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盛会
中午在家吃过饭后，丁梅带着众人去村部凑热闹。
这个时候村口已经是人山人海，旗帜招展，因为请来唱大戏的戏班已经都到了，戏班普遍是晋剧山西梆子，还有本地的二人台，下午开始就轮番上阵。
大家都围着看热闹，此刻还有从外村陆续赶来看热闹的人，而牧区也有很多人骑着马赶来，几乎都带着孩子，大大小小每个人都在感受这久别重逢的盛会。
村部，妇女主任韩静和刘会计带着大伙忙碌准备着食物，村里这可是头一次举办这样的大集会，每个人都想出把力。
下午四点半，大戏已经开锣，村口外连着山脉的草地上已经被人群自发的成了一个大大的圆圈，周围还有分散的人群聚集而成的小圈，大家都席地而坐。
大大小小的篝火被点燃，牛羊肉陆续被架上火，各种各样的主食、鲜奶、奶茶、奶酒、白酒都被运到村口。
随着夜色降临，篝火映照着大地。
齐爷和牧民们纷纷拿出马头琴齐奏《万马奔腾》，琴箱共鸣声裹挟着热浪冲开夜色，奔腾的马蹄声仿佛是西伯利亚寒流与黄河浪涛在阴山脚下相撞，是铁木真征伐时的铠甲鳞片摩擦声，更是这个时代群众的呼唤声。
篝火堆旁，众人随着琴声节奏跺地，纷纷跳着安代舞，还有祝酒歌齐唱的歌声传来。
云朵带着秦静怡和几个孩子在人群中起舞，男人们也高声歌唱，这一幕幕的美好片段在方锐眼中放映，人世间还是笑容最美丽。
蒙汉语混杂的谈笑声中，烤熟的手把肉纷纷分散到每个人手中，这个时候哪还分什么村，有的牧民带来了肉，有的带来了酒，每个孩子脸上都洋溢着笑容还有泪水。
仿佛吃饱喝好这四个字不再是想象。
村里的同辈人几乎也都在人群中载歌载舞，虎根坐在石头上给几个孩子烤肉串。
“虎哥，你咋不去跳？“
一个小孩舔着油指头，辫梢的彩色玻璃珠映着火光。
“火不旺了“他答非所问，抓起半干的牛粪饼压进炭堆。远处齐爷的琴弓正甩到最高点。
方锐躺在一旁的草地上，抬头望着夜空，北斗七星勺柄好像在指向他的过去。
“小根，咋样？”方锐莫名其妙说道。
“好，真好”转过头来的虎根看着方锐说道。
“哈哈哈哈”方锐发出肆意笑声，声音引来了众多孩子和同辈，他们坐在一起分食，饮酒，笑谈，高歌。
夜空下这片大地，汉族人、蒙族人、回族人、满族人，各族人都开怀大笑，不分彼此，有的即兴起舞，有的打拍子欢呼，很多人闭眼仰头，溢出激动的泪水，这一切，是时代的欢笑，也是祖国的声音。
隔天清晨，方锐一家人来到村口送别秦永军五人。
随着拖拉机的远去，一旁的云朵偷偷抹眼泪，方锐拍了拍她的脑袋说道：
“等哥以后领你去城里找你小怡姐耍”
“嗯！”云朵用力点头。
眼看前方的路上已经见不到战友的身影，方志勇挥了挥手：“回哇”
回到家里，此时只剩下了五个人，云朵带着小军小慧去老支书那里找爷爷了。
方志勇坐在炕上对丁梅说道：“你儿子要当地主，你给合计合计”
丁梅翻了一个白眼骂道：“不会说话你就闭嘴”
方志慧也不满说道：“哥你这说的啥话！”
“咳，妈，就是养羊的事，我这三根金条准备全换成羊”方锐掏出最后三根大黄鱼说道。
方志勇调整姿势准备看好戏，说不准还能捞两脚。
方志慧瞪大了双眼，正要说些什么。
丁梅摆手压了压方志慧，示意她先别急，看着儿子开口说道：“你是个能折腾的，现在养牲口也行，左右不像个能赔钱的”
方志勇在一旁惊疑，丁梅瞪了两眼方父接着又说道：“前两年粉条子值几个钱？现在去集宁卖多少钱？更别说牲口！前几年牲口价钱到现在涨了多少？”
“我看养羊最合适！养牛养马都不省事”
这三句话下来方锐、方志勇、方志慧已然是被惊呆了，方锐更是心下震撼，1985年，农民，这这?这合理吗？
丁梅看了看几人又说道：
“我看你们也不像个机迷的，小锐前头咋说的？咱们村并了多少小村？那旗县并了多少？城里并了多少？”
“别看现在红火热闹，趁早打算哇！”
这几句话把方锐彻底吓到了，这还是昨天载歌载舞的妇女吗！我妈不会也重生了吧？
“妈？996？”方锐忐忑问到。
“我看你像个6”丁梅骂道。
“养羊好歹赔不到哪，问题是小锐，别的涨价金条莫非不涨？而且咱们家要那么多钱干啥！这是啥好事？”
听完母亲的话，方锐看了看瑟瑟发抖的方志慧和已经悉听尊便摆烂的方志勇。
方锐斟酌着说道：“妈，我意思是把钱流动起来，金条放在那是死的，而且我爸他们战友们，还有这些老巡边的，您也知道这些事。咱们多点营生也好安顿，至于说风险，养牲口已经是风险最小了”
说到这方志勇也不摆烂了，坐起身看着丁梅沉默着。
思索一阵丁梅说道：“那就先干哇，养点羊还能有多麻烦”
“妈，我意思先盖个大羊圈出来，羊肯定越生越多，先盖个大圈出来，平时放羊就先雇扎木苏老爷子，再从村西头雇两个人撘照”
“咱们家三台缝纫机，给我姥姥先送过去一台，剩下的和我姑姑一家一台，妈，你和我姑姑先帮我做点皮手套啥的，到时候看看咋样”方锐一一说道。
“刮风下雨金票子，日怪但求是”
“要干就放开干，就在老房旁边连着盖，前院收货后院养牲口，我去村部找志国”
雷厉风行的方志勇起身的说道。
“是了，连住盖，先搭圈！”
丁梅点头应和着，说罢方志勇便出门去了，方志慧呐呐说道：“嫂子，这就干啊？”
方志慧的三观受到了冲击，一段时间不见，哥嫂这家人就变了样，这么大的事说干就干！
“怕啥！先干的看，走，把缝纫机搬进家”
丁梅一挥手带着小姑子和方锐去南房搬缝纫机，就安置在堂屋，然后二人开始捣鼓机器，打发方锐去拿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