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白狐染血
回到村子里时，月色朦胧。白藏主将找回的野良猫放在我们家门口的门柱旁边，顺势坐了下来，狩衣下摆随意铺在青苔上。
他指尖凝着一簇萤火虫大小的狐火，金蓝交错的微光忽明忽暗，像颗跳动的星星。小猫趴在门柱旁边警惕地竖着耳朵，尾巴却诚实地左右摇摆。
“小葵——”他拖长音调，狐火幻化成蝴蝶掠过猫儿鼻尖，“你阿婆蒸的鲷鱼烧可比蜘蛛腿香多了。”
小猫喉咙里滚出咕噜声，爪子试探着去够光蝶。
白藏主轻笑一声，腕间银铃轻晃，光蝶突然碎成十几粒星子钻进草丛。猫儿急得肉垫踩碎满地月光，他趁机用尾尖卷住猫尾巴轻轻一拽。
“耍赖！”我抱臂倚着枫树，看那蓬松狐尾已沦为猫抓板。
白藏主把炸毛的小葵举到面前，鼻尖对鼻尖轻蹭：“阴阳寮的规矩，抓到猎物要喂饱才算功德圆满。”说着变戏法似的摸出条鱼干，琉璃色猫瞳瞬间瞪得滚圆。
夜风忽而掀起他垂落的银发，发丝间漏下的碎光落在猫儿额间黑色樱花烙印上。小葵突然伸出粉舌舔了舔他眼尾朱砂，他怔住的瞬间，鱼干已被叼着窜上树梢。
“被摆了一道啊……”他转头朝我眨眨眼，发间不知何时粘了片枫叶，“结生大人要不要也试试？”
我忍不住嗤笑了一声，“不要！我要下线了！”
“这么早？”他迎上来，站在我身边，将脸颊轻轻靠在我肩膀上蹭着，像只小猫似的。
“对！我玩累了！”我傲娇地翘起嘴来，“明儿个再上来！白藏主！”
“在，结生大人。”他轻轻地在我耳边应道。
“侍寝。”
“嗯。”
然而……
第二天一上线，天，就变了……
白藏主倚在廊柱边咳嗽时，我正对着新拆开的SR盲盒发愣。
式神召唤阵里浮着位执伞少女，雪色唐衣缀着墨蝶暗纹，伞骨末端垂落的银铃随她转身“叮铃”作响。
“妾身青女房，见过结生大人。”她俯身行礼时，发间簪着的冰晶芍药簌簌落着霜花，“要泡茶吗？”
我盯着她头顶的80级标识咽了咽口水。这可是SR级别的满级啊！
白藏主突然伸手捏住我后颈：“大人昨夜方说‘先练我’的誓言，莫不是被风雪吹散了？”
“你伤成这样还吃飞醋！”我轻轻拍开他的手，却被他指尖异常的低温惊到。昨夜强行催动妖丹的后遗症，让他的体温比平时更低，连眼尾朱砂都淡得像是要融进月色里。
青女房掩唇轻笑，伞尖轻点地面。冰晶顺着地砖蔓向白藏主，在他周身凝成剔透的茧：“疗愈要静心，白藏主大人。”
结界闭合前，我瞥见他用口型说了句“等我”。
青女房转身将茶盏推到我面前，茶水表面浮着的冰花竟幻化成昨夜鬼蜘蛛复活的画面。
“以怨为食，以瘴为巢。”她指尖抚过冰面，蛛形阴影在茶汤中扭曲膨胀，“百鬼夜行的瘴气，已经渗透进后山的灵脉了。”
我猛地站起，袖摆带翻了茶盏。青女房不紧不慢地接住半空凝结的冰珠：“结生大人可听过‘八百比丘尼’的预言？当血樱吞噬明月——”
“后山西侧的废弃神社……”我攥紧围巾起身，“白藏主说过那里封印着前代阴阳寮的卷宗。”
虽然我知道，以我现在的14级等级还低了些，但为了白藏主，我只能试着去挑战一下建议15级以上阴阳师挑战的主线剧情了。
青女房见我决心已决，伞面一转，传送阵亮起的瞬间，我听见冰茧破碎的脆响。
白藏主苍白的指尖穿透结界，一缕银发缠上我的手腕：“你以为我会乖乖躺着？”
我轻轻蹙起眉望着他，深深呼出了一口气……
神社废墟中，月光被扭曲成血管般的脉络在石壁上跳动，映出祭坛上巨大的蜘蛛茧。鬼面纹路在茧壳表面游走，每道裂痕中都有粘稠的瘴气渗出。
“百鬼夜行的引子。”白藏主将我护在身后，“青女房，封住东面结界缺口。”
青女房旋身撑伞，冰棱如暴雨钉入地缝。
我咬破手指在符咒上画出逆转阵，却见蛛茧上的咒文产生了反应，瘴气化作巨手向我们袭来！
白藏主立马跟拎小鸡一样地左手拎着我的领子，右手拎着青女房的领子，向后跳让了一步，“原来如此。”
他说着，狐火劈开蛛茧的刹那，数以千计的怨灵尖啸着涌出。
青女房的冰伞被腐蚀得“滋滋”作响！
而白藏主却将我按进怀里，用后背挡住了飞溅而来的毒液。
血腥味弥漫开来时，我见他后背衣服已经全染红了！
“白藏主！”
“八百比丘尼的预言还有后半句。”他在我耳边轻笑，任由我掌心将回血药水贴进他心口，“当白狐染血归来——”
整座神社突然剧烈震颤，封印卷轴从祭坛下方冲天而起。泛黄的纸页在月光下自动展开，浮现出白藏主身披狩衣站在百鬼之中的古画。
画卷角落的批注正在渗血：“其罪当诛”。
神社废墟中的空气仿佛凝固，卷轴上渗出的血珠滴落在地，发出“嗒”的轻响。
青女房的冰伞骤然碎裂，她踉跄着后退半步，霜花在裙摆凝结成蛛网般的裂痕。
“其罪当诛？”我颤抖着抚过卷轴边缘焦黑的咒文，指尖沾上的血渍竟如活物般钻入皮肤。
白藏主突然扣住我的手腕，妖力顺着经络强行逼出那缕黑气，“别看。”
他声音平静，可掌心渗出的冷汗洇湿了我的袖口。
画卷中的白藏主身着染血狩衣，狐尾在身后怒张如刃，脚下堆叠着无数阴阳师的残破符咒，与眼前温柔擦拭我指尖血迹的少年判若两人。
“八百比丘尼用半身精血烙下的诛杀令。”青女房拾起一片冰晶，映出卷轴背面的梵文，“看来当年围剿白狐族的……”
“青女房！”白藏主厉声喝止，尾音却化作压抑的咳嗽。他后背的伤口随着情绪波动再度崩裂，血珠顺着银发滚落，在月光下绽开朵朵红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