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末法时代的荒古圣体
东荒，越国，望仙城。
冬风凛冽，雪花飘寒。
秦风紧靠在火炉侧，佝偻身躯埋于棉衣中，花白头发垂落。
眼中透出老人独有的浑浊与沧桑。
他快死了，活不过这个冬天。
穿越者的身份并未给他带来任何福利。
穷其一生，终究成为不了修仙者。
如今寿元耗尽，已走到生命尽头。
“老爷，清薇仙子来探望您了。”
下人恭敬来报。
听得此话，秦风松垮耷拉的眼睑缓缓抬起。
他挣扎着想从摇椅上起来，但身体已垂垂老矣，一时竟有些无力。
身旁的下人连忙上前扶住，这才让他站稳身躯。
屋外，雪中。
女子一袭白衣，莲步款款。
她的身姿修长，气质清冷，身躯被一层朦胧光辉笼罩，看起来超然脱俗。
“薇儿姐。”秦风耷拉的嘴角微微上扬，缓声问道：“你怎来了，不是要闭关？”
宁清薇深吸一口气，没有回答，只是默默望着秦风。
她觉得鼻头微酸，心中有悲意荡漾。
一老一少。
谁能相信，自己还年长秦风三岁。
自己还保持着少女时的模样，可秦风的生命已如风中残烛，即将熄灭。
这便是仙凡之别。
“听闻你病了，过来看看你。”宁清薇道。
清冷的脸上露出一丝柔和笑意。
这要是让归墟圣地的修士看到，怕是会惊掉下巴。
名震东荒、人称冰山美人的归墟圣女竟然会笑。
但秦风却不意外，只是微笑不语，静静望着宁清薇。
“前几日偶然寻得一株药王残躯，虽不复其全盛时的药性，但亦能延长寿命。”宁清薇道。
其掌心出现一株翡翠宝药，周身仙气袅袅。
一眼便知非同寻常。
秦风看着宁清薇。
对方的言语淡然。
但他却知为获得这一株药王残躯必然是九死一生，腥风血雨。
秦风摇摇头，他拒绝了。
“为什么？”宁清薇秀眉微蹙。
“这个时代灵气枯竭，天地压制，宝药难寻。你若吞下此药，修为很可能突破更高境界。”秦风道。
“我不在乎那些。”宁清薇快速打断，“此药在末法时代前可称为药王，不是以往那些所能比拟。”
秦风摇摇头，道：
“未聚灵海，不成修士。凡人的命数就是如此。你强行为我续命，会遭因果之劫。末法时代，每一次大境界突破都伴随天劫，上一次你差点未能度过。”
“我也不在乎，我答应过秦姨，会照顾好你。”宁清薇道。
“没用的，薇儿姐，命数天定，即便你这些年送来众多天材地宝，但我依旧挡不住一日日老去。”
“休再多言！”宁清薇罕见发怒，“你若不要，我便将药力炼化，强行渡入你体内。”
秦风闻言嘿嘿直笑，紧接着发出剧烈咳嗽。
薇儿姐还是如年少时那般霸道。
只是这一次，他却再未服软，低头轻声道：
“薇儿姐，我累了。”
“昔年强行凝聚灵海失败，早已伤了根基，日日夜夜都在受剧痛折磨，我太累了。”
“此生，我已见过太多风景。”
“唯一的遗憾便是自己身具荒古圣体，被天地桎梏，无法修行……”
秦风眼神深处有浓郁的悲伤，心中喃喃自语：
“本以为，我很快便能够娶你为妻，没想到一晃，六十多年过去了。”
昔年，秦母从死人堆里将宁清薇救了出来，收养家中。
随着年岁渐长，心中生出将宁清薇嫁与秦风的想法。
而宁清薇也早已将自己视为秦家人。
只是未曾想到十五岁时，宁清薇被东荒仙门归墟圣地看中。
其惊人的修行天赋甚至引得几大长老为之大打出手。
童养媳一跃成为高高在上的仙人，秦母至死都未再提婚娶之事。
但这事，宁清薇认。
她不顾师尊反对，执意在离去前与秦风成婚。
可没想到，秦风拒绝了。
理由是，早晚有一天他会成为超越宁清薇的修仙者。
届时仙鹤开路，上苍降福，迎娶薇儿姐回家。
那时的秦风未曾想到，自己身具荒古圣体。
