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之下:我谷畸亭,乱杀全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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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问心局上

人在世上算什么东西?

这可不是简单几句话就能糊弄过去的。

对于穿越到这个世界的谷畸亭来说,在他的认知里,人不过是数据洪流里被算法筛成,贴着标签的用户。

手机屏亮时是赛博乞丐,对着直播间喊“老铁双击666”,黑屏后便躲在被窝里暗自神伤,背着房贷网贷啃窝窝头。

你说这世道像啥?

像个巨大的绞肉机,把人磨成各行各业KPI报表上的小数点,磨成短视频里三秒的笑料,存在云盘里给资本当燃料。

哪怕是死了,连坟头草或许都得按流量浇水。

可这些都是自己的认知,绝对不能用在这里啊!

自己的认知如此浅薄,怎会是狂寂和尚想要的答案?

见谷畸亭神色有些挣扎,狂寂和尚轻笑一声道。

“你可以等下再回答,先陪我走完我的内景。”

说完,狂寂袖袍有是一甩,整个荒原像突然就打了个旋儿。

再睁眼时,脚底下的黑土地竟变成了油乎乎的青石板。

街边幌子晃悠着,什么“王记烧鹅”“李记花雕”,可那幌子下边儿,三个脏兮兮的乞儿正围着个泔水桶抢食吃。

“方才是沙场,这会儿是胡同。”

狂寂和尚趿拉着破草鞋往前走,手指向上指道。

“你瞅那酒楼二楼..”

只见二楼探出一个满脸酒气的汉子,正往楼下扔烧鹅骨头。

掉在其中一个瘦小乞儿的头上。

这三人争抢得就更厉害了。

甚至开始动起了手来。

那汉子就像看逗狗一样,哈哈大笑。

“你在看那边。”

谷畸亭顺着狂寂和尚的声音朝右侧看去。

街边墙根下突然滚出个破席筒,里头居然滚出个妇人,怀里还搂着个没气的娃。

那妇人整个人凌乱不堪,没被头发遮挡的右眼死死盯着酒楼门口挂的“积善之家”匾额。

狂寂咧嘴一笑,突然伸手揪住妇人的头发往后一扯,那妇人的脸就对着谷畸亭怼过来。

左眼角烂了个洞,蛆虫正往外爬。

“我艹!”

谷畸亭吓了一跳,暗骂一声。

狂寂拿脚尖踢了踢妇人怀里的死娃,“披着积善之家的招牌,干的全不是人事儿。”

“这是我的!”

谷畸亭猛地回头,正见三个乞儿为了那截烧鹅骨头扭作一团。

最高大的那个一脚踹在同伴心口,膝盖压住瘦小子后颈,手指掐进对方喉管时青筋暴起。

被掐的娃眼珠上翻,舌头耷拉着嗬嗬漏气,手指在地面上里刨出五道血痕。

不出意外的话,用不了二十秒,这娃就会被掐死。

而那二楼酒气熏天的汉子拍着栏杆连连叫好,酒壶往嘴里倾倒时,黄汤顺着胡茬滴在积善之家的匾额上,像道流脓的疮口。

狂寂摇头道:“人欺人,天打雷劈都嫌慢。”

他突然蹲下身,挑起地上带血的骨头,“你瞧这骨头,在泔水桶里泡得发臭,到他们手里成了命根子,可在楼上那位眼里,不过是一群狗杂种。”

谷畸亭盯着和尚头上的戒疤出神。

这是头一回见他叹气,竟透着一丝伤感。

先前在沙场见他一脸兴奋,在胡同里揪着腐尸吓自己,怎么看都像没心肝的怪胎,此刻倒像被世道腌入味的老叫花子。

二人踩着油腻的石板继续往前走,转过弯便是条花街。

青楼雕花木窗里探出半拉身子,粉头们挥着绢子唱小曲,珠翠满头晃得人眼晕。

“客官来嘛~”

“奴家新学了南曲~”

娇滴滴的嗓音混着脂粉气扑面而来,门楣上的琉璃灯把整条街照得像块化了一半的蜜糖。

谷畸亭正纳闷老和尚的内景怎会有这地方,就见狂寂在青楼门前停下脚。

门前龟公哈着腰迎上来,刚要开口就被他眼神钉在原地。

突然里间爆出一阵哭嚎声,另外一位瘦如麻秆的龟公揪着一个女人往巷子里拖。

女人薄裙撕了半边,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发髻散乱,金簪斜插在乱发里晃悠。

“骚蹄子!三天没接客,真当店里养你吃白饭?”

龟公把女人掼在墙根,靴底碾着她裸露的脚踝,“今儿接不着客,就把你活活打死!”

谷畸亭凑近才看清,女人张着嘴哇哇的哭喊着,舌尖竟缺了半截。

怪不得说不出话来。

她抓着龟公裤腿磕头,额角撞地咚咚响。

“饿了?现在知道错了?果然是骚蹄子,不饿几顿就不知道天高地厚!”

说完,龟公从怀里掏出一个白胖馒头,在女人眼前晃了晃。

女人看着眼睛都直了,脑袋随着馒头摇摆。

突然,龟公将馒头狠狠摔在地上的水洼里。

“贱货,吃吧!”

女人像饿疯的野狗,扑过去抓起馒头就往嘴里塞,也不管是否被脏水弄脏。

那身薄纱裙早被扯得透亮,她撅着屁股趴在地上吃,白花花的皮肉在月光下晃得人眼晕。

龟公往手心啐口唾沫来回抹着,解开裤腰带时骂骂咧咧道。

“妈的,还不把屁股撅高些!”

谷畸亭下意识想捂眼,却瞥见狂寂背手站在阴影里,僧袍下摆被穿堂风吹得猎猎作响。

月光照在他半边脸上,眼窝黑沉沉像两口枯井,既无怒气也无怜悯,倒似在看演了上百回的戏。

巷口的风卷着女人压抑的呜咽,吹得谷畸亭心里很不舒服。

他突然发现,这老和尚的内景不是一出戏台子,是将人心扒了皮血淋淋地摊在眼前。

或许这些都是他经历过的?

“嘻嘻嘻...”狂寂突然笑出声,指着巷子里说,“可怜吗?曾有傻蛋想去救人,结果被救的反咬一口,又跑回这青楼里。傻蛋儿还被打个半死,所以啊...”

他认真看向谷畸亭,“劝妓从良这事儿,乍听是之下是将人往好道拽,可深看里头弯弯绕绕能把人绕进死胡同。不是心不善,是这事儿压根不是劝那么简单,就像拿稻草撬压在井里的石头,看着是善举,弄不好反把自个儿拽进泥里。”

“所以,这他妈就是自找的!”

狂寂和尚这句“自找的”,更是带着一股浓浓的失望之意。

就像老叫花子守着冷灶,看遍了乞儿抢食还要骂上一句,可手里攥着的半块窝头,终究没舍得往泔水桶里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