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他们是那样年轻
结束掉不太浪漫的婚礼，被师父送回日月皇家魂导师学院的一行人不出意外的被皇家监察们围困下来。
紧接着作为主角的霍雨浩便被护送前往位于明都正中心的皇宫。
糅杂着汗水和灰尘的皇家魂导师学院校服看着有些不太体面，但就这周围配备着魂导武器的皇家侍卫却意外显得十分合拍。
“不用太过于紧张，学弟。”走在最前方的橘子回过头来，此时此刻记忆中那位总是带着慵懒表情的学姐锋芒毕露，像是一朵带刺的白玫瑰，“你的伙伴们不会有任何问题，殿下只是想向你提出一份交易。”
交易？
比起即将面对的那位殿下，霍雨浩实际上对周围这些皇家侍卫们身上的魂导器更加感兴趣，特别是谈笑间，皇家侍从便自阴影中为他送上了一杯水，这皇宫中必然存在着霍雨浩尚不知晓的好东西。
喝净水杯，从彩窗间点点洒出的朝阳光芒只能照出少年有些僵硬的半张脸：“我也很期待，与那位殿下的会面。”
回想起过去在皇家魂导师学院内的传闻，日月皇室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形象？
铁腕的领袖？
编织着阴谋的野心家？
又或者是罔顾人伦的暴君？
推开满是浮雕的皇宫大厅的大门，他对自己说：
不管你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都无法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他环视空旷的大厅，想要从豪横的装饰中找到一个野心勃勃的皇室贵胄。
空无一人！
木门在他身后缓缓合拢，皇家侍卫们以及担当着引路人角色的橘子并没有跟随着进入。这里瞬间变成了一个封闭的世界，安静，整齐，堂皇大气。
位居显眼处的日月皇室标志此刻是那样的亲切，毕竟日月皇家魂导师学院终究是挂着皇室的名号。
将霍雨浩带到皇宫之时，无论是橘子又或是皇家侍从们都没有为日月帝国的极致天才佩戴上魂力禁锢的设备，理论上来说霍雨浩仍旧可以动用他的精神探测。
只不过，他仅仅是沿着走道缓缓前进，抓紧机会重塑已经有些疲惫的精神，为迷茫的战士重新注入奋斗的活力。
“当我到达高处便发觉自己总是孤独，无人同我说话，孤寂的严冬令我发抖，我在高处究竟意欲何为？”
不到十步的距离，为什么之前没发现？！
少年的惊讶维持了短短一瞬，不自觉的停下脚步。
那是个坐在轮椅上的青年，浅浅的笑容与柔和的五官组合起来同霍雨浩预料中的皇室殿下形象相去甚远。
“我的名字是霍雨浩。”
年轻的极致武魂眯着眼睛，他不认为眼前的殿下就如外表看上去那样的简单。
“徐天然，姑且算是日月帝国的现任太子。”徐天然做了个手势，让霍雨浩找个位置坐下，“我相信我们会有很多的共同语言。”
“您是一国的太子，我仅仅是流亡于此的平民魂师，我不认为我们会有多少共同的语言。”霍雨浩的表态似乎是拒绝了太子的好意。
“如果你仅仅是在担心身份的问题，我想陛下很乐意给予你日月贵族的身份。”徐天然微笑道，“更何况区区平民魂师就会得到明德堂堂主的青睐？让他不惜得罪了皇室也不愿意开罪于你？”
“贵族的封号，并不是我想要的东西…”
“我知道你想要什么。”
没等霍雨浩表明自己的态度，徐天然便打断道，接着太子殿下如变戏法般摸出一张印有文字的纸张，如果霍雨浩没有记错的话，那似乎是叶骨衣他们印刷出来的东西。
“你们想要的东西，我早就看过了。”
“在践行理想之前，要知道所谓的理想就像树一样，树越是向往高处的光亮，它的根就越要向下，向泥土，向黑暗的深处。”太子的语气冷淡，细究下去又好似带着些许真心，“当树根扎于深渊，那树冠便可触及光亮的源头。”
“你看到了我如今的模样，哪怕我登基之后，子嗣恐怕仍旧艰难。”
“你与天真公主的联姻无疑是给予你难得的机会，让你在未来有机会掌控庞大的日月帝国来践行你的理想。”
“按照你所奉行的道义，这难道不是一件大好事吗？”
“如果长时间盯着深渊，深渊也会盯着你。”听着太子的表态，霍雨浩却摇了摇头。
