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0章 皇城司
计划开始一步步推进,金钱如流水一般淌出去,收都收不住。
买了块离东门七里半的荒地,花了八千贯,面积倒是大,一共二十顷。
为了这块烂地,修了两里长的路,花了一千五百贯。
为了运送木料和石材,修了一条连接五丈河的工程运输通道,又砸进去一千贯。
为了实现快速施工,修了一片临时工棚,打了两口水井,盖了一座食堂,一千贯又没了。
筹备组的一个人当两个用,李长安非常想念大长脸。
他要是在,至少能多个聊天打屁解闷儿的人。
好在钱花出去,效果非凡。
汴京是一座以效率著称的城市,所有的材料和工艺,只要花得起价钱,连等待一个时辰都不用,立马向你报道。
他的临时指挥部设在汴水运河跟五丈河之间,方便统调协调所有物资。
每天从早到晚,排在外面的供应商养活了半条街。
实际规划五万贯的项目,李长安对外吹嘘二十万贯,把整个汴京的工程市场给吹高焯了。
消息传回宫廷,赵顼从国债筹备的紧张工作中暂停下来,听取了曹叡的汇报。
要盖一座真正培养服务人才的学校,跟王相公不谋而合啊。
王安石已经提案,要改变现有的科考制度,建立官学,培养技术官僚,提升官府的办公效率。
赵顼已经批准,只要过了御前集议,立马就选址招生。
他没想到这个比自己大两岁的商人之子这么有魄力,那可是借来的钱啊,就这么哐哐的砸下去,招不到生,可就一辈子都毁了。
毕竟是自己当政第一个大规模搞善政的,还是要予以支持鼓励。
“曹卿家,你派人去问一问,学校叫什么名字?”
曹叡还以为要立马查办,他都跟手底下交代好了,到时候要把木材和石料优先控制住,曹家的园子才修了一半。
结果皇帝白听了,人家要办五个营规模的学校,居然还关心人家叫什么名字。
老曹无奈,看来这小子正在运头儿上,一时半会不好下手。
想当初,他奔着财神之名前去问计,让李长安拿三道问题给撵了回来,一直怀恨在心。
几次要给这小子下蛊,可皇帝偏就是不听,真奇也怪哉。
----------------
在大匠造的丰富经验指挥下,现场的各项施工有条不紊,清晰分明。
该挖的排水沟,一尺一寸也不会差,该预留的步道,也绝不会被侵占一丝一毫。
曹叡带人到了现场,甚至都怀疑这些工人是不是找的禁军精兵。
怎么一个个令行禁止的,现场运送材料和工人行走的路都不会打架,所有的物资也都放的规规矩矩。
他又在心里暗暗记上一笔,早晚要拿这个给李长安绊个跟头。
问了半天,没找着李长安。
叫人去通知,没人理,这可把曹督工给气坏了。
一个破落户的纨绔子弟,居然敢跟你皇城司大爷摆谱,这不收拾你,以后我怎么带三千兄弟。
急匆匆的来,气汹汹的走,直奔李长安的指挥部。
到了地方,一处房屋前,排着整整齐齐的两条长队,边上还有人卖伞卖水的。
他虽然是办公差,可官家交代了,只是过来打听询问一下,并不好穿着官袍带刀跨马的过来。
大热的天,头顶晒人的大太阳,他可没心情排队。
顺着空隙他就挤到了前头,张手往桌子上一拍,“开封府办事,谁让你不经报备,私聚民众的,懂不懂规矩?”
李长安抬眼一瞅,没什么印象,不知哪儿来的棒槌。
随手往后一指,那是一面屏风,如今已经被改成了陈列墙,上面贴着各种开封府的批文和通告。
这么大的项目,还有营造监的大匠造挂帅,怎么可能出纰漏。
曹叡被噎了一下,但也不慌,什么情况他没遇见过,开门做生意不给红包的那绝对少有。
“有也不行,你这人数都核对过么,身份都查验过么,有没有敌国探子,有没有销赃的匪徒?”
“有事儿说事儿,没事儿靠边儿,没见忙着呢么!”
李长安觉得这位大叔是不是脑子有毛病,这附近的地头蛇他可都找人打发了,怎么还敢上来搅闹。
真厉害,那你就把邢捕头打一顿,也算你有胆子。
广和看来人要闹事,赶紧一出溜钻进了屋里。不大会,请出来一位三十多岁的冷脸汉子,正是开封府派了来维持秩序的。
老邢上下打量了曹叡一番,看着富富太太,面白须净,不像个混街头的横人。
一拱手,扬了一下下巴。
“敢问名号,怎么出了城墙,我开封府的律令在你这不好使了么?”
曹叡二品的武官,今天本应该坐衙歇凉的,就是因为想找点错处查封了李长安的场子,才特意亲身到此。
过往,邢捕头这样没品级的衙役,连跟自己说话的资格都没有。
还敢拿这种眼神看自己,活拧歪了这是!
“别废话,我皇城司怀疑此地藏有奸人,要封街搜查!”最终,老曹还是亮出了牌子。
邢捕头一愣,真还来尊大佛,这他可管不了。
赶忙退开半步,往后面让开,把李长安露出来了。
“那行,你且快着点吧,我这一天嗓子都要冒烟了。也怀疑这里有奸人,是想活活把我累死。”
他一个学社会经济史的学生,什么时候管过这么复杂的项目。
关键也找不着别人替,那么多钱不看着,跑冒滴漏一多,最后上哪儿赚学费还贷款去。
曹叡斜着眼睛,暗暗磨牙。
看来今天不使点手段,李东家是没瞧出来他马王爷三只眼啊。
“动手,封街!”他转身冲后面跟的番子吼道。
这帮人穿着便服,身上气势短了不少,见着衣着华贵的商人,还真心不敢动粗。
忙活了半天,也就是把这十字路口的两个口封上了。
李长安干脆摆烂,往后一挺,闭上眼睛打个迷糊。
来对接的,哪个后面不是大宋的达官贵人的家奴掌柜,一个都不敢慢待,整整折磨了他三天。
这回可好,有人扛雷,自己终于可以歇口气儿了。
曹大人一看这也不露脸啊,气的鼻孔吩吩响,腮帮子咬的跟里面有耗子似的。
“所有人,过来登记报名,一一查验!”
话音未落,从人群后面钻过来个二十多岁的青年。
俩人一照面儿,年轻人把曹叡拽到一边,贴着耳朵讲起了小话儿。
“二爷,您还是别在这里耍威风了。瞧见没,那边是濮王府的,那边是韩琦家的,那边是折家的。平白得罪人,咱又捞不到什么好处,再说了,老爷让我过来本就是卖好,咱们国公府也缺生意啊。”
年轻人是曹家经营绳索生意的掌柜,来这跑业务的,俩人确实见过几面。
曹叡不熟悉,但仔细辨认,确实是家里的下人。
“那不行,我今儿不能折了面子,传出去以后还怎么在汴京混!”
年轻人心里恨,怪不得国公府败的快呢,这都是什么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