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雪山玄女
第十章雪山玄女
北冥雪山，千里冰封。
秦风踩着没膝的积雪，每一步都艰难无比。狂风裹挟着冰粒打在脸上，如同刀割。尽管已经运转灵力护体，刺骨的寒意还是不断渗入骨髓。
“还有多远？“他回头问道，声音几乎被风声淹没。
楚忘忧走在最前面，醉仙剑不知何时变成了一根登山杖，在雪地上留下一个个金色光点，为后面的人指引方向。听到秦风的问话，他头也不回地答道：“看到那座冰峰了吗？玄女宫就在峰顶。“
秦风眯眼望去，远处一座陡峭的冰峰直插云霄，峰顶笼罩在旋转的雪云中，隐约可见某种建筑的轮廓。
被秦风救下的小女孩——名叫小荷——趴在他背上，裹着厚厚的毛皮，只露出一双大眼睛。自从离开青云镇，这孩子就异常安静，几乎不说话。秦风只当她是受了惊吓，并未多想。
“小心！“柳晴儿突然喊道。
众人脚下一阵剧烈震动，积雪如瀑布般从两侧山坡倾泻而下！
“雪崩！“赵铁匠大喝一声，战刀插入冰层稳住身形。
楚忘忧醉仙剑一挥，一道金色光幕展开，将众人护在其中。雪流冲击光幕，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但始终无法突破。
雪崩过后，山路被彻底掩埋。楚忘忧脸色更加苍白，显然维持光幕消耗不小。
“师父，您没事吧？“秦风关切地问。
楚忘忧摆摆手：“无妨。倒是这雪崩来得蹊跷...“他若有所思地看向峰顶，“看来玄女宫不欢迎访客。“
柳晴儿突然按住太阳穴，面露痛苦：“有人在...呼唤我...“
“玄女的残念。“楚忘忧轻声道，“她感应到转世之身靠近了。“
接下来的路程更加艰难。海拔越高，空气越发稀薄，连呼吸都变得困难。小荷的情况似乎不太好，脸色发青，身体却异常滚烫。秦风不得不轮流背着她和柳晴儿——玄阴圣体虽然不惧寒冷，但稀薄的空气让她头晕目眩。
日落时分，他们终于抵达峰顶。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屏住了呼吸——
一座完全由冰晶构成的宫殿矗立在悬崖边缘，通体透明，在夕阳下折射出七彩光芒。宫殿大门紧闭，门上刻着复杂的符文，中央是一个阴阳鱼的凹槽。
“玄女宫...“柳晴儿喃喃道，眼中银芒闪烁，不自觉地向前走去。
楚忘忧一把拉住她：“小心！门前有禁制。“
果然，柳晴儿刚靠近大门十丈范围，地面突然射出无数冰刺！她急忙后退，冰刺在面前寸许处停住，缓缓缩回地面。
“唯有玄女血脉可安全通过。“楚忘忧解释道，“其他人强行闯入，会被万年玄冰之气冻成冰雕。“
秦风想起青云镇那些被冻僵的尸体，不禁打了个寒颤。
柳晴儿深吸一口气：“我去试试。“
她小心翼翼地走向大门，这次冰刺没有出现。来到门前，她犹豫片刻，将手掌按在阴阳鱼凹槽上。凹槽边缘突然弹出细小的冰针，刺破她的手指，一滴鲜血滴入凹槽。
刹那间，整个玄女宫亮了起来！冰晶墙体内部浮现出无数银色纹路，如同人体的经脉。大门缓缓开启，一股带着古老气息的寒风迎面扑来。
“进来吧。“柳晴儿回头招呼，声音莫名空灵，仿佛另一个人在借她之口说话。
众人谨慎地踏入宫门。里面的景象更加惊人——时间似乎在这里静止了。冰雕的侍女手持灯盏，表情生动；殿中央的喷泉依然保持着水花四溅的形态，只是全部化为了冰晶。
“这是...“秦风惊讶地环顾四周。
“玄女陨落那日，整座宫殿被她的玄阴之力永久冻结。“楚忘忧轻声道，目光落在正殿尽头的高台上。
那里放着一具晶莹剔透的冰棺，棺中躺着一位青衣女子，容貌与柳晴儿有七分相似，只是更加成熟雍容。她双手交叠放在胸前，似乎只是睡着了。
“清瑶...“楚忘忧声音哽咽，踉跄着上前几步，又硬生生停住，“不，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柳丫头，剑在哪里？“
柳晴儿仿佛没听见，梦游般向冰棺走去。秦风想跟上，被赵铁匠拦住：“让她去。玄女转世，自有感应。“
柳晴儿来到冰棺前，伸手轻抚棺盖。就在接触的瞬间，棺中玄女的遗体突然化为无数光点，穿过冰棺升腾而起，在空中盘旋片刻后，全部涌入柳晴儿眉心！
“啊！“柳晴儿痛苦地抱住头，跪倒在地。无数画面在她脑海中闪回——太虚真人与玄女共练剑法、血魔肆虐人间、最终决战时的舍身封印...