一种荒古前修行天赋震撼寰宇，傲视古今，但在如今无法修行的废体。
几千年前曾有无上圣地联手，花费海量资源培养。
但最后断定将世上所有资源都砸在这废体身上，也会如无底洞一般吞噬而难起波澜。
听得秦风的话，宁清薇身躯一颤，眼中有水雾流转：
“秦姨走了，秦叔也走了，昔年我熟悉的人只剩你了，你就不愿再陪陪我吗？”
秦风也有些伤感，但仍缓缓抬起头，轻声道：
“薇儿姐，我不愿苟延残喘，就让我体面死去吧。”
宁清薇伸手抚摸着秦风满是皱纹的苍老脸庞，忍不住落泪。
最终，在将近日落时，宁清薇离去。
秦风独自一人望着院中雪梅发呆。
片刻后，身旁空间如同波纹般抖动起来，一个英俊非凡的年轻男子凭空出现。
“你很聪明，没有向清薇告状。”此人道。
“呵呵。”秦风没有看他，只是发出一阵苍老笑声。
在宁清薇来之前，此人便出现在自己家中，强硬要求自己等下要拒绝宁清薇送来的药王残躯。
其实，即便他没有说，秦风也不会收下。
但，对方的威胁依旧令秦风不喜。
“能以凡人之躯寿终正寝，已是你难得的福分。若你真有幸开辟灵海，那我必然要将你炼成人丹。毕竟，开启灵海的荒古圣体，堪比全盛神药。”年轻人笑道。
当他得知宁清薇年少时竟与此人有过婚约后，他便无数次想杀死这个老头。
但因担忧被宁清薇发现而未动手。
还好，如今这个老头自己已经要死了。
他轻笑一声，身影缓缓从原地消失。
“你是什么人？”秦风问道。
“徐云腾。”
“呵呵。”秦风笑着摇摇头，
归墟圣子。
不忿吗？
当然。
可是，有什么用呢？
他躺在摇椅之上，轻轻晃动，宛如梦呓般地喃喃道：“小鼎啊，你把我带到这个世界，有想过把我带回去吗？”
……
……
……
夜晚。
秦风忽然从梦中惊醒。
因为他听到有阵阵惊恐求救声传来，并伴随凶兽咆哮。
“怎么回事？”
秦风心中错愕。
望仙城毗邻玉虚洞天，周围凶兽早已被清扫一空。
哪里会有袭击人族居地的情况发生。
他猛地起身，朝声源处望去。
仅一眼，心中便掀起惊涛骇浪。
“怎么可能！”
秦风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
自己的宅子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座城市。
濛濛细雨中，他竟然看到一群身穿现代服饰的人朝着自己这边狂奔。
而周围，高楼大厦林立，挂满各式各样写满简体字的招牌。
眼前的场景几乎与穿越前的地球一般无二，如果忽略那肆虐而来的百头庞大凶兽不提的话。
“难道我又穿越了？”
秦风不知发生了什么。
但即便已走到生命尽头，他也不愿沦为凶兽的腹中食物。
连忙迈动脚步，想跟随人潮一同逃离。
可是方一抬腿，秦风便觉得有异样发生。
他惊讶发现整个身子轻盈无比，四肢充满磅礴力量，血液中精气沸腾，气血旺盛。
哪里有半点行将就木的样子。
恍惚中，他竟看到自己身上有一道道枷锁断裂。
刹那间，周身神光缭绕、电闪雷鸣。
直到这时，他才惊讶发现，这天上下的根本不是雨！
而是因为灵气过于浓郁，直接液化成的灵雨！
修仙玄法自动运转。
一呼一吸之间，滚滚灵气、灵液如同龙卷风一般疯狂涌入身躯，汇入脐下。
而后潮水般疯狂冲击四肢百骸、洗精伐髓。
秦风以灵识内视体内。
发现脐下处有一点金光生出，似泉水潺潺，不断朝四周蔓延而去。
最后竟如大海一般浩瀚起伏，金灿灿一片。
“灵海？”
“我凝聚了灵海？”
“我可以修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