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你不在意吗？
见此，何氏的嘴角泛起一丝微不可辩的讥讽，突然看向袁起嫣道：“嫣妹妹，这里比较冷，我先和迎笑进屋去陪语华换裙。其他事，且等应德醒来之后再说吧？”
等袁起嫣不屑地瞥一眼有些不安的曲慧兰，会意地应下，何氏便带着随行的陪房，气定神闲地把夏语华和迎笑重新叫进屋子里，再关上了房门。
也将一应的麻烦和打量悉数挡于门外。
耳边暂时清静了。
夏语华心中一喜，乖乖地随着何氏转过了暖阁的玄关。
待何氏在榻上坐定，凤眼含威地看过来，夏语华心中一凛，沉静地向她曲膝并低声道：“娘，此事有蹊跷，容女儿先行换裙，再来细禀。”
见何氏微愣之后，舒展眉头，冷静地点头，夏语华便取过迎笑手中的干净半裙，不慌不忙地在榻上换过。
而后，她隐下了顾海毅出手的事，将先前朱清芳和曲慧兰两人对话，低声讲了。
何氏顿时震惊嘴唇微张：“曲二姑娘想开门进去，你清芳表姐不让？”
“是的，女儿听得清楚，”夏语华假装难过地抿嘴：“娘，女儿不喜欢慧兰姐这样做！她好像很希望看到女儿和应德哥哥在一起！”
何氏的目光里多了些亮光：“华儿，你不在意你应德表哥，私下约你清芳表姐？”
不在意吗？
不，她其实还是在意的。
上一世，赵应德在她面前，除了给朱清芳一个平妻的名分之外，没和朱清芳亲热过。
但，只要一想到，在将来，朱清芳随时有可能用年少的救命之恩，来要胁赵应德做任何事，夏语华心里就硌应，就堵得慌！
哪怕是到了现代，她每每梦到第一世的种种，都会泪流满面。
所以，这一世，她不想再嫁给赵应德。
他没有太大的男女边界感，分不清谁是绿茶，谁是真的佳人，不配做她的伴侣。
夏语华心里泛过一阵淡淡的酸涩之后，决然地摇头：“如果清芳姐所说为真，应德表哥和她私相收授，两人都不对！”
“如果清芳姐所说为，那就是她来主动找应德哥哥，她不对！但不管是哪一方不对，与女儿无关！”
何氏眼中亮光闪闪，很是欣慰地拍拍她的小手：“你说得很对！这事，为娘会去提醒你二表姑。不过，你刚才，是不是还有事没说？”
知道这位母亲一向很有洞察力，夏语华极力用澄静的目光看着何氏：“娘，宫里应该不会给女儿和海毅哥哥赐婚吧？以前，慧兰姐姐对海毅哥哥很有好感，经常在女儿面前问他的事。”
何氏顿时动容，皱眉警告：“嘘！宫里的事，休得瞎猜！”
停了一停，她又放缓脸色，怜爱地再度轻轻拍着夏语华那白晰柔美的手背：“以后，你若是不想再理曲慧兰。那便不理！诚亲王世子那边，为娘会让你弟弟去提醒。”
夏语华顿时十分欣喜地笑了起来：“好！”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袁起嫣关切的问话：“嫂子，语华现在换好衫了吗？应德已经醒来，我来带他向语华赔礼！”
何氏便满意地以目安抚着夏语华，再朝门外高声回复：“起嫣妹妹你等一等，我们这就出来。”
稍后，等夏语华随何氏走出暖阁，门外的一帮女眷们还在闲聊，袁起嫣身边则多了依然满脸红潮的赵应德。
他长身玉立，比袁起嫣还高了半个头，哪怕是酒醉，那一身锦袍依然衬得他十分英俊。
只是往日的意气分发，变成了此刻的尴尬和羞愧。
夏语华看着这个曾经同床共枕了数年的男人，心里百感交集。
经历了现代的几十年，她的记忆里，他的容貌都有些模糊了。
虽然她和他，曾经是最最亲密的夫妻，但数次梦里，他都似是而非。
第一世，她是顶着污名嫁给他。可他相信她是受人暗算，婚后的前两年，对她还算温柔恩爱，不曾掂花惹草，还曾经护过她。
但马上，察觉到赵应德眼中的困惑，夏语华就迅速压下了所有的情绪，杏眼里只剩下青涩少女应有的害羞。
就见赵应德朝她躬身抱拳：“对不住，语华表妹，先前是为兄吃多了酒，误走到这里，惊吓到表妹，是为兄的错，为兄向你道歉，还请表妹谅解。”
声音，一如上一世的昂扬。
眼神之十分坚定。
“他应该看到我睡在榻上，此刻怕是在猜，是有人救了我，还是我自己醒来后偷偷逃离……。他没说穿，是因为想保护朱清芳，还是为了保护我的名节，不想娶我？”
念头一闪而过，夏语华大方地朝着赵应德回了一礼：“表哥是被人灌了酒才醉，非有意，我不生气！”
见袁起嫣神色一缓，赵应德也松了口气，夏语华又故意郑重地问：“应德哥哥不是莽撞之人，就算喝醉，这一路也应该有婆子拦住应德哥哥，除非拦路的人都被临时调走了。表姑，会不会是拦住连蜜姐姐的那个管事有问题？”
袁起嫣果然脸一沉：“语华你放心，表姑已经去找那个管事了，稍后一定给你一个交代！”
见一旁的曲慧兰，脸色再度变得不太自然，夏语华心中冷笑，又故作疑惑地问：“应德哥哥，清芳姐姐先前说，是你派人送讯给她，她才来这里的。你真的派人送讯给她了？”
“今日我是被蝴蝶给救了。清芳姐姐和慧兰姐姐也来了这里，万一她俩不知情，进去听风轩，再被人撞到和你在一起……”
后面的话，夏语华故作害羞，没有说。
见袁起嫣神色一凛，眼中已经有几分不悦，赵应德飞快地瞥了朱清芳一眼，再惶恐地抱拳：“母亲，孩儿一直只把清芳表妹当亲戚来往，不曾托人单独传讯。”
是吗？
瞅瞅朱清芳因为这一句，臊得红了脸，柔情如水的眼神变成了惊愕和羞忿，夏语华心里顿时十分痛快。
不管赵应德此话是真是假，反正当面驳了朱清芳的颜面！
所以夏语华又故意问：“清芳表姐，你可认得那与你传讯之人？”
见朱清芳慌忙摇头，夏语华故意一怔，再不悦地叹息：“表姐，你平日何等谨慎，今日怎地大意了?应德表哥若是真的有事找你，定会托表姑来传讯，怎会找一个你不熟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