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41章 我能不认识这大巴掌?
寺外。
消失的大祭司和老道士,一追一逃。
“老王八!!”大祭司咆哮:“你传下真武咒,我不挑你的理,但你还截胡??”
老道士撒丫子跑着,边逃边回头乐呵笑道:
“手快有,手慢无,道陵兄自己下手慢了,还能怪老道我不成?”
大祭司气的肝疼:
“你可知道,你这一收徒弟,你最不愿卷入的浑水,便已卷进来了!”
老道士猛然一刹脚:
“啥意思?你说清楚哩?”
大祭司捂着腮帮子,恶狠狠道:
“陈圣是那老秃驴找的人!”
老道士翻了个白眼:
“喔?那又如何?”
大祭司再道:
“今天,是他诞辰,十九岁诞辰。”
老道士挠了挠头:
“这样吗?那我晚些时候得给我乖徒儿备一份寿礼了。”
大祭司继续捂着腮帮子,只觉得牙根更疼了。
他强调道:
“十九岁,四月五。”
老道士蹙眉,低头思索了片刻,愕然抬起头来:
“他姓陈,也不姓李啊?”
大祭司轻叹:
“你个老王八,也罢,这趟浑水,这一幕局,你已然进来,便躲不掉了......晚些时候,与那老秃驴一起时,再和你言说吧。”
“正好,老秃驴应该还不知道谁是陈圣。”
………………
大殿中哗然。
高门大户的贵人们面面相觑,有千金小姐摇头,小声道:
“到底是山野蛮夫,无法无天。”
一旁的年轻公子也嗤笑了一声:
“不知者不惧,敢顶撞大悲方丈......”
他们都有些怕这蛮子,毕竟这鬼面大蛮太莽了,给了陈德清一巴掌,这种不知高低贵贱不晓得尊卑有序的人最可怕,
一个不好,若将自己等人砍了......
但怕归怕,不屑却也依旧不屑。
蛮子就是蛮子。
“灵槐,你做什么!”老鬼此时有些急了眼,生怕牵连到金鸡村,牵连到自己等人:“怎么敢和方丈这般说话?没教养!”
灵槐看都不看他。
明黄蒲团上,大悲方丈依旧不恼:
“女施主又在说笑,贫僧只是点出这位施主机心重罢了。”
灵槐双手插腰:
“机心重又如何?红尘悲苦,不多点心眼子,活的长吗?便如方丈所言,贵寺的杂役院中,不也曾出过横压一世的莽金刚吗?”
方丈微微一笑:
“百年一世,莽金刚虽曾为一世之尊,可到底没成高僧大德,再看如今,也已杳无音讯,天下中都无此人踪影,早便入灭。”
灵槐哈了一声:
“是成不了高僧大德,人家百多年前便弃了佛门,开辟了座玉清观!”
方丈温和依旧:
“时至今日,昭觉寺依旧,僧众十万,可玉清观现今何在,莽金刚又何在?”
灵槐不答反问:
“方丈,小女子说您未斩掉嗔,是半点不假的,我曾听闻,您与莽金刚曾同在一盏青灯前......您始终在意曾经叛了昭觉寺之人,始终想和他分个高下,对吗?”
“是这数十年寺中无人敢点醒您吗?”
“方丈,您着相了!”
灵槐如当头棒喝道。
方丈闭眼,双手合十,唱了声阿弥陀佛。
老鬼从蒲团上跳了起来,跪在地上:
“方丈,这诸葛灵槐没爹没娘,更没什么教养,是个野种,可与我金鸡村无关啊!”
陈圣抬脚,上前,踹。
猝不及防之下,老鬼被踢碎了肋骨,咳血飞了出去,奄奄一息!
“放肆!”
“好大的胆子!”
“方丈面前,也敢妄为?!”
江湖侠客和门阀子弟们都出言呵骂——方才不敢,但现在方丈在前,又如何不敢?
陈圣神色平静,他知道端在上位的是当世大宗,自己万万惹不起。
可......