“晴儿！“秦风再也忍不住，冲上前抱住她。
柳晴儿在他怀中剧烈颤抖，泪水凝结成冰珠滚落：“我看到了...全部看到了...太虚...玄女...血魔...好痛...“
秦风紧紧搂住她，直到颤抖渐渐平息。当柳晴儿再次抬头时，眼神已经不同以往，多了几分沧桑与智慧。
“剑在祭坛下面。“她声音很轻，但异常清晰，“玄女临终前将最后一截剑身藏在那里，等待有缘人。“
众人按照她的指引，来到偏殿一处不起眼的冰壁前。柳晴儿割破手掌，将血涂在冰壁上。血液渗入冰层，勾勒出一扇门的形状。冰门无声滑开，露出一个小型祭坛，坛上悬浮着一截剑尖，散发着柔和的青光。
“太虚玄女剑的最后一截！“赵铁匠激动道。
秦风取出之前的两截断剑和残鞘。三部分刚一靠近，就产生强烈共鸣，自动飞向彼此。在众人注视下，断剑、剑尖与残鞘完美接合，虽然仍有细微裂痕，但已经基本恢复了完整形态。
剑成瞬间，一道耀眼的银青光柱冲天而起，穿透宫殿穹顶，直入云霄！整座雪山为之震动，远处甚至引发新一轮雪崩。
“不好！这么大的动静，暗月肯定会察觉！“赵铁匠脸色大变。
楚忘忧却盯着剑身皱眉：“还差最后一步...剑魂未归。“
“剑魂？“秦风不解。
柳晴儿——或者说此刻部分觉醒的玄女意识——解释道：“太虚玄女剑的真正威力在于剑魂，那是太虚真人与玄女共同注入的一道本源之力。剑魂被血魔击散，分为阴阳两部分，阴魂在我这里，阳魂...“
她看向楚忘忧。
楚忘忧苦笑：“果然瞒不过你。不错，阳魂一直在醉仙剑中。三百年前那场大战后，我收集了太虚真人散落的阳魂，温养在剑内。“
他解下醉仙剑，恋恋不舍地抚摸剑身：“老伙计，是时候物归原主了。“
醉仙剑微微震动，似乎在抗议。楚忘忧叹息一声，突然将剑刺入太虚玄女剑的剑锷处！两剑相接，金光与银芒交织，最终融为一体。
“锵——！“
一声清越剑鸣响彻云霄，太虚玄女剑终于重现完整形态！剑身通体晶莹，一面银白一面青碧，剑锷处阴阳鱼缓缓旋转，剑刃寒光凛冽，仿佛能斩断时空。
秦风刚要上前取剑，地面突然剧烈震动！远处传来一声充满愤怒的咆哮，连雪山都为之颤抖。
“血魔感应到剑的气息了！“楚忘忧脸色凝重，“它正在加速破封！“
仿佛印证他的话，幽冥涧方向的天空瞬间被染成血色。即使相隔千里，众人仍能看到一只巨大的血手正从地底缓缓伸出，每一次挣扎都引发地震般的波动。
秦风突然捂住胸口，面露痛苦。他怀中的天衍玉滚烫如火，脑海中浮现出可怕的画面——血剑仙楚天狂被锁链束缚在一个血色空间中，随着血手每一次挣扎，就有更多血光侵蚀他的身体，人性的部分正在被一点点剥离。
“师父...您兄长他...“
楚忘忧神色黯然：“我知道。血剑仙是封印的关键，血魔要完全破封，必须先彻底腐蚀他的神志。“
他看似平静，但秦风注意到师父的袖口有新鲜的血迹——他刚才悄悄施展了某种秘法，以自身精血为引，延缓兄长的堕落速度。
“我们必须尽快离开。“赵铁匠催促道，“趁暗月的人还没追来...“
话音未落，宫殿外突然传来一阵刺耳的笑声：“晚了！“
玉无瑕带着数十名黑袍人出现在门口，胸前的血魔之眼已经完全苏醒，正贪婪地盯着太虚玄女剑。
“把剑交出来，饶你们不死！“玉无瑕狞笑道。他的身体比上次见面更加扭曲，半边脸已经变成非人模样，皮肤下血管凸起，如同蠕动的红虫。
楚忘忧冷笑：“就凭你？“
“当然不止。“玉无瑕侧身让开，三个气息恐怖的黑袍人走上前。他们摘下兜帽，露出与玉无瑕相似但更加严重的变异面容——额头生角，口中獠牙，胸前各有一枚血魔之眼。
