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血酒焚天

青石镇的晨雾裹着铁锈味。叶无尘推开酒馆木门时，掌柜的尸身正伏在柜台上，指尖沾着未干的墨迹——那是半阙《噬劫经》的残篇，字迹被血渍晕染成诡异的绛紫色。柜角酒坛裂开细缝，浊酒渗入地砖缝隙，竟在地面勾勒出归墟剑冢的微缩阵图。阵图中央插着半截桃木剑，剑柄刻着花果山的云雾纹，与叶无尘神识中那柄血酒之剑遥相呼应。

“师父，酒里有东西。“阿黎的剑灵从青冥剑中渗出，少年虚影触碰酒液，指尖燃起幽蓝火焰。火焰中浮现碧游宫禁地的画面：御妖使们跪在血池边，灵兽被活剖取丹，妖血顺着池底沟壑流入魔界裂隙，池中浮沉着半块天机残卷——正是叶无尘在南海所得之物的另一半。

镇外突然响起丧钟。叶无尘闪身至钟楼，见守钟人胸腔被掏空，心脏处插着玉虚门的降魔杵。杵身缠满猩红丝线，丝线另一端连着疯癫的老乞儿。那乞丐瞳孔全白，口中喃喃：“碧游……御灵……皆是饵……“话音未落，头颅突然炸开，脑浆中钻出三寸长的血色蜈蚣，蜈蚣背甲上赫然刻着通天教主的云篆！

“饵？“叶无尘冷笑，青冥剑挑飞蜈蚣。剑锋触及甲壳的刹那，蜈蚣化作血雾凝成八个古篆：**“以劫酿酒，以魔为薪。“**血雾未散，整座青石镇的地面突然塌陷，露出下方深埋的青铜巨鼎——鼎腹铸着九头相柳浮雕，蛇口衔着三百颗妖丹，丹纹与碧游宫血池中的沟壑如出一辙。

鼎中沸油翻涌，浮沉着花果山桃木剑的残片。叶无尘神识扫过，残片中封存的记忆轰然炸开：三百年前那个雨夜，递来木剑的老渔夫，掌心纹路竟与鼎上相柳蛇鳞完美契合！

“好算计。“叶无尘并指抹过剑锋，噬劫黑雾灌入鼎中。沸油骤然凝结，凝成玄霄老祖的残魂虚影。道人手中酒壶倾倒，壶中洒出的却不是酒，而是青石镇所有凡人的生魂！

“痴儿，你护的众生，不过是老夫酿酒的黍米。“玄霄虚影屈指轻弹，生魂惨叫着化为青烟，汇入桃木剑残片。剑身裂痕中泛起血酒涟漪，涟漪里映出碧游宫主的真容——竟与那老渔夫一般无二！

青冥剑突然暴走。剑灵阿黎的虚影被血酒侵蚀，少年双目赤红，七窍渗出黑血：“师父……快斩我！“叶无尘握剑的手背青筋暴起，噬劫黑雾反卷自身，在紫府中凝成九世轮回的枷锁。第一世女童的焦骨、第五世宗门的血海、第九世自刎的剪刃，化作三千六百根倒刺扎入元婴。

“凭这些心魔……也想乱我道心？“叶无尘嘶吼，元婴猛然炸裂。狂暴的灵力掀飞青铜巨鼎，鼎中血酒泼洒处，塌陷的地面钻出万千白骨手臂——皆是近日失踪的渔村修士！这些骸骨结阵成印，指尖凝出玉虚门的天罡雷光、碧游宫的御灵妖符、甚至归墟剑冢的残剑虚影。

“三教合一？笑话！“叶无尘踏碎阵眼，青冥剑引动南海残存的噬劫黑雾。黑雾化作饕餮巨口，一口吞下漫天雷光妖符。骸骨阵法寸寸崩解，却在最后一刻凝成玄霄老祖的真身投影。道人手中酒壶裂开，壶底刻着触目惊心的血字：“汝即酒曲。“

花果山巅的桃木剑在此刻共鸣。叶无尘神识剧震，三百年前未接的木剑、南海裂隙中的血酒、青石镇地底的青铜鼎……所有因果线拧成一股，刺入紫府元婴。元婴表面爬满裂纹，裂隙中渗出不是灵气，而是混着魔气的黍米浊浆！

“师父……对不起……“阿黎的剑灵突然凝实，少年抱住叶无尘持剑的手，主动撞向桃木剑残片。剑灵之躯轰然炸裂，残魂裹着噬劫黑雾灌入地底。整座青石镇的地脉在此刻沸腾，灵脉暴走的力量撕开空间裂隙，将叶无尘卷入一片混沌虚空。

虚空中央悬浮着通天教主的醉影。他脚下踩着初代弇兹祭司的尸身，手中捏着半壶血酒：“这局棋，碧游为盘，玉虚为子，玄霄酿酒……“醉影弹飞壶盖，酒液洒出凝成八个血色大字：“汝为薪柴，焚天证道！“

叶无尘的元婴彻底碎裂。碎片中迸出的却不是灵气，而是青石镇凡人燃烧魂魄的烟火。烟火凝成新的元婴，眉心烙印着血酒剑痕。他握住虚空中的桃木剑残柄，剑锋所指处，混沌中浮现碧游宫主的惊恐面容——

“这一剑，敬众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