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0章 恩师卢植
目送关张出府,刘备独坐于堂内。
方才田平的话倒是给他提了个醒。
出来混,不仅要有实力,还得有背景。
汉室宗亲的名号扯扯大旗还行,真要拿来平事,根本不会有人鸟你。
想要继续在此处任职,单靠自己,这一难肯定是过不去了。
于是取布帛写好书信,封于信筒之中。
随后刘备唤来驿曹,使其送往帝都雒阳,交予恩师卢植。
卢公!
听到‘卢植’的名讳,驿曹心头巨震,县尉竟是他的门生!
怪不得当众鞭笞完督邮,还能气定神闲的端坐于此。
驿曹不觉间肃然起敬,恭恭敬敬捧着信筒退出了堂外。
与此同时,县内焦家。
刘备鞭笞督邮的事情从早上便闹得沸沸扬扬,如今已是人尽皆知。
焦远作为现任家主,且从一开始就在支持刘备,如今刘备鞭了督邮,那打的可是郡守的脸面!
族老们听说以后,全都坐不住了,前来大肆责难,有的翻起焦举父子旧账,有的怪焦远见识浅薄,不该把宝压在刘备身上……
总之,当务之急是要赶在郡府问罪之前,先与刘备划清界限,免得到时候殃及鱼池,牵连焦家。
“刘备酿此大祸,随时可能弃官逃跑,咱们可不能坐以待毙,得赶紧把借出去的财物拿回来。不然等他跑了,我们找谁要钱去!”
“对,没错!”
“走,咱们现在就去!”
“焦远,你是家主,这个头必须由你来带!”
在族老们的逼迫下,焦远也是难办,眼下刘备式微,自己不得不站在家族的利益上考虑,于是硬着头皮从座位起身。
焦家众人出了府门,在街道走不多远,便撞见了本地的其他大户,这些人也都拿着刘备之前签下的借条,要去县尉府讨债。
这就叫墙倒众人推。
不谋而合之下,一干人等气势汹汹来到县尉府门口。
恰巧此时,驿曹从府里出来。
一瞧外边这阵势,显然来者不善。
好在驿曹从中认出几位本家叔爷,于是当即靠拢过去,行礼之后小声询问:“几位叔公,你们怎么来了?”
几人把事情说上一遍。
“此事万万不可!”
听完以后,驿曹连忙打断,并将刘备是卢植学生的身份道出。
卢植,字子干。
当世大儒,且功勋显著,先后平定多起叛乱,如今在帝都任职尚书。
对于他们这类小地方的豪强来说,这已经是顶天级的人物。
哪怕郡守与之相比,地位也同样悬殊甚远。
“我就说他怎会如此地有恃无恐,原来是有卢公撑腰。”
“怪不得呢,啧啧啧……”
“还好我等提前知晓了此事,否则冒然闯入府中,后果不堪设想啊!”
“没错,没错。”
“就是,就是。”
正当众人惊诧议论之际,一道熟悉的声音从上前方传来:“诸位如此大张旗鼓的来我县尉府门口,所为何事啊?”
刘备迈出府门槛,笑吟吟的看向众人。
适才,刘备居于堂内,正打算起身回后堂稍歇,便听得看门小吏来报,说县内豪户聚集于门口,动静不小。
于是刘备便从府里出来,想看看具体情况。
有道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即便这些豪户想兴师问罪,刘备也丝毫不怵。
立于门前台阶下方的众人望见刘备出来,脸上先是一僵,浮现出些许尴尬,随后人群中的焦远灵机一动,抢先说来:“刘县尉,听闻您鞭打督邮的义举,我等发自肺腑的钦佩,特来声援于你!”
好小子!
焦家族老眼神一亮。
正愁不知该如何化解尴尬,没想到焦远脑子转得挺快。
如此一来,不仅没有得罪刘备,反倒表明立场,拉近了双方关系。
于是纷纷在心中点了个赞。
其他豪户见焦远抢了先,又恨又急,暗骂焦家脸都不要,起初就属焦家叫得最凶,现在知道人家是卢公的门生,又舔着脸来巴结讨好。
真是毫无下限!
在心中严重鄙视了一番后,其他豪户顺风倒似的挥拳附和。
“没错,公道自在人心,县尉你不畏强权,真是好样的!”
“有县尉治理安喜,实乃我县之福也!”
“以后谁再跟县尉唱反调,就是跟我们大伙过不去。”
“没错,我们一定全力支持县尉!”
众人改了口风,说起瞎话一点不带脸红。
刘备向下环视一圈,深知这些豪户无利不起早的本性,也不拆穿,拱了拱手,笑道:“承蒙诸位抬爱,若无别事,烦请各自回府,此番心意刘某记下了。”
豪户们本就心虚,唯恐在此露出马脚,嘴上说着场面话,纷纷告辞离去。
日落黄昏,金老汉复至县尉府。
约莫半柱香后,刘备只身一骑,快马出了城去。
与此同时,城内赈济流民处。
周仓奔至关羽面前,低声耳语几句。
关羽听罢,凤目中闪过一抹凛冽,将手里木瓢递给周仓:“你且替吾在此赈济,倘若旁人问起,就说吾身感不适,回去歇着了。”
周仓郑重点头,道了声将军小心。
尽管此时的关羽身无职位,但在周仓心里,其地位已然与大贤良师无二,故始终以‘将军’相称。
军营这边,裴元绍从城中返还。
入营以后,直奔张飞军帐所在。
掀开帐门,张飞尚在熟睡,鼾声如雷,裴元绍牛饮了几碗茶水,才将张飞唤醒,喘着粗气禀来:“兵曹,常泰出城了。”
张飞窝着火从县尉府回来以后,就在第一时间叫来了裴元绍,让他去驿馆附近蹲点,盯死常泰动向,一有消息立即回营来报。
裴元绍虽不知其用意所在,但也老老实实的选择照做。
没守多久,就发现常泰和一众爪牙收拾细软从驿馆离开,一直目送出城,才回来禀报。
“好好好!”
闻听此事,张飞从木榻坐起,一连说了三声好,随即起身换了常服,顺过插在兵器架上的蛇矛,招呼起裴元绍:“走,出营喝酒去!”
裴元绍扯了扯嘴角。
家伙事都带上了,这真是去喝酒,而不是砸场子?
“这你别管,跟我走就是了!”
出营不远,张飞上了坐骑。
在裴元绍发懵的眼神中,与其说道:“你且先去酒肆,我还有些事情没处理完,不管以后谁人问起,你都要咬死,我今日是与你在一起饮酒!”
说罢,策马往城外而去。
只留下裴元绍一人,独自在风中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