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任务完成

夜幕已经完全笼罩了城市。

潮湿的街道上，路灯的光芒在积水里揉成无数细碎闪光的碎片，营造出虚幻而危险的氛围。

李则夷按照手机上的位置，朝着异种经常出没的巷口走去。

雨水和泥土的湿润气息都未曾压下的腐臭气息越来越浓，他知道，自己已经接近目标了。

李则夷穿着黑色冲锋衣，戴了帽子，加上他瘦长的体型，完全隐匿在暗处。

好臭！幸亏戴了口罩，不然一分钟都不想待下去。

他紧贴着墙壁，放松身体感受异种的气息。

耳边响起江守的叮嘱：“异种的听觉与嗅觉超乎想象，不管等级，一旦暴露，它们就会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一样蜂拥而至——”

就在这时，一个穿校服的女生从巷口路过，白色的校服在黑暗中格外显眼。

附近三中的学生。

女生独自走夜路，难免有些害怕，她往左右看了看，继续向前走。

李则夷在巷口探出头，差点和回头的女生打了照面。

他的心脏扑通扑通跳，心想干完任务他心脏先出毛病。

平复心情后，他再次探头，这下直接瘫倒在地——

哪还有什么学生，一个目测两米高的“肉墙”堵住他视线。

不是冲女学生来的，倒像是针对他。

我靠！谁告诉我这么大体格子是个F级，我跟他拼命！

那怪物高他半个身子，浑身散发恶臭，怪物长着一只蜥蜴头颅，涎水从牙齿之间滴落，地面哧哧作响。

它没有光滑坚硬的鳞片，只有褐色的皮肤，臭味是从皮肤表面散发出来的。

并且双臂长满了锋利的倒刺，仿佛一有生物靠近就发动倒刺，将他扎成筛子。

灰褐的眼瞳一动不动地凝视着还不及自己一半身高的小虾米。

一人一怪对视半晌，二者间弥漫着诡异的气氛。

李则夷是第二次近距离观察异种，这臭味他实在适应不了，没多久他就拉下口罩扶着墙壁干呕起来。

有必要打吗，它能直接给我熏死。

“呕……”

李则夷吐地直翻白眼。

怪物却没有丝毫动作，反而像是看笑话般盯着他，嘴巴里的唾液滴滴答答。

暗处装备的微型摄像头将一切拍得一清二楚。

“时空坐标”网吧内，四人围坐电脑前，八双眼睛震惊地盯着这诡异的一幕。

顾言曦忍不住问：“不是，他俩在干啥？还不打？”

F级异种普遍智商堪忧，不主动攻击人就算了，连异能者都不动了？

“队长，不行的话我去救他？”江守后面的大块头说道。

江守似是想起了什么事，瞳孔骤然缩小，握住鼠标的手指不自觉在发白。

“怎么了队长？”队员们察觉到江守的异样，担忧道。

江守压制住胸膛翻滚的血气，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双拳紧握，双目紧盯着屏幕。

“杜衡，你去接应……”

杜衡猛然起身：“是，队长！”

屏幕中的异种，已经弯下了它的头颅，仿佛在膜拜着什么。高大的身躯已然把李则夷给挡住。

江守恢复平静，但脸色仍然苍白。

“你们可曾见过这一幕……低血统异种会毫无征兆地膜拜一个异能者么？”他喃喃道，并且自身的血气居然也跟着沸腾不止，这也太蹊跷了。

“十多年没有出现了，难道他是组织高层要找的——”

