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归宗险途
黎明前的黑暗最为浓重。林寒站在青岚宗外围的山脊上，望着远处巍峨的宗门建筑群，心跳加速。半个月前，他还是个默默无闻的外门弟子，如今归来，却已身负上古传承，成为血煞门追捕的目标。
“前辈，您确定这'敛息术'能瞒过金丹修士的探查吗？“林寒不放心地再次确认，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左手无名指上的黑色戒指。
“哼，老夫的秘术岂是那些小辈能看破的？“太虚上人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带着几分傲然，“只要你不过分靠近金丹修士，保持在三丈以外，就不会被发现。“
林寒深吸一口气，开始运转太虚上人教授的敛息术。体内灵力流动路线骤然改变，气息随之收敛，整个人仿佛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连皮肤都变得黯淡了几分，不再那么显眼。
“记住，你现在是杂役弟子赵二狗。“太虚上人提醒道，“杂役弟子地位低下，反而不会引人注目。直接去药园，取了清灵草就离开，不要节外生枝。“
林寒点点头，从山脊另一侧的小道下山。这条路是杂役弟子运送物资的通道，平时少有修士走动。天色微明时，他顺利混入了一队返回宗门的杂役队伍。
“喂，你是哪个院的？怎么没见过你？“一个满脸麻子的杂役弟子狐疑地打量着林寒。
“药园的，前些日子被派去后山采药，刚回来。“林寒低着头，声音刻意压低了几分。
“哦？药园的？“麻脸弟子凑近了些，“那你知道王管事最喜欢喝什么茶吗？“
林寒心头一紧——这是试探！他虽在青岚宗三年，但对杂役弟子的事情知之甚少。正当他不知所措时，太虚上人的声音及时响起：“云雾灵茶，加三片紫苏叶。“
“王管事最爱云雾灵茶，要加三片紫苏叶。“林寒立刻复述。
麻脸弟子眼中的怀疑消散了些：“算你识相。走吧，马上要关山门了。“
混入宗门后，林寒立刻与杂役队伍分开，沿着偏僻小路向药园方向潜行。青岚宗内气氛紧张，巡逻弟子比平日多了数倍，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凝重之色。
“看来血煞门的袭击让宗门戒备森严。“太虚上人评价道，“这样反而方便你行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外部威胁上。“
药园位于青岚宗东侧，由一道低矮的灵木栅栏围着，门口有两名练气后期的弟子把守。林寒躲在远处观察片刻，发现守卫每隔一个时辰会换班一次，换班时有短暂的空档。
“等换班时翻墙进去。“林寒低声道，“清灵草在哪个区域？“
“东南角，靠近那棵老松树的地方。“太虚上人回答，“小心药园内的警戒阵法，跟着我的指示走。“
一小时后，守卫开始换班。林寒抓住机会，施展太虚步轻巧地翻过栅栏，落地时几乎没有发出声响。按照太虚上人的指引，他避开地面上几处微光闪烁的地方——那是警戒阵法的节点。
东南角的药圃中，一片淡蓝色的小草在晨光中摇曳，叶片上带着晶莹的露珠，散发出清新的气息。
“就是它，采三株就够了。“太虚上人说道。
林寒迅速采集清灵草，正要离开，突然听到外面传来脚步声和说话声。他连忙躲到那棵老松树后，屏住呼吸。
“周师兄，您亲自来取药啊？“一个守卫谄媚的声音。
“嗯，师尊要炼制一炉疗伤丹。“周子陵的声音传来，让林寒身体一僵，“最近血煞门那些杂碎伤了我们不少弟子。“
林寒悄悄探头，看到周子陵正站在药园门口，一身内门弟子服饰，腰间挂着象征亲传弟子身份的玉牌，修为竟然已经达到了练气八层！
“这混蛋进步倒快。“林寒心中暗恨，却不敢妄动。以他现在的实力，虽然不惧周子陵，但一旦闹出动静，引来更多弟子就麻烦了。
