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星骸之咒
棺盖开启的轰鸣声震碎了三块悬浮地砖，星光凝结的锁链如巨蟒绞碎空间。我抱紧小九滚进坍塌形成的三角区，白鸦的狙击弹在头顶织成火力网。那些从棺椁中爬出的星骸骑士，铠甲缝隙里涌动的不是数据流，而是掺杂着记忆残片的神经突触。
“蹲下！“小九突然翻身压住我的伤口，少女的瞳孔泛起诡异的银白色。她指尖迸发的纳米机器人竟在空中组成量子护盾，刚好挡住星骸骑士劈落的湮灭光刃。这绝不是医疗师该有的技能树。
战术地图突然被猩红浪潮淹没，整座回廊正在坍缩成莫比乌斯环。我的数据虹吸被动疯狂闪烁，那些被吞噬的星骸化作热流在血管里横冲直撞。当第七具骑士在刀光中爆散时，病毒融合度跳到了37%——皮肤下的光脉已蔓延到锁骨。
“小心记忆回廊！“白鸦的警告迟了半秒。我的靴底突然踏空，整个人坠入由无数显示屏组成的深渊。每块屏幕都在播放同一组画面：暴雨夜的生物实验室，我颤抖着将注射器扎进培养舱少女的脖颈，舱体标签闪过“Subject 09“的字样。
现实中的剧痛将我拽回战场，一柄星骸长枪正钉穿我的右腿。小九的纳米丝线缠住枪柄，她防护面罩在此刻碎裂，露出与记忆画面中完全相同的泪痣。
“宴哥，三年前你究竟...“她的质问被数据洪流打断。整支星骸军团突然停止攻击，朝着坍缩中心单膝跪地。虚空回廊最后一块完整的地面正在升起祭坛，上方悬浮的正是击杀榜首位那个猩红的“347“。
白鸦的子弹突然贯穿我的左肩，却在触到病毒光脉时汽化成金色粉尘。他枪口的逆十字第一次完全显现，那分明是深蓝矩阵公司高层才有的权限纹章。
“击杀数不是战绩。“狙击手摘掉战术目镜，露出左眼机械义体闪烁的蓝光，“是你被混沌病毒标记的吞噬进度。“
仿佛为了验证这句话，祭坛上方降下十二道黑色光柱。每道光柱里都包裹着一名玩家，他们太阳穴插着神经连接器，但本该是游戏装备的装置却延伸出真实的血肉导管。我认出其中那个精灵族祭司——三小时前他还在主城广场分发解毒剂。
“深蓝矩阵的进化算法需要养料。“白鸦调转枪口指向祭坛，“而你，是唯一能在吞噬中保持清醒的载体。“
小九突然发出非人的尖啸，她的纳米机器人全部染上血光。少女脖颈浮现出与培养舱相同的条形码，量子护盾化作利刃劈向白鸦：“你们竟敢把脑桥芯片植入玩家！“
混战爆发的瞬间，我的病毒终于突破临界点。视野被二进制瀑布流淹没，那些星骸骑士突然变得透明——我能看见他们胸腔里跳动的人类心脏。当链锯撕开白鸦的机械义眼时，某种超越游戏系统的指令流顺着伤口涌入。
“别碰核心代码！“白鸦的警告带着罕见的恐慌。但我的震荡刀已经插进祭坛中央的黑色晶体，七百三十四层数据防火墙在虹吸能力面前脆如薄纸。
虚空回廊的崩塌在此刻停滞，所有星骸骑士的铠甲片片剥落。露出下方千疮百孔的人类躯体，他们脖颈后都印着相同的烙印：NW-0035。这个编号我在联赛选手注册库里见过，属于三年前集体退役的初代明星战队。
“记忆解放程序启动。“机械女声突然变得哽咽，祭坛投射出遮天蔽日的全息影像。穿着深蓝矩阵制服的科研人员正在调试神经舱，舱内玩家们的表情从愉悦变成扭曲。画面角落闪过我穿着白大褂的身影，手中平板显示着“意识融合实验第135次失败“。
小九的纳米刃突然抵住我的咽喉：“你是他们的研究员？“她脖颈的条形码正在渗血，“那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对纳米机器人产生共感吗？“
没等我回答，整座祭坛突然升入暴走的代码飓风。黑色晶体中传出胎儿心跳般的搏动，我的虹吸能力不受控制地暴走。病毒融合度瞬间突破50%，皮肤表面的光脉凝聚成外骨骼装甲。战术面板弹出深红警告：【检测到管理员权限，混沌协议覆写中——】
白鸦的机械义眼突然弹出投影，深蓝矩阵CEO的面容出现在硝烟中：“林宴博士，欢迎回到三年前你亲手终止的项目。“他的微笑映着后方无数神经舱，“现在，七百具进化中的躯体正等待母体归来。“
我抱着小九坠向坍缩的虚空，暴走的虹吸能力却在吞噬整个数据空间。那些星骸骑士残留的人类意识化作荧光涌入伤口，剧痛中大量陌生记忆涌入脑海：深夜加班调试痛觉模块的自己、在实验日志里写下终止建议的自己、还有...亲手删除小九记忆数据的自己。
“抓住！“白鸦抛出的钩锁缠住我的腰际，狙击枪轰碎正在闭合的空间裂缝。我们跌进某个生物腔室般的空间，肉壁上的神经突触正在集体抽搐。小九因疼痛蜷缩成团，她后颈的条形码裂开，露出下方微型神经插槽。
“记忆晶体。“她将染血的纳米核心按进我掌心，“这是你当初留给我的保险栓...“
话音未落，整片肉壁突然剧烈收缩。黑色晶体从我们头顶的肉瘤中娩出，表面浮现出我的倒影——那是个穿着研究员制服，眼中流着数据血泪的男人。
“认知滤网破碎率89%。“白鸦装填着刻满逆十字的特制弹药，“下一波净化者要来收容失控实验体了。“
我握紧震荡刀，刀刃上流淌的已不是电磁光，而是由无数惨叫组成的黑色数据流。当第一只六翼净化者冲破肉壁时，那些被吞噬的记忆突然给出致命杀招——它的弱点正是三年前我亲手设计的校验漏洞。
“跟着虹吸轨迹！“我劈开净化者的核心时对小九喊道。少女的纳米机器人顺着我的刀光侵入敌人体内，当病毒与纳米机械产生共振时，整支净化者小队突然集体宕机。
白鸦的子弹却在此时穿透我的外骨骼，他枪膛里旋转的正是小九的纳米核心：“真是感人，但你们真以为能对抗...“
他的嘲讽戛然而止。我任由子弹留在体内，借着虹吸能力反向入侵他的机械义眼。深蓝矩阵的中央数据库在意识中展开，七百个正在现实世界抽搐的玩家影像旁，赫然显示着【母体同化进度：51%】。
肉壁突然被星光照亮，十二具棺椁再次降临。这次棺盖上浮现的是我们三人的游戏ID，而倒计时显示着——00:07:32。
“宴哥，我好像...想起实验室的逃生通道了。“小九的纳米机器人正在重组为神经插头，“但需要有人留在后面启动自毁程序...“
她的指尖触到我胸前的伤口，那些光脉突然凝聚成钥匙形状。白鸦的狙击枪同时指向我们两人的心脏，而他耳后亮起了与棺椁同频的星光烙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