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6章 翁仲绞杀阵
地宫的地河在脚下奔涌,三人沿着湿滑的石阶上行,尽头豁然开朗——九丈高的青铜神道柱矗立两侧,柱身刻着扭曲的星象图,而神道中央,十二对翁仲石像两两相对,手中的青铜戈泛着冷光,眼底嵌着夜明珠,在黑暗中如同活物的瞳孔。
“是汉朝的‘石像生’,”陈雪低声道,法医箱的紫外线灯扫过翁仲衣纹,“但衣褶里藏着十二峒的‘骨哨纹’,每道褶皱都是机关枢纽。”
纸芽突然按住耳朵,瞳孔骤缩:“听见齿轮响了!这些石头人……在动!”
林寒的红绳猛地绷直,绳尾指向最近的翁仲——它握着青铜戈的手臂正在抬起,关节处的石粉簌簌掉落,露出里面的青铜齿轮。陈雪眼尖,看见翁仲眼底的夜明珠转动,竟变成弩机的瞄准孔,正对准三人的眉心。
“趴下!”她猛地拽倒纸芽,青铜弩箭擦着发梢钉在石壁上,箭尾缠着十二峒的巫藤,藤尖滴着黑血。林寒就地翻滚,红绳甩出缠住神道柱,借势荡到翁仲背后,发现其背心刻着反写的“归位”二字——汉朝厌胜术的“魂归符”,却被十二峒巫咒倒置。
“寒哥儿!左边三个翁仲的戈尖在滴血!”纸芽甩出“定身符”,却被翁仲体表的巫藤弹开,“是活俑,用生人血养的!”
陈雪趁机观察弩箭,发现箭头淬着十二峒蛇毒,箭杆刻着汉隶“止戈”:“巫汉合璧的机关,汉朝机括淬十二峒毒,必须同时破两者!”
林寒突然比出“北斗方位”手势,红绳在神道柱间穿梭,标出十二对翁仲的“死穴”——每个翁仲的脚踝处都嵌着枚铜钱,钱文正是之前遇到的“厌胜七宫阵”核心。他解下红绳,系成十二道“解咒结”,分别套住铜钱。
“叮——”
第一对翁仲突然僵住,齿轮转动声戛然而止。纸芽趁机爬上翁仲肩头,发现其颅内藏着人骨哨,哨口沾着新鲜人血:“用守墓人的骨头做枢纽,难怪符纸不管用!”他掏出陈瞎子给的“碎骨符”,这是用十二峒巫藤灰烬画的,专门克制人骨机关。
符纸刚贴在骨哨上,翁仲的青铜戈“当啷”落地,露出胸腔内的青铜罗盘,盘心刻着反八卦。陈雪立刻明白:“这些翁仲是阵眼,按反八卦排列,破了北斗方位的死穴,就能连锁失效!”
话音未落,右侧翁仲突然集体转身,手中青铜戈组成密不透风的刀墙,刀刃上的巫藤开始膨胀,竟长出尖刺。林寒的红绳再次绷直,这次指向神道尽头的青铜兽首——那是十二峒的“吞魂兽”,与汉朝的天禄神兽合二为一。
“雪姐!寒哥儿!兽首眼睛在喷火!”纸芽惊呼,看见兽首口中喷出靛蓝色火焰,正是十二峒的“尸油火”,“朝咱们来了!”
陈雪迅速分析火焰轨迹,发现其遵循反八卦方位:“火焰阵和翁仲阵联动,必须同时破阵!”她掏出法医箱里的银制解剖刀,这是用十二峒圣女墓出土的银器改制的,“寒哥儿,用红绳引火,我砍断兽首的‘归位符’!”
林寒点头,红绳如灵蛇般甩出,缠住兽首犄角,将火焰引向反八卦的“生门”。陈雪趁机攀上兽首,刀刃划过其眉心的符文,银器与青铜碰撞,发出钟鸣般的响声。十二对翁仲同时顿住,青铜戈纷纷落地,露出神道尽头的石门,门上刻着巫汉两派的护脉图腾,中央嵌着枚转动的青铜镜。
纸芽捡起翁仲掉落的青铜戈,发现戈柄刻着十二峒的“护心纹”,却被凿去关键笔画:“老陈头说过,卸岭派和十二峒曾共护地脉,这些翁仲本是守墓灵俑,被人改了巫咒……”
陈雪看着石门上的青铜镜,镜中倒映出三人的身影,却在翁仲倒地的瞬间变成骷髅:“是‘照骨镜’,十二峒的迷魂术,幸亏破了翁仲阵。”她突然指着镜中骷髅的胸口,那里映出翁仲胸腔内的帛书碎片,“地脉之心在主墓室,这些机关都是幌子!”