霍雨浩承认自己在听到太子的许诺时动摇了那么一秒钟，并且早在过往之时他就做好了为利天下有所牺牲的觉悟，表面上来看接受太子的安排也好似能够在未来接手日月帝国，并最终改造此方世界，践行他利天下的理想。
那么美好的许诺，着实动人。
可惜美只不过是一瞬间的感觉，只有真实才是永恒的，而真实绝不会美。
冷静下来后，霍雨浩思考起这日月帝国真的就能够成为利天下的工具吗？当真是值得自己以身入局来掌控这个日月帝国的吗？
似乎不是这样的。
比起冷漠落伍的明斗山脉以东，日月帝国固然有着它进步的地方，霍雨浩也愿意支持日月帝国打碎明斗山脉以东落伍野蛮封闭的三国和作为害天下之魁首的史莱克学院，从而统一全大陆。
但等到了那个时候，利天下诛不义的事业就该停下来了吗？
大家就该舒舒服服躺在功劳簿上开始享受生活，霍雨浩那么努力奋斗便是为了获得个人幸福？是为了成为美丽公主的驸马亲王？又或者左拥右抱做个踩在他人头上的人上之人？
也并不是那样的。
战斗从未停歇，战斗仍将继续。
那个时候，日月帝国的贵族们难道愿意放下他们高高在上的身份，去甘做勤勤恳恳的老牛？
必然是不可能的，只有铁与血的斗争才会是这帮贵族们听得懂的话语。
单单就面对史莱克学院的问题上，镜红尘和马老这二位霍雨浩相当尊敬的长辈同样选择了妥协和退让，以换取更加实际的好处。
真到那个统一大陆之际，原本算得上同盟军的日月帝国恐怕转瞬间就会在贵族和皇室的联手操纵下变成墨者最恐怖的敌人。
想到这里，霍雨浩又回忆起了自己与叶骨衣之间的分歧。
理性主义和实证主义，到底是缺一不可。
他应当为自己当初的冒失和错误向叶骨衣道歉，在志同道合的伙伴们面前批评自己的坏习惯。
常有人说，习惯比人更厉害，养成了就改不掉。
霍雨浩不愿意承认这样的观点。
人应该支配习惯，而决不能让习惯支配人。不然的话，岂不要得出十分荒唐的结论吗？
“所以，我拒绝。”
霍雨浩站起身来，直截了当地向太子道别。
看着极致武魂就那样准备离开大厅，徐天然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就算在他的轮椅上有着操纵九级魂导器的装置，他也没有选择做出什么动作。
人的欲望，就如同高山滚石一般，一旦开始，就再也停不下来了。
除非这些石头原本就在山谷的底部。
千年以来，日月帝国盼了那么久的极致武魂不肯听从他的安排，固然让徐天然心中感到极为恼火。
可太子殿下同样观察到了那名为霍雨浩的极致武魂所有者不是没有被动摇过，好似一个瞬间，那霍雨浩就要答应下来。
来日方长，来日方长！
徐天然倒要看看，究竟是他们这理想的信念更坚定，还是现实的重压更紧迫。
最终的结果究竟如何，太子殿下心中早已有了答案：现实的压力就像是沼泽，你越反抗就陷得越深，如果你放开它，它也会放开你。
…
殿下和那极致武魂的讨论究竟如何，橘子不关心也不在乎，她只需要服从太子殿下的命令就够了。
面对这位学姐和其他皇家侍从的冷漠，霍雨浩倒也乐得安宁一小会儿，并继续调整自己的思路。
不多时，跟随着橘子和皇家侍从的引导，霍雨浩又一次见到了他的伙伴们。
“怎么样？”
“该走了。”霍雨浩牵起梦红尘的手，向同伴们发出邀请。
“那就走吧！”叶骨衣站起身来，与霍雨浩肩并肩走向出口。
荆紫烟、娜娜和王少杰同样没有犹豫，跟上了霍雨浩和叶骨衣的步伐。
笑红尘叹了口气，紧随其后。
紫木和珂珂好似舍不得一样又再三看了看皇宫的装潢，最终也是凝下心神，没有掉队。
“我难道还有什么别的选择吗？”
马如龙无奈地成为了走在最后面的吊车尾，被皇室的人堵了个现行，除了跟上霍雨浩他们的步伐，倒也没什么更好的选择，倒不如赌一赌支持霍雨浩能不能得到来自明德堂的庇护。
至于继续向皇室投送自己的忠诚？恐怕皇室已经在怀疑他马如龙作为马氏家族的新生代究竟可靠与否了吧？
瞧着殿下的客人零零散散地走离宫殿，橘子的情绪仍旧没有任何的波动，仅仅目送着那些满是生命力的少年人奔向属于他们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