“对了，听说苏师妹又去后山祭拜那个死鬼林寒了？“周子陵突然问道，语气中带着讥讽，“真是痴心妄想，从那么高的悬崖摔下去，早就尸骨无存了。“
林寒闻言，拳头不自觉地握紧，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可不是嘛，天天去，风雨无阻。“守卫附和道，“还在崖边立了个衣冠冢，摆满鲜花灵果，跟祭祖似的。“
“哼，浪费资源。“周子陵冷笑，“那废物活着也是浪费灵气，死了倒干净。“
林寒眼中怒火燃烧，体内灵力不受控制地波动了一下。就在这时，左手戒指突然一热，一股清凉气息流入经脉，让他瞬间冷静下来。
“别冲动！“太虚上人厉声警告，“现在不是报仇的时候！“
周子陵似乎感应到什么，狐疑地环顾四周：“奇怪，刚才好像有灵力波动...“
林寒连忙全力运转敛息术，连心跳都刻意放缓。周子陵搜寻无果，最终拿着药材离开了。
“好险...“林寒长舒一口气，“前辈，我想去看看苏师妹...“
“胡闹！“太虚上人呵斥，“取了药就赶紧离开！“
“就远远看一眼，确认她安全就好。“林寒坚持道，“陈师兄的毒暂时稳定，不差这一时半刻。“
太虚上人沉默片刻，无奈道：“罢了，速去速回。若遇危险，立刻撤离！“
离开药园后，林寒绕开主要道路，向后山方向潜行。随着靠近悬崖，他的心跳越来越快——既期待见到苏雨晴，又担心她因自己的“死“而过度悲伤。
后山悬崖边，一座小小的石冢静静矗立，冢前摆满新鲜的山花和一个香炉，青烟袅袅升起。一个纤细的身影跪坐在冢前，背影显得那么孤单。
苏雨晴。
林寒躲在十几丈外的一棵树后，远远望着她。少女比半个月前消瘦了许多，原本明亮的眼睛红肿着，显然哭了很久。她轻轻抚摸着石碑，低声说着什么。
林寒运起灵力增强听力，苏雨晴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
“...今天又采了你喜欢的蓝灵花...林师兄，你在那边过得好吗？...“
“...周子陵他们说你死了活该...我好恨自己没能力为你报仇...“
“...昨晚我又梦到你了...你站在悬崖边对我笑...“
少女的声音哽咽了，泪水再次滑落。她俯下身，额头抵着冰冷的石碑，肩膀微微颤抖。
林寒胸口如被重锤击中，呼吸为之一窒。他从未想过，这世上除了父亲，还会有人为自己的死如此伤心。一股暖流从心底涌出，冲淡了长久以来的孤独感。
“这丫头...“太虚上人罕见地没有催促，声音中带着几分感慨，“倒是重情重义。“
林寒正要现身相见，突然戒指剧烈发热，眼前闪过一幅画面——他刚走出藏身处，就被一道突如其来的血光击中！画面一闪而逝，但足以让他惊出一身冷汗。
“前辈，这是...“
“预知危险？！“太虚上人声音震惊，“这戒指竟然能短暂预见未来？老夫当年得到它时都未曾发现此等功能！“
林寒惊疑不定地环顾四周，果然在远处一块巨石后发现了一道模糊的人影——血煞门的暗哨！若非戒指预警，他贸然现身必定暴露。
“看来血煞门确实在监视这里。“太虚上人沉声道，“他们猜到你可能回来见亲近之人。“
林寒咬牙看着仍在碑前哭泣的苏雨晴，心如刀绞却无可奈何。最终，他狠心转身，准备离开。
就在这时，苏雨晴突然站起身，擦干眼泪，语气变得坚定：“林师兄，你放心，我一定会努力修炼，终有一日让那些欺负过你的人付出代价！“
她最后看了一眼衣冠冢，转身离去。林寒望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暗暗发誓：等我足够强大，一定不再让你流泪。
离开悬崖区域后，林寒正准备下山，突然看到周子陵鬼鬼祟祟地往后山禁地方向走去。那是一片被称为“静思崖“的区域，通常是犯错的弟子面壁思过之处，平时少有人去。
“不对劲。“太虚上人敏锐地察觉到异常，“跟上去看看。“
