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0章 大婚
京城街头爆竹声震耳欲聋,沈家二小姐沈嫣嫣与凤泺并辔而来,马蹄踏碎满地红屑。
凤泺玄色披风猎猎作响,怀中抱着药葫芦,引得百姓纷纷驻足:“都说沈府二姑爷是浪荡子,怎生瞧着像个道士?”
沈嫣嫣噗嗤笑出声,摘下斗笠甩了甩头发:“夫君这葫芦里,可装着雪瑶公主的命。”
瑾王府内,凤泺指尖搭在雪瑶腕上,半晌睁开眼:“病源在母体,需冰魄雪莲做药引。”
闫瑾脩瞳孔微缩:“冰魄雪莲……”
“在极北苦寒之地了。”
凤泺晃了晃葫芦:“待参加完思思妹妹的婚礼,我们就启程去寻。”
沈府正堂张灯结彩,三十六盏琉璃宫灯垂着金线流苏,映得满堂皆红。
朱雀大街被红绸裹成火龙,聘礼队伍蜿蜒三里——头车装着九抬金银器,錾刻百鸟朝凤纹。中车堆着蜀锦千匹,每匹都绣着并蒂莲。尾车押着白玉屏风,上刻《百子千孙图》
百姓踮脚张望:“沈家嫁女,比公主出嫁还风光。”
闺房内,沈嫣嫣执象牙梳,为沈思思梳就朝凰髻。檀香袅袅中,她指尖微颤:“一梳梳到尾……”
铜镜里,沈思思嫁衣上的凤凰仿佛要振翅而飞。沈嫣嫣忽然哽咽:“思思,以后得好好照顾好自己,谁要敢动你,我沈家定要他好看。”
吉时已到,闫瑾脩却未现身。沈天海急得转圈,忽听院外传来马蹄声——
他骑着白马而来,身后跟着三十六抬聘礼,每抬都刻着瑾王府徽记。
沈嫣嫣将最后一支金步摇簪在沈思思发间,忽然从袖中掏出个锦囊:“这是南疆秘法,可保顺遂。”
沈思思还不忘调侃一句:“原来传闻都是真的呀!南疆长得好看的男子都会巫蛊之术,姐姐就是被姐夫下了深情蛊。”
锦囊里装着凤羽与朱砂,沈思思攥紧它,指尖触到硬角——是闫瑾脩给的定情玉簪。
出阁时,沈思思跨过火盆,裙摆扬起金红浪花。闫瑾脩伸手扶她,掌心朱砂痣与她腕间红绳相印。
瑾王府朱红大门洞开,三十六对宫灯映得汉白玉阶泛着柔光,沈思思踩着撒金红毡缓步而入。
引路嬷嬷轻撒五谷,麦粒滚落在沈思思脚边。她透过盖头缝隙,瞧见闫瑾脩玄色靴尖绣着银丝流云纹——与自己嫁衣上的凤凰,恰成一对。
“一拜天地——”
两人转身,沈思思的盖头穗子扫过闫瑾脩手背,他指尖微蜷,似在隐忍触碰的冲动。
“二拜高堂——”
对着先皇后灵位,闫瑾脩的脊背忽然挺直。沈思思悄悄攥紧喜帕。
“夫妻对拜——”
弯腰时,沈思思的步摇流苏与闫瑾脩的玉冠缨络轻轻相缠,片刻又各自分开,却在空气中留下若有若无的纠缠。
侍女捧来合卺酒,两个玉杯以红绸相连。闫瑾脩抬手时,腕间露出道旧疤——是当年为护雪瑶被狼群所伤。
“喝了这酒。”
他声音低哑带着戏侃:“便一生都要与本王纠缠了。”
宾客起哄要看瑾王妃,闫瑾脩金秤杆挑起盖头的刹那,沈思思的呼吸都停了。
闫瑾脩眸中映着红烛,比漠北的落日还要灼人:“夫人比海棠还艳。”