“暗月三使！“赵铁匠倒吸一口凉气，“血魔最忠实的走狗！“
三使同时出手，三道血光如闪电般射向太虚玄女剑！楚忘忧醉仙剑一挥，金色光幕再现，但这次明显力不从心，光幕出现裂痕。
“师父伤势未愈，不能硬拼！“秦风急道，“柳晴儿，我们上！“
柳晴儿点头，二人同时握住太虚玄女剑。剑身光芒大盛，银青光幕展开，暂时挡住了暗月众人的攻击。但对方人多势众，轮番攻击下，光幕很快摇摇欲坠。
“这样下去不行...“秦风咬牙坚持，额头渗出冷汗。
就在这时，一个意想不到的情况发生了——一直安静的小荷突然从秦风背上跳下，冲向太虚玄女剑！
“小荷？危险！“秦风下意识去拉她，却抓了个空。
小女孩灵活地避开战斗余波，来到剑前。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她胸前的衣服突然裂开，一团血肉模糊的组织蠕动着钻出——正是那块在青云镇附体的血魔之眼碎片！
“不好！“楚忘忧大喝，“它要污染剑魂！“
但为时已晚。血魔之眼碎片化作一道血箭，直射剑锷处的阴阳鱼！太虚玄女剑剧烈震动，光芒忽明忽暗，似乎在抵抗污染。
柳晴儿突然松开握剑的手，转而一把抓住血箭！玄阴之力全力爆发，将血箭冻结在半空。
“秦风，现在！“她喊道，“用春风化雨！“
秦风福至心灵，体内守护者血脉沸腾，银色光点与剑身产生共鸣。他回忆《太虚剑经》中的奥义，引导灵力以特定路线运转，最终通过剑身释放——
“春风化雨！“
没有惊天动地的剑气，只有一道柔和的银光笼罩全场。被血魔之眼控制的小荷突然停止动作，眼中的血色渐渐褪去。那团血肉组织在银光中如同雪遇骄阳，迅速消融。
暗月众人则发出凄厉惨叫，身上冒起阵阵黑烟。玉无瑕和三使见势不妙，仓皇撤退，转眼消失在风雪中。
危机暂时解除，但太虚玄女剑的光芒暗淡了不少，剑身上多了一道细微的血痕。
“剑被污染了？“秦风担忧地问。
柳晴儿检查后摇头：“不严重，但需要时间净化。幸好及时阻止，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小荷恢复了神志，茫然地看着四周：“我...这是哪里？“
秦风松了口气，将她交给赵铁匠照看，自己则走向祭坛。刚才施展剑招时，他注意到祭坛下方还有东西。
拂去冰尘，祭坛底部露出一行小字：“阴阳合璧，剑斩心魔；非力可敌，唯心相通。“
“这是什么意思？“秦风不解地问。
柳晴儿轻抚字迹，玄女记忆再次浮现：“这是玄女留下的预言...太虚玄女剑的真正威力不在于剑本身，而在于持剑之人的心意相通。只有阴阳合璧，才能彻底消灭血魔。“
楚忘忧若有所思地看着二人：“也就是说，单靠剑还不够，必须你们两个...“
他的话被一阵地动山摇的巨响打断。这次震动比之前任何一次都强烈，整座玄女宫都在摇晃，冰晶墙体出现裂痕！
“血魔快要完全破封了！“楚忘忧脸色大变，“我们必须立刻赶回幽冥涧！“
“可剑还没完全净化...“柳晴儿迟疑道。
“顾不了那么多了。“楚忘忧决然道，“趁我兄长还有一丝人性，或许还有救他的机会。否则一旦血魔出世，一切都晚了！“
秦风收起太虚玄女剑，剑身微微震动，似乎在回应他的决心。一行人匆忙离开玄女宫，向山下疾行。
在他们身后，冰棺原址上，玄女的虚影缓缓浮现，目送众人远去，唇边露出一丝神秘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