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自罚
崇祯笑道：
“本将记得静立之前定的规矩是：乱动者五十军棍和三十五圈罚跑二选其一受之。”
“既如此，我选罚跑三十五圈。一不用受刑，二可以不违背军纪了，岂不是两全其美？”
孙传庭微微一愣，大惊失色。
还两全其美？
让天子罚跑分明比打军棍还要坏事！
若是打军棍，执行的人是锦衣卫，给一百个胆子也不敢真的把皇帝打的屁股开花。
跑步就不一样了，
天子面色苍白身形瘦弱，一看平时就不怎么运动，以今天操练的校场大小罚跑三十五圈等于一口气跑三十五里路（十七公里），
这可是真有可能出人命的！
他还要再劝，天子已经脱下外袍扔给今天跟来伺候的王承恩，迈开步子沿着校场白线跑起来，
口中大笑道：
“本将已经命厨子准备好肉汤，在校场之外候着，等本将跑完便抬上来。”
“尔等还在等什么，晚饭也不想吃头碗肉吗？”
说到“头碗肉”三个字，赵书海顿时什么都顾不得了，转瞬之间便冲了出去发足狂奔：
“将军既撂了话，弟兄伙可就不跟您虚礼咧！撒丫子跑起来，可别给咱矿工丢人现眼！”
崇祯元年的矿工兄弟确实是个有凝聚力的团体。
有他带头，除了刚才没撑住被提前拉下去打板子的矿工，
赵疤脸等人二话不说，不管刚才赵书海和孙传庭冲突的时候有没有离开原地，触犯皇帝“不准动”命令，全都迈开步子跟着跑了起来。
孙传庭见状，生怕皇帝出什么意外，急得狠狠一跺脚也拔腿跟上。
卢象升还记得招呼锦衣卫：
“你们几个，跟着我一起跑，到了陛下身边围成一个圈拱卫，一旦发现圣躬不安的迹象，立刻护驾！”
不出赵书海所料，
天子娇生惯养，比跑步怎么可能跟天天干体力活的矿工相提并论？
虽然落后了好一会起跑，但他带着赵疤脸等人，只用了不到半圈就超过了崇祯，跑到第三圈的时候已经远远将天子甩下足有半圈之远。
赵疤脸见状，边跑边提醒：
“海子，天子主动陪着咱一起跑步，是个好皇帝哩。咱弟兄是不是放慢点步子，别搞得天子下不来台？”
赵书海一听顿觉有理——跟在天子后边跑，最后再超过他照样能吃头碗肉：
“你小子鬼心眼不少，弟兄伙都听见了？咱跑慢点等天子追上来！”
说干就干，又跑了一圈多，果然事情按照矿工们的计划发展。
崇祯带着孙传庭，卢象升和七八个锦衣卫追上来，
赵书海故意跑到孙传庭前面，笑嘻嘻地打招呼：
“孙少校，论跑步您可比不上咱老赵哩。”
惹得孙传庭怒目圆瞪。
不过，
吭哧吭哧跑了七八圈，赵书海开始感觉不对劲了。
这天子怎么越跑越快？
虽然原主这副身体硬件条件确实不太行，但崇祯前世可是个每周固定要跑五次一万米的马拉松爱好者，一天不动弹就浑身难受。
穿越过来之后，劳逸结合利用零散时间，每天加起来也会在宫中锻炼（除了男女混合运动之外）个半小时时间。
腹式呼吸法，步伐调整，哪个阶段用哪种身体姿态更加省力，心理暗示和怎么应对极限状态。
跑了七八年，早成了肌肉记忆。
硬件软件加起来，
论短跑，当然没法和干体力活的劳动人民相提并论。
但论长跑就不一定了。
刚才这帮矿工抢头碗肉被罚，第一次跑一万米（二十圈），崇祯大概估计了一下，他们大概用了将近一个小时时间。
前世他半马（21公里）可是能跑进两个小时的（要不是体力好，也不会让袁妃那么食髓知味），这种不入流的速度，完全是弟弟级别的水平。
原主虽然没有什么肌肉，但是身体瘦削体重很轻，对长跑是个很大的优势。
相比之下义乌矿工们天天干体力活，上身肌肉虬结，跑同样距离需要消耗的能量自然更多，
再加上之前已经跑过一万米，本来体能就没了大半，短短几个小时之内根本不可能恢复。
跑到第三十圈的时候，崇祯已经一骑绝尘，遥遥领先。
不但将大多数矿工们套了圈，
连孙传庭，卢象升都跟不上脚步，
对天子再也没有半点担心，
干脆停下来站在校场外，心悦诚服，带着锦衣卫们充当起拉拉队来。
“朱少将，还有最后两圈了！”
“能者无所不能，朱少将文武双全，我等自叹弗如也！”
“天降圣主，文能安邦，武可定国，真乃我大明万世之福也！”
虽然听起来像在拍马屁，但其实这几句话确真是孙船长，卢象升两人的肺腑之言。
崇祯如同刚刚凯旋的将军，一边跑动，经过自己的拉拉队时还不忘挥手致意。
前世有句俗话，叫做：“装逼遭雷劈”。
事实证明这句话即使放到这个时代的大明皇帝身上也是成立的。
崇祯胜利庆祝到一半，突然听到背后一阵粗重如牛的喘气声。
转头一看，
刚才明明已经落后了足足大半圈的赵书海居然吭哧吭哧地追了上来。
这货两只眼睛凸出，面部扭曲如同恶鬼，两只手疯狂挥动，胸口起伏喘气犹如拉风箱一般。
好家伙，不知道内情的人看他这表情，怕不是会以为他要来刺杀皇帝呢。
已经跑了三万米，为了头碗肉拼到这个程度，确实是个狠人呀。
既然赵书海这么想要这个第一名，
这种情况，正常的处理方式是让他超过自己得偿所愿，跑完之后再称赞几声“奔袭如风，耐力超群”；“疾驰传檄，胜似千军”。
大家哈哈一笑把肉汤言欢，上演一出皆大欢喜的戏码。
但崇祯上辈子跑马拉松最讨厌的就是被人从后面超过，此时被他激起了刻在DNA里的好胜心：
“壮哉赵生！到此时犹存此气力。本将当竭力与你决一胜负！”
这时已经是三十五圈的最后一圈，
赵书海本以为崇祯跑到这时必然已是强弩之末，自己只要一鼓作气就能胜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