手，强行压制住胃里那团狂暴冲突的土黄与暗红能量！
这一次的调和，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艰难百倍！两种能量如同被激怒的巨兽，在胃中疯狂冲撞，试图撕裂他的身体！剧痛如同潮水般袭来，林凡眼前阵阵发黑，冷汗瞬间浸透了单薄的衣衫！他死死咬紧牙关，牙龈都渗出血丝，才没有痛呼出声。
他调动起所有的意志力，配合着道章的引导，想象着自己的精神化作坚韧的丝线，死死缠绕住那两股狂暴的能量，强行将它们向中间拉扯、挤压、融合！这个过程痛苦万分，如同在体内进行着一场惨烈的战争！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林凡感觉自己快要被剧痛和能量撑爆，精神即将崩溃的边缘——
“嗡！”
一股远比之前精纯、凝练、带着奇异平衡感的暖流，终于艰难地在丹田（他感知中能量汇聚的核心位置）附近诞生！这股暖流虽然依旧微弱，却散发着一种沉稳中蕴含着爆发的力量感，如同地底深处涌动的岩浆！
成功了！他成功调和了这块高能量肉干中的狂暴力量！
几乎就在这股新的、更强大的灵元力诞生的瞬间，林凡怀中的《灵元道章》猛地一震！封面上的纹路骤然亮起极其微弱的、一闪而逝的光芒！同时，林凡的脑海中，仿佛被投入了一颗石子，荡开了一圈微弱的涟漪！
一段极其简短、由几个扭曲的、由修真符文与魔法咒文交织而成的“词组”，如同烙印般，清晰地浮现在他的意识深处！
虽然依旧看不懂具体含义，但林凡福至心灵般地理解了它所指向的“意象”——那是一个极其简单的、由三道弧线和两个点组成的结构，散发着一种…“凝聚”、“稳定”、“内守”的微弱气息！
这感觉，与他之前临摹过的、某个代表“基础防护”的符文碎片，有几分神似！但更加简洁、更加本源！
“这是…《灵元道章》回应了我的努力？解锁了第一个…‘符文’？”林凡心中掀起惊涛骇浪！巨大的喜悦瞬间冲淡了身体的痛苦！
他迫不及待地尝试起来。集中精神，调动起丹田处那缕新生的、更强大的灵元力，小心翼翼地引导着它，在精神海中，按照那浮现的“意象”，勾勒出那由三道弧线和两个点组成的简单结构。
当灵元力在精神海完成勾勒的刹那——
嗡！
一股极其微弱、却清晰无比的“力场”，瞬间以林凡的身体为中心，向外扩散了不到一尺的距离！这力场无形无质，却让林凡感觉身体周围仿佛多了一层极其稀薄、却又真实存在的“薄膜”！
这层“薄膜”出现的时间极其短暂，不到一个呼吸就消散了，消耗了林凡近半的灵元力储备，也让他感到一阵精神上的眩晕。但林凡却欣喜若狂！
他成功了！他依靠自己的力量（虽然借助了道章），成功激发了一个基础的、具有微弱防护效果的灵元符文！这不再是模糊的感悟，而是实实在在的、可以应用的力量！
虽然这个符文极其微弱，持续时间短得可怜，消耗巨大，在实战中可能连耗子的骨匕都挡不住，但这代表着从零到一的突破！他真正意义上，在这个残酷的异界，迈出了掌握超凡力量的第一步！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在黑暗中，嘴角勾起一抹难以抑制的、带着疲惫却无比振奋的弧度。
“猪皮”要披得更厚实。
“虎牙”…正在悄然磨砺。
而西区矿洞的阴影，以及黑石镇即将到来的风波，将是检验他这第一步的试金石。林凡的眼神在黑暗中，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坚定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