林寒突然比出“倾听”手势,红绳震颤的频率变了——不是危险,是某种古老的呼唤。他指向石门后的黑暗,那里传来潺潺的地河声,混着若有若无的巫歌,与翁仲体内的骨哨余韵形成共振。纸芽摸着发烫的碎骨符,突然笑了:“这些石头人看着吓人,终究是巫汉合璧的纸老虎,老陈头的符纸,到底还是克得住。”
陈雪整理着法医箱里的弩箭残片,发现箭杆上的汉隶与十二峒文竟组成完整的“护寒阵”图谱:“墓主当年布下这些机关,本是为了护佑地脉,却被后人篡改巫咒,成了杀人凶器。”她看向林寒,后者正用红绳测量石门的震动频率,镜片后的眼睛映着门内的微光,“下一层,该是十二峒的巫蛊,还是汉朝的机括?”
林寒没有回答,只是比出“前进”的手势,红绳在石门上轻轻一叩,青铜镜突然翻转,露出后面的甬道,墙壁上刻满卸岭派的护脉战歌,与十二峒的招魂曲交织在一起。纸芽深吸一口气,摸出最后一张“引魂符”,符纸在翁仲倒塌的尘埃中轻轻颤动,仿佛在哀悼这些被扭曲的守墓灵俑。
神道的夜明珠突然熄灭,三人在黑暗中前行,唯有林寒的红绳发出微光,照亮脚下的石阶。远处,翁仲倒塌的轰鸣声惊醒了地河中的水傀儡,青铜人鱼的眼睛在水面亮起,尾鳍拍打出十二峒的战鼓节奏——这一晚的古墓,因为三个不速之客的到来,让沉睡千年的巫汉合璧机关,再次上演了一场惊心动魄的绞杀与反绞杀。
神道尽头的青铜门后,是座倒悬的穹顶墓室,地面凹陷成直径三十丈的血池,血水表面漂浮着十二盏青铜莲花灯,每盏灯芯都缠着守墓人的头发,火焰呈诡异的靛蓝色,映得整个空间如同血海炼狱。
“是十二峒的‘生魂祭池’,”纸芽的符纸包剧烈发烫,他盯着血池边缘的朱砂纹路,“混着汉朝的‘厌胜血咒’,每滴血都浸过七具生魂。”
陈雪的法医箱发出蜂鸣,毒气检测仪显示空气中含曼陀罗碱与尸胺:“血水剧毒,吸入即致幻,池底还有……”她用紫外线灯扫射,看见池底沉睡着百具陶俑,每具心口都嵌着青铜镜,“是汉朝的‘照骨俑’,十二峒人给它们灌了巫蛊,能摄取生魂。”
林寒的红绳突然绷直,绳尾指向中央莲花灯——灯座刻着反写的“归”字,与他腕间红绳的纹路完全一致。他快速比出手势:**莲花灯是阵眼,每盏对应不同幻象。**纸芽立刻掏出“醒神符”,这是用薄荷脑混着槐木灰特制的,能暂时压制致幻效果。
三人刚踏上血池边缘的青砖,最近的莲花灯突然爆燃,灯芯头发发出尖啸,血水面上浮现出纸芽已故爷爷的身影。“芽儿,别往前走了……”幻象张开双臂,胸口却裂开露出陶俑的青铜心口,“跟爷爷回家……”
“是照骨俑摄了我的生魂!”纸芽咬牙咬破舌尖,将血滴在醒神符上,“老陈头说过,幻象怕本命血!”符纸红光闪过,幻象应声破碎,露出灯座下的青铜铭文:“擅闯者,永镇血池,生魂为灯芯。”
陈雪趁机分析血水样本,发现其中含有人血、朱砂、十二峒蛇莓汁,还有汉朝的“迷踪香”粉末:“四层致幻叠加,必须找到莲花灯的‘灭灯顺序’。”她指向穹顶的星象图,“北斗七星的倒影在血池里,莲花灯的位置正是星位!”