灵槐都敢因了自己,与大宗横眉冷对。
同样坐在明黄蒲团上的汉王世子微微色变,有些担忧,
而穿着大红袈裟的方丈再度睁开眼,再唱了一声阿弥陀佛。
殿中便又安静。
方丈缓慢道:
“女施主说的不错,一百八十年前,贫僧也在杂役院中,与莽金刚为师兄弟,事事与他争,与他比,哪怕他已入灭了,贫僧依旧怀揣着执念。”
“贫僧,的确未曾斩尽三毒。”
木鱼声止,经帷后的僧人们都收声,来客无不面面相觑——还有这等秘闻?
这可算是丑事吧?
方丈伸手一拂,濒死的老鬼刹那恢复如初,爬起身来,又怒又恨又忌惮的盯着鬼面大蛮。
方丈也看向陈圣,话锋一转:
“贫僧只道施主机心重,如今却又见施主真性情,之前种种,反而是贫僧落了下乘......施主,请落座吧。”
他再伸手一拂,陈圣连拒绝的话都说不出口,只觉得身子一轻,眼前一花。
便已坐在明黄蒲团上了。
正在阿蛮的身边。
方丈起身,问道:
“可还有哪位施主,诞辰是在今日?”
无人做答。
见状,老方丈脸上闪过一丝失望,旋而在众人目瞪口呆中,朝着灵槐施了一礼。
“贫僧站的越高,敢指摘贫僧过错的人,便越来越少,今日幸得女施主当头棒喝,此法会,便不算白办。”
话落,灵槐凭空消失在原地,出现在最后一方明黄蒲团之上,坐在陈圣右侧。
“阿弥陀佛,我佛慈悲!”方丈最后诵了一声佛号,声音骤如晨钟暮鼓,荡响整座大殿,振聋发聩的同时,又洗去人人心中此时之杂念!
陈圣只觉得一声佛号回荡在耳中,心思骤然清明,昨夜直面五鬼所动摇、受创的魂魄,也亦无恙了。
老方丈最后环顾了一圈大殿,始终没见到大祭司口中,那个叫做陈圣的人。
他轻叹:
“诸位施主,便请先随知客僧们入客房,焚香沐浴吧,而后愿修佛法者可修佛法,不愿者也可在偌大的天王殿随意游走。”
“明日,贫僧再来行三问,行那赐福之事。”
说完,方丈抬脚,迈出一步,缩纳百米于脚下方寸,人已至大殿门外,踩出莲花一朵。
再一步,便消失不见。
一位位知客僧涌入,引着来客前去一处处客屋,
至于陈圣他们这般端坐在明黄蒲团上的六人,更是被大僧人执礼恭请,依次离去。
陈圣独自被请到了一座偏殿,他一问才知。
天王殿中,二十二处偏殿,寻常来客二三十人挤在一处偏殿中,明黄蒲团上的六位,则一人居一殿。
“此静心殿,便是施主这三日来的居所,殿中有十七间屋,四处佛堂,殿外则是一处池塘,三千三百花,施主可自便。”
“一应用品,稍后会送来。”
………………
某座偏殿,某间客屋。
‘笃笃笃’
“请进。”
汉王世子推开门,看向屋中的陈德清:
“今日可不像是你的脾性,老陈,你莫不是在盘算着什么坏心思吧?那蛮子入了大悲方丈的眼,你可莫要胡来!”
正抚着肿胀脸颊发呆的陈德清,转过头来,盯了汉王世子半晌。
他长叹一声:
“世子殿下,可将我瞒的好苦!”
汉王世子一愣:
“此话怎讲?”
陈德清呵了一声:
“我陈家小辈,便我挨陈圣巴掌挨的最多,十年下来,没有万次也有八千儿。”
“这如今巴掌又落在我脸上,如此滋味,我能不熟悉?”
“我还能猜不到鬼面下到底是张什么脸?难怪他能从红衣狱中走出来,难怪世子殿下要和我做赌!”
世子殿下愕然,旋而一拍脑门,恍然大悟:
“难怪你跪下认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