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四幕：逆命抉择

时之茧爆发的强光中，陆昭明的意识被撕成两半。左眼看见青铜钟内部血浪翻涌，历代玄甲卫的冤魂正啃噬公主的时之茧；右眼则窥见三千年前，自己将龙女魂魄封入骨簪时，初代黑蛟的残魂悄然寄生在青铜钟的阴影里。两颗瞳孔分别映出妖王狞笑的脸与公主蜷缩的琥珀色光茧，视网膜上炸开蛛网般的裂痕——他此刻才惊觉，自己这双眼睛本就是被割裂的「观测者」与「执棋者」。

“选她，还是选真相？“妖王的声音从青铜锈蚀的血管里渗出。它已褪去黑蛟形态，化作与陆昭明镜像对立的虚影，手中握着半截龙鳞剑——剑身倒映的却是公主被冤魂撕扯的画面。

陆昭明突然将断簪刺入耳后。簪头龙睛流出血泪，滴落时化作三百条荧光细丝扎入青铜祭坛。整座水阵开始震颤，龙女灵髓深处的青铜齿轮疯狂逆转，他的骨骼发出金属摩擦的声响。剧痛中，他听见自己三百世前的嘶吼穿透时光：“我要她活，哪怕永堕无间！“

妖王镜像的胸口应声开裂，露出内部精密运转的星象仪——那是用龙女龙骨雕琢的浑天仪，每一道刻度都是陆昭明某一世为逆天改命付出的代价。此刻仪盘中央的磁针正剧烈摇摆，一端指向即将崩解的时之茧，另一端刺向自己心口半凝固的泪砂。

“原来你早就把赌注下在这里......“妖王突然暴起，龙鳞剑斩向时之茧。陆昭明却反手抓住剑锋，任由手掌被割裂。鲜血并未飞溅，而是凝成星砂灌入剑身裂纹——那些血珠里浮动着历代龙女转世的笑容，每一滴都在侵蚀妖王与黑蛟的因果链。

青铜祭坛轰然坍塌，露出底部深藏的星髓井。井中悬浮着陆昭明被切割的另一半神魂，正被三百条锁链拖向深渊。妖王发出尖叫，因为它发现那些锁链另一端竟捆在自己脚踝——原来所谓「恶念化身」，不过是陆昭明为转移天道诅咒创造的替身傀儡。

“该醒了。“陆昭明扯断颈间赤蛇，蛇尸坠入星髓井的刹那，井底爆出炽白火光。他的肉身开始崩解，皮肤褪成半透明状，露出内部交织的青铜齿轮与星砂血管。妖王镜像在强光中扭曲，试图抓住时之茧作为盾牌，却发觉茧壳早已空无一物——真正的公主被陆昭明藏在了三百世前龙女自刎的瞬间，那个连黑蛟都无法触及的绝对因果盲点。

“你输在太像我了。“陆昭明最后的残影握住妖王胸口的星象仪，将磁针狠狠掰向“湮灭“刻度，“毕竟算计自己的疯子......怎会不留后门？“

星髓井彻底爆裂时，陆昭明的意识坠入一片银白色火海。这里没有时间流动，只有无数悬浮的骨簪碎片。每一片都刻着龙女不同转世身的名讳，而所有碎片的裂口处，都延伸出细如蛛丝的光线，汇聚向火海中央——那里插着半枚泪砂凝成的发簪，簪尾挂着他前世系在龙女腕上的褪色红绳。

当他握住泪砂簪时，火海突然凝固成镜。镜中映出北方祭坛的实时画面：国师正将浑天冠冕扣在公主头顶，而她睁开的双瞳已变成龙女特有的金褐色。

“轮回重置完成。“虚空传来青铜齿轮咬合的声响，“代价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