林寒立刻会意,红绳在七盏莲花灯间穿梭,模拟北斗七星的“天枢、天璇、天玑”顺序。当绳尾扫过“天枢”灯座时,池底陶俑突然集体睁眼,手中青铜戈破水而出,组成封锁线。“活俑醒了!”陈雪低喝,“它们的关节是十二峒的‘骨链机关’,砍不断!”
纸芽甩出“定俑符”,却被陶俑体表的巫藤弹开:“这些俑是用守墓人骨头做的,普通符纸不管用!”
林寒突然比出“镜面反射”手势,指向陶俑心口的青铜镜——镜中倒映着莲花灯的火焰。陈雪立刻明白,用法医箱的银制反光板对准镜面,强光折射点燃灯芯头发,火焰顺着骨链蔓延,陶俑关节处的巫藤瞬间焦枯。
“寒哥儿!血池在沸腾!”纸芽惊呼,看见血水表面浮现出无数人脸,正是村里失踪的青壮,“是生魂被炼化了!”
林寒红绳猛地甩向中央莲花灯,绳结处的“归”字与灯座铭文重合,十二盏莲花灯同时爆燃,血池中央露出通往地宫的旋梯。陈雪趁机拍下池底的青铜阵图,发现是巫汉合璧的“生魂归位阵”,阵眼正是中央灯座。
三人刚踏上旋梯,血池突然喷出毒雾,幻象中出现陈雪已故父亲的身影,举着手术刀指向她的眉心。“雪姐,别信!”纸芽拽住她,“那是照骨俑偷了你的记忆!”
陈雪咬牙转身,银制柳叶刀划破掌心,血珠溅在幻象额头,露出底下的陶俑面容——其眉间刻着十二峒的“夺魂纹”,与她后颈的金蟾胎记隐隐呼应。“原来如此,”她低声道,“墓主在用生魂炼蛊,每具陶俑都封存着守墓人的记忆。”
旋梯尽头是座青铜殿,殿门刻着“巫汉合璧,地脉永存”,两侧立着十二峒的金蟾雕像与汉朝的天禄神兽。林寒的红绳在此处剧烈震颤,绳尾指向殿内石台上的玉匣——正是壁画中记载的“地脉之心”,匣面嵌着半块断角,与铁牛的断角纹路吻合。
纸芽摸着发烫的符纸包,突然指着殿门浮雕惊呼:“寒哥儿!雪姐!浮雕上刻的是……是我们三人!”
陈雪凑近细看,只见浮雕中,阴人持符、法医握刀、哑者挥绳,共同托起地脉之心,下方刻着十二峒古字:“三器归位之日,地脉重开之时。”林寒的红绳突然绷直如剑,指向玉匣右侧的暗格,里面露出半卷帛书,边缘染着靛蓝色——正是血池中生魂的颜色。
血池的沸腾声渐渐平息,三人站在青铜殿前,听着身后陶俑倒地的轰鸣。陈雪握紧法医箱,里面装着从血池提取的生魂样本,林寒的红绳在玉匣上方投出光影,纸芽则盯着自己掌心未褪的血痕——那是破幻时留下的,此刻竟与殿门浮雕上的阴人手势一模一样。
“老陈头说过,十二峒的血池能照见人心最深处的恐惧,”纸芽轻声道,“可咱们挺过来了。”
陈雪点头,目光落在玉匣上:“血池幻象里的亡者,都是被墓主用来守墓的生魂。而我们……”她看向林寒,后者正用红绳触碰玉匣,绳结处的“归”字突然与匣面断角共鸣,“可能就是浮雕里的‘三器载体’,来让地脉之心归位的。”
青铜殿的穹顶突然裂开,月光洒在玉匣上,映出匣盖内侧的刻字:“护寒阵破之日,三器归位之时。”林寒的红绳突然绷断,断绳竟自动缠上玉匣,陈雪后颈的金蟾胎记渗出金血,纸芽的符纸包无风自动,三张“破阵符”飘向殿门的金蟾与天禄雕像。
血池幻界的雾气渐渐消散,三人面前的青铜殿门缓缓开启,露出主墓室内悬浮的青铜棺,棺身刻满巫汉两派的护脉纹,四角立着染血的十二峒幡旗。纸芽突然想起陈瞎子的警告:“地脉之心是把双刃剑,归位则护世,错位则灭世。”而他们,即将在这巫汉合璧的终极机关前,做出改变归江渡命运的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