乃木坂之从零开始做偶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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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章 旅行

母亲把一只热好的荷包蛋滑进盘子里,又加了几片煎得焦脆的培根,顺手放上一小撮豆苗和一块西红柿。

不是特别丰盛,却摆得极整齐——分量适中,配色漂亮。她很擅长做这种“一个人吃”的料理,清清爽爽,看着就能让人安下心来。

彩花低头吃着,第一口是蛋黄,还没完全凝固,流在米饭上泛着金色的温度。她咀嚼缓慢,味道温和,没有调味过重,只留下一点胡椒与黄油的香。

母亲没有继续追问,只是看着她吃,偶尔自己再喝两口汤。

窗外的光一点点亮起来。远处开始有车驶过的声音,有邻居在收报纸,屋檐上有鸟儿落下、又飞起。街道像一幅正在显影的画,细节一点点浮现,却仍旧安静,没有声音太喧哗。

吃到一半,母亲拿起筷子敲了敲自己的碗沿,“出门的话记得多喝水。中午开始要热了。”

“嗯。”

“你带着伞了吗?”

彩花抬起头,看向门边自己的帆布包。她点点头。

“有。太阳伞也能挡雨。”

“好。”

母亲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站起身,把碗碟收回水槽,开始洗碗。她洗得很快,不像是慢性子的人,却也不显得急。水声哗啦,陶瓷器碰撞声清脆,不重。

彩花吃完,把碗叠好,帮着拿去水槽边。

“我来吧,”她说。

志保摇摇头,朝她摆摆手:“你是要出门的人,手不能沾水,而且挺凉的。”

彩花于是站在一旁,看她洗碗。厨房窗外的风吹进来,把墙上挂着的布帘吹起一个拱弧,晃了两下又垂下去。

“你是一个人走,也不用手机导航?”

“我会看地图,不容易迷路。”

彩花语调平平,没有炫耀的意味,只是在陈述事实。

母亲擦干手,转头看她,

“我知道你不怕,我还是希望你别逞强。”

彩花点点头,没有争辩。她把背包背上,从旁边柜子里拿了一瓶新的矿泉水,塞进侧袋。

“早点回来。”

“嗯。”

“想买东西就买,别省着。”

“嗯。”

“还有……”

母亲看了她一眼,忽然换了语气,

“如果不小心迷了路,就站在原地等一会儿,不是非要找条路出来。到人多的地方再找车站就行,不要乱跑。”

彩花沉默了一秒,然后轻声笑了笑,“……你说得好像我是个五岁小朋友一样。”

“你如果真是五岁小朋友,就好了。”志保将布巾挂回墙钩,回到餐桌边坐下。

门口传来风铃的又一声响,屋外的阳光终于大范围地洒进来,照在厨房木地板上,像新茶泡出的第一道浅金色。

彩花站在门边,回头看了一眼母亲。

“我走了。”

“去吧。”

.....

从犬山线中途换乘地方公交,彩花抵达丰田市足助町时,才刚过早上九点。

车站建得极小,像一间挪作他用的邮局旧屋。她是唯一下车的乘客,司机和蔼地对她点点头。

站外的风比市区凉爽,带着山间水气的味道——不是雨后的泥土腥,而是一种混合了青草、苔藓和湿木头的安静香气,像一张很薄的水墨画轻铺在空气上。

她顺着标志牌的方向步行往香嵐溪。沿路石子嵌道两旁是低矮的传统民居,屋顶覆着年久的黑瓦,雨檐下还留着晾衣绳。

早上阳光不烈,只斜斜洒在檐下的藤椅、门口摆的花盆上。偶有一两位长者站在门口扫落叶,看她走过,微微点头致意。

香嵐溪真正显露全貌,是经过一座小桥之后。

水流从山间下来,未受污染,清澈见底。浅处的石头青中泛灰,水草随波微微摆动。

河岸两侧是排列成行的枫树与槭树,如今不是红叶时节,叶子是浓郁的青绿,遮天蔽日,把溪谷包裹得仿佛一个幽静的绿色回廊。

她站在桥中央往下看,溪水在脚下不紧不慢地流着,有几块大石半沉在水里,边缘聚着一层层微小的水泡。

几只水鸟站在水中不远处,细长的腿几乎透明,眼睛像小石子般嵌在侧面,沉静得仿佛早已成为这里的一部分。

彩花顺着河边慢慢走。河岸铺着经过整修的石阶,但依旧保持着自然的线条,没有削平的人工痕迹。她没带耳机,也没拿出手机,只是专心地听着脚下的声音——鞋底踩在砂砾上“喀啦”轻响,再被四周虫鸣、风声、树叶摩擦声淹没。世界仿佛正透过一种非常低的频率与她对话,语调柔和,语气温婉,不急不躁。

她拣了块干燥的大石头坐下。旁边便是溪水,近得只要手往下一伸便能触到。

她没有立刻动。

只是将包放在脚边,闭上眼,先坐着。阳光从头顶稀稀落落地漏下来,穿过层层叠叠的树叶,光影斑驳,落在她的衣襟与膝上,像漫天碎片缓慢降落。

风一阵一阵地吹来。不是山顶的寒风,而是贴着水面缓缓流动的低风,有些微凉,但吹在脸上、发梢,像是某种温柔的抚摸。

她睁开眼,望着溪水深处。

一条小鱼从石缝间游过,尾巴灵巧地摆动,几近透明。她看着它一会儿,忽然觉得那画面很像记忆——清澈、模糊、不肯被留住,也无需被抓住。

她并不想拍照,也不觉得必须留下一些什么。

她知道有些风景,是不能被记录的。

只能在身体里停留一段,然后慢慢被时间带走。就像寺中师父说过的:“真正的宁静,并非停止一切声音,而是内心不再抗拒它们的存在。”

她坐了很久,期间几位游客路过,也有学生模样的摄影爱好者带着脚架从另一边走过。有人在拍树,也有人在拍水,但没有人打扰她。

她看着他们慢慢走远,再低头看自己裙摆,沾了一小块灰尘。

她掸了一下,不急不慢。

背包里带着的水已经温了,她喝了一口,回味淡而不失清爽。

太阳渐渐升高,枫树的影子朝她脚边缩去,照在石头上的光愈发清晰,能看见薄薄一层水汽从石面蒸发,像是气息,又像一种看不见的流动。

她忽然想起在总持寺最常走的小径。那里也有水,也有石阶,也有风。但不一样。

——那里的静,是一种“空”的静。而这里,是“满”的静。

带着生命的微响、树叶的低语、溪流的脉搏。

彩花不由得伸出手,手指点进水里。

凉意迅速包裹住指尖,沿着骨节一路往上传。她没有收回,只是轻轻晃了晃,让水波一圈圈荡开,再撞上岩石,散入碎光。

那一刻,她觉得自己不是在旅行,也不是在看风景。

她只是在“在场”。

而这世界,也承认了她的在场。

当她站起身,背起背包准备离开时,身后的石头还留有她坐过的温度。水流依旧,鸟还未飞走,风依旧从上游一寸寸吹来。

她没有回头,只顺着石径继续往前走。

走向下一个光影交错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