喜娘抛撒桂圆莲子,沈思思仰首时,一粒桂圆滚进衣襟。闫瑾脩俯身拾起,指尖擦过她锁骨:“夫人藏得严实。”
喜娘的笑声混着宾客喝彩,沈思思耳尖通红,攥紧了喜帕上的并蒂莲刺绣。
红烛将囍字映得愈发浓烈,沈思思攥着盖头下的帕子,指节发白。闫瑾脩斟酒的青瓷盏碰在桌上,叮当作响。
盖头缝隙里,她瞧见闫瑾脩玄色衣袍上金线暗纹,像蜿蜒的龙。喜娘笑闹着要灌交杯酒,指尖掐进掌心:得想个法子。
就在这时雪瑶送来的莲子羹还温着,沈思思舀起一勺,却因手抖洒了半匙。甜香混着焦虑萦绕鼻尖,余光瞥见闫瑾脩替雪瑶理鬓发的温柔,喉咙发紧。
三更梆子声起,沈思思借着斟酒,袖口暗袋里的迷药簌簌落入盏中。琥珀色酒液晃了晃。
仰头饮尽时,她冲闫瑾脩扯出笑容:“王爷,我……”
话音未落,沈思思身子已如断线纸鸢歪倒。预想中的惊慌并未出现,落入怀抱时,只嗅到淡淡药香混着淡淡酒气——是闫瑾脩惯有的气息。
闫瑾脩替她褪下繁重喜服,只剩月白中衣。烛光下,她耳垂还染着未褪的红,像熟透的樱桃。指尖拂过她眉眼,终是轻笑:“这般不愿,本王还能强娶?“
他他静静躺在沈思思身侧,烛泪堆积成山,忽听沈思思无意识呢喃:“闫瑾脩……”凑近去听,后半句淹没在呼吸里。
第一声鸡鸣响起时,沈思思睫毛微颤。她感觉到闫瑾脩指尖轻轻碰了碰她发梢,随后脚步声远去。睁开眼,枕边放着枚暖玉——是他常年佩戴的平安扣。
晨雾漫进窗棂,沈思思攥着玉扣坐起。
百珠领着丫鬟们盈盈下拜,晨光给她们的银饰镀上金边:“王妃该起身梳妆了,今日要进宫谢恩呢。”
沈思思指尖还摩挲着那枚平安扣,忽地笑出声:“好,那就劳烦你们了。”镜中映出她眉眼带俏。
御书房内,袅袅熏香如轻纱弥漫,却难以驱散那股萦绕在众人心头的焦灼气息。
龙案之上,一叠奏折杂乱地摊开,其上朱批与墨字交错,似在无声诉说着局势的严峻。
皇帝面色凝重,手中的密报被他攥得皱起,额角青筋隐隐跳动,眉心那颗朱砂痣仿佛也被怒火点燃,如同一簇跃动的小火苗。
他猛地将密报拍在案上,声音中满是忧虑与急切:“牛头村已死三十余人,离京都不过百里之遥,若再不止住这疫病蔓延的势头,恐成大祸,危及我京都百姓!”
闫瑾脩听闻,神色一凛,即刻上前一步。
他身着玄色甲胄,晨光透过窗棂洒下,在甲胄上折射出冷冽的光芒,更衬得他身姿挺拔,气势不凡。他单膝跪地,抱拳朗声道:“陛下,臣愿领兵前往牛头村赈灾,定不负陛下所托,控制疫病,保百姓平安。”
皇后微微垂眸,手中捻动着佛珠,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轻笑。
她抬起头,目光在闫瑾脩和皇帝之间游移,语气看似关切,却暗藏深意:“瑾王勇毅可嘉,只是沈小姐新婚燕尔,这一去,沈小姐怕是要独守空闺,惹人怜惜啊。”说罢,她轻轻摇头,脸上露出一丝似有似无的惋惜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