李则夷吐了个天昏地暗，就差把胆汁吐出来了。

他现在浑身发软，一点劲没有，感觉一股子风吹来就能把他掀飞。

——我说兄弟，你要盯着我到什么时候，你不怕我直接跑了？

低级异种的智商果然堪忧。

咦，不对，你低头干嘛？让我方便揍吗？难不成你还是狗让我摸？

李则夷吐完挨着墙缓了半天，谁知这“庞然大物”的脑袋直接凑到他面前。

像是挨打又像是臣服。

我真服了！

李则夷右手悄悄摸向腰间的手枪，对准了它的头颅。

他虽未真正碰过枪，但这么近的距离，仅一步之遥他不信不能给它脑袋打个窟窿。

“砰——”一声枪响。

子弹如同打到铁板上，顿时迸射火花。等烟雾散去，一枚鸡蛋大小的窟窿赫然贯穿它的头颅，鲜血溅出。

手枪的后坐力使李则夷不得不踉跄后退。怪物发出痛苦的悲鸣，每后退一步都有鲜血从口腔喷涌而出。

它灰褐色的眼睛被鲜血掩盖，努力看清袭击自己的异能者，它不能反抗，反抗的结果是下一轮的强烈压制。

最终它的喉咙嘶哑地叫不出一声。

手枪掉在地上，怪物同样失去呼吸。

然而，危机没有解除，且在不断逼近——

一条覆盖鳞片的触手擦过李则夷的脑袋捶打在墙壁上，带出飞溅的水泥。

又一条触手卷走地上的手枪，顺势捏成废铁。

李则夷堪堪站稳身子，发现周围多了三个庞大的扭曲阴影。

一下子来三只，玩儿我呢？

手枪没法用，只能找别的武器抵抗一阵子，他们肯定不能袖手旁观。

使用异能必须召出系统。

大招杀伤范围不大，必须亲手触碰它们的身体才能生效。

三只异种呈三角状将李则夷包围。

腥臭的味道直接翻了三倍。

李则夷的视线恍过右边的墙壁，竟竖着一把消防斧。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但也是能帮忙的。

F级异种说白了中看不中用，前面的一枪爆头，后面三个还不是一斧头一个。

不过也不能掉以轻心。

李则夷迅速蹿到墙边，一前一后的异种都跟着动起来，他俯身拿了斧头，躲过甩来的一条触手。

斧头更加沉重，李则夷握在手心却有种得心应手的感觉。

他借助高墙用力一蹬，飞身扑向前方的直立鳄鱼怪。

咔嚓一声，斧头重重劈砍在鳄鱼怪胸口，奈何它皮糙肉厚只受了点皮外伤。

伤口只砍烂了皮肉，并未流出血。

三只异种以合拢之势朝李则夷冲来。

“玄冥——”

李则夷高喊系统名称。

时间仿佛凝固在此时，一只触手悬在李则夷喉咙十厘米处，瞳孔中映出那异种扭曲的野兽头颅。

“系统开启……”

——听得到我的话么，我要使用灵咒，快点！

【灵咒·「白日归寂」解锁率为4.2%】

【血脉觉醒率为4.2%】

【是否消耗1小时寿命使用您的专属「灵咒」】

【寿命剩余：124:56:14】

——确认！

李则夷顾不上手臂处传来的刺痛，只觉得双手手心异常滚烫，右手中的斧柄几乎要被融化。

周围的空气开始扭曲，时间仿佛在这一刻放缓了脚步，异种的动作动作变得迟缓。

李则夷抓住机会，左手死死握住那只触手，滚烫的白光犹如发红的烙铁般迅速溶蚀它的皮肤，顷刻间便被光团吞没。

时间恢复正常——

其余异种似是察觉到情况不对，正欲逃跑，前方一道人影拦住了它们。

是赶来救援的杜衡。

杜衡掏出手枪，射向怪物的心脏。

另一只怪物则被一把斧头砍中脊背，直接被打飞出去。

杜衡惊恐地立在原地。

这兄弟啥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开挂了吧？

被子弹击中的异种在地上挣扎、悲鸣。

杜衡只是在墙角站着，打算看李则夷如何消灭这俩异种。

只见李则夷步伐沉重走向那还在试图挣扎的异种，发光的掌心触碰它的身体，白光所到之处，异种的身体犹如测高温融化的蜡像，发出令人牙酸的“滋滋”声。

短短数秒，这怪物直接成了焦炭。

这得是多厉害的灵咒啊！

李则夷也以相同的方式解决了最后一只。

一小时的生命如流水般消逝，李则夷感到头痛欲裂，眼前阵阵发黑。

他双腿发软，瘫倒在地上。

意识深处，冰冷的机械音响起——

【恭喜宿主完成任务，获得1天寿命】

【寿命剩余：147:21:07】

不知过了多久，李则夷再次睁眼，是在一间酒吧的包厢里，天花板闪烁着五彩斑斓的颜色。

觥筹交错，推杯换盏。

弥漫的酒气令胃部再次抽搐。

他没忍住干呕一声。

大块头杜衡扶着他坐起来，笑着把一瓶泛着绿光的药剂塞到他手里，“行啊你小子，一下子干死四只异种，可真威风！不过你咋这么虚，灵咒没用两下就倒了……把药喝了，能恢复一点体力。”

李则夷拿着药剂，一饮而尽。苦涩的液体顺着喉咙流下，身体里仿佛有一团火在燃烧，疼痛逐渐减轻。

他看着这些人欢呼雀跃的模样，心中顿然升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当时的自己仿佛被一种力量掌控了意识，在杀光异种时骤然抽离。

这是他第二次面对异种，也是他第一次如此接近死亡。

手心残留着灵咒力量，他也清楚，自己并非一无所有，他的身后也有一群同样一无所有的人。

他们行走在这个黑暗的城市，审判着黎明到来前的罪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