林寒悄然尾随，保持着安全距离。周子陵来到静思崖一处偏僻洞穴前，左右张望确认无人后，快速钻了进去。
林寒犹豫片刻，还是决定冒险一探。他收敛全部气息，贴着洞壁缓缓靠近。洞穴深处传来低声交谈：
“...消息准确吗？那小子真的回来了？“周子陵的声音。
“千真万确。“一个陌生的男声回应，声音阴冷，“我们在悬崖附近发现了太虚戒的灵力残留，虽然很微弱，但绝不会错。“
林寒心头一震——血煞门的人！周子陵竟然与他们暗中勾结！
“废物！你们不是说他已经死了吗？“周子陵怒道，“现在好了，他若把《太虚真解》献给宗门，我们的计划全完了！“
“急什么？“陌生人冷笑，“他不过是个练气期的小辈，翻不起什么浪。重要的是，你答应我们的东西呢？“
“护山大阵的阵图在这里。“周子陵压低声音，“三日后子时，血煞长老亲自带队进攻时，记得按约定留我师尊一命。“
“放心，血煞长老一向守信。不过...“陌生人话锋一转，“你确定那小子真的得到了《太虚真解》？“
“除了这个解释，他怎么可能从悬崖摔下去不死？还突然有了对抗铁背苍狼的实力？“周子陵恨声道，“那本该是我的机缘！三年前我就发现悬崖下有异常，只是一直没找到机会下去探查...“
林寒听得浑身发冷。原来周子陵早就知道悬崖下的秘密，只是一直在等待时机！而现在，他竟为了一己私欲出卖宗门！
“谁在那里？！“洞内突然传来一声厉喝。
林寒大惊，连忙后退，却不小心踢到一块小石子。石子滚动的声音在寂静的洞穴中格外清晰。
“找死！“陌生人暴喝一声，一道血光激射而出！
林寒仓促间施展太虚步闪避，血光擦肩而过，在石壁上腐蚀出一个深坑。他不敢恋战，转身就逃。
“拦住他！不能让他跑了！“周子陵惊恐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林寒冲出洞穴，全力施展太虚步向山下狂奔。身后追兵紧咬不放，数道血光不断从耳边呼啸而过。
“往左！“太虚上人急声指导，“前面有片密林，进去后立刻用敛息术！“
林寒依言冲入密林，瞬间收敛全部气息，躲在一棵古树后。追兵在林中搜寻片刻，最终无功而返。
“好险...“林寒长舒一口气，这才发现后背已被冷汗浸透。
“情况比想象的严重。“太虚上人沉声道，“那叛徒竟然提供了护山大阵的阵图，三日后血煞门大举进攻时，青岚宗危矣！“
林寒握紧拳头：“必须警告宗门！“
“怎么警告？“太虚上人反问，“你一个'已死之人'，谁会相信？况且周子陵是内门弟子，地位远高于你。贸然现身，只怕还没见到高层，就被他暗中处理了。“
林寒沉默了。太虚上人说得没错，以他现在的处境，根本无力阻止这场阴谋。
“先离开这里，治好陈远再从长计议。“太虚上人建议道，“或许...是时候让你知道戒指的更多秘密了。“
林寒低头看向左手无名指上的黑色戒指，在阳光下，那些细密的纹路仿佛活了过来，缓缓流动着神秘的光泽。
“前辈，这戒指到底是什么来历？为什么能预知危险？“
“它真正的名字是'太虚命轮'。“太虚上人的声音突然变得庄重，“传说中与上古'太虚天尊'有关。老夫穷尽千年也只参透了它部分功能，而你...似乎天生就能与它共鸣。“
“太虚天尊？“林寒喃喃重复这个陌生的名号。
“三千年前的绝世强者，后来...“太虚上人突然停住，“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走吧，路上我再教你一门新法术，或许能帮你应对接下来的危机。“
林寒最后看了一眼青岚宗的方向，转身向山外奔去。他心中明白，三日后的血煞门进攻将是一场浩劫，而他，或许是唯一能改变结局的人——如果他能在短短三天内获得足够的力量。
戒指在手指上微微发热，仿佛在回应他的决心。冥冥中，林寒感觉自己的命运正与这枚神秘戒指越来越紧密地纠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