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剑意
吕天蒙的第二场比试很快开始。
一位身形魁梧的化刀坞修士跃上擂台，此人背负一柄通体黝黑的厚背古刀。
刀身足有门板宽窄，刀背处镶嵌着七枚铜环，行动间发出沉闷的金属碰撞声。
“化刀坞萧铁，筑基后期，这位道友请了……”
壮汉抱拳行礼，身后的古刀铜环叮当作响。
他右掌在刀柄处一按，那柄看似笨重的古刀竟如羽毛般轻巧地落入手中。
刀锋出鞘的刹那，一道凝若实质的青色刀气已破空斩出。
吕天蒙慌忙祭出龟壳法器抵挡，刀气与龟壳相撞迸发出刺目火星。
令人震惊的是，那道刀气竟在龟壳表面留下寸许深的斩痕。
萧铁根本不给对手喘息之机，古刀在手中翻飞如蝶，刹那间又劈出三道刀气。
这些刀气角度刁钻，有两道绕过防御直取吕天蒙本体。
“铛！”
吕天蒙仓促间激发身上的一张符箓，淡蓝色光罩堪堪挡住袭来的刀气。
他额头渗出冷汗，这萧铁的战斗方式与寻常修士截然不同。
玄色巨刀催发的刀气威力不在一般高阶法器之下，在他那灵活的身法之下刁钻古怪的角度让人极难防备。
萧铁突然暴起前冲，古刀拖在身后划出半月轨迹。
在距离三丈处猛然旋身，刀锋带着刺耳尖啸横扫而出。
吕天蒙的龟壳法器被这一刀劈得倒飞出去，重重撞在擂台的防护光幕上。
更可怕的是，萧铁在挥刀同时竟还能分心掐诀，三道土黄色地刺从擂台石板骤然突起。
“噗！”
吕天蒙身周的护罩破碎，大腿被地刺划出血痕，三层防护竟被这朴实无华的攻击接连突破。
他咬牙拍出那张青色小尺符宝，漫天尺影如暴雨般倾泻而下。
萧铁却不慌不忙地将古刀舞成光轮，刀锋与尺影碰撞间火花四溅，金属交鸣声震得台下修士耳膜生疼。
齐天目不转睛地盯着这场对决，瞳孔中倒映着刀光剑影。
萧铁每次挥刀时的发力轨迹，身法与术法的配合，乃至呼吸与刀势的节奏，都在他眼中分解成无数细节。
这些画面与《太白剑诀》中记载的御剑术不断交融，在识海中演化出全新的战斗方式。
“原来架还能这么打！法器还可以这样用……”
齐天的手无意识地摩挲着镇苍剑柄，眼中的神光越来越亮。
他忽然意识到，当其他修士还在追求更远的施法距离时，萧铁已经返璞归真，将术法与身法遁术完美结合。
这种战法虽然对神识要求极高，却能弥补传统修士近战薄弱的缺陷。
擂台上战况胶着。
萧铁虽然被符宝压制，但每次刀气迸发都能精准击退尺影。
有次甚至抓住空隙突进到吕天蒙身前，刀锋贴着对方鼻尖划过，惊得这位灵兽山修士连退数步。
吕天蒙看着符宝逐渐暗淡的灵光，终于咬牙拱手。
“萧道友战力惊人，在下认输。”
当裁判宣布结果时，齐天仍沉浸在顿悟中。
他识海里的剑诀正与萧铁之前施展的刀法影像不断重组，渐渐形成独特的战斗体系。
既能如传统剑修般御剑千里，又可持剑近战发挥剑骨优势。
这种融合产生的全新战技，在当今修仙界堪称离经叛道。
在他顿悟这般战法的时候，识海中那个【转生者】【后天剑骨】的词条同时闪闪发光。
“天儿。”
天工上人的声音将齐天从顿悟中惊醒。
“该上去试试了，记住尽力就好，至于奖励莫要强求。”
话是这么说但是老人眼中带着的期待，显然是想让齐天上去一鸣惊人。
齐天深吸一口气，肩膀轻轻一抖，背后的镇苍剑便如臂使指般跃入掌中。
银灰色的剑身在阳光下泛着冷冽光泽，剑脊上细密的纹路如同活物般缓缓流动。
他感受着剑柄传来的冰凉触感，心中暗道。
“这刚顿悟的战法尚未实践，今日正好有诸多元婴长辈看护，绝对不会发生什么危险，便以十四派精英弟子为磨刀石，彻底完善我的斗战之法。”
念头方起，齐天已反手握剑，足尖轻点地面。
只见他身形如燕，凌空几步便已踏上擂台，衣袂翻飞间带起一道白金流光。
站定后，他直视对面那位化刀坞弟子，圆润的脸庞上稚气未脱，眼中却闪烁着不符合年龄的锐利锋芒。
一股前所未有的热血沸腾之感自丹田升起，沿着经脉流遍全身。
识海中的神识在这激荡的氛围中仿佛被千锤百炼，褪去所有杂质，散发出纯粹的锋锐之意。
齐天心中顿时明悟，这便是剑意！
过往所遇对手从未让他真正重视，而今日这位化刀坞的刀客。
其身上散发的危险气息，恰似磨剑石般，将他养剑数年早已成型的剑意彻底激发。
“铮~”
镇苍剑无风自鸣，一道肉眼可见的白金剑气自齐天周身迸发。
剑气所过之处，擂台地面浮现细密剑痕，防护光幕泛起剧烈涟漪。
在场所有修士顿觉如芒在背，修为低者更是汗毛倒竖，本能地后退数步。
低阶修士尚且不明就里，只觉呼吸困难。
而那些元婴老祖却齐齐变色，目光如电般射向擂台。
天工上人手中茶盏微微一顿，白眉下的眼睛眯成两道月牙。
三玄老道手中拂尘差点掉落，玉衡子更是直接站起身来。
“剑意？！”
在场元婴几乎同时低呼。三玄老道最先按捺不住，一道神识传音直入天工上人耳中。
“老杂毛！你从哪捡来这么个妖孽徒弟？九岁筑基就够吓人了，现在连剑意都领悟了？”
玉衡子也忍不住传音。
“好你个天工，藏得够深啊！这等资质，放在上古时期都是剑修奇才！”
天工上人轻抿一口灵茶，强压上扬的嘴角回道。
“运气罢了。老夫在家炼器，这孩子自己送上门来。”
这轻描淡写的语气让两位老友眼角抽搐，三玄老道的拂尘柄都被捏得咯吱作响。
元婴修士们如此失态，皆因此界突破元婴时必有心魔大劫。
而能辅助渡劫的宝物早已绝迹，上古流传的心灵修炼之法也残缺不全。
唯独领悟剑意的剑修，因其神识纯粹如剑，往往能斩破心魔幻境。
换言之，此刻擂台上的稚嫩少年，已然握住了通往元婴境界的半张通行证。
高台上，掩月宗大长老身侧的燕如嫣不自觉地向前倾身。
小女孩月白色的纱裙无风自动，清澈的眸子紧盯着擂台上那道锋芒毕露的身影。
那股莫名的亲切感越发清晰，仿佛冥冥中有无形丝线将二人牵连。
她下意识抚上心口，却说不清这份悸动从何而来。
擂台中央，齐天缓缓抬起镇苍剑。
剑尖所指之处，空气发出细微的爆鸣声。
他整个人的气质已截然不同，仿佛一柄出鞘的绝世宝剑，连目光都带着刺骨的锋锐。
“神兵门齐天，筑基初期，请赐教。”
少年清朗的声音回荡在广场上，每个字都如同剑刃相击，铮铮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