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宿命的开端

青崖宗后山的试剑石簌簌震颤，叶昭握剑的虎口渗出血珠。他望着石缝中那截斑驳剑柄，恍惚间听到婴孩啼哭穿透十八年光阴。

“杂役弟子也配碰问剑石？“紫袍少年抬脚碾住他撑地的手掌，“这锈剑插了三百载，连内门师兄都拔不出...“

骨裂声被突如其来的剑鸣吞没。叶昭瞳孔里映出冲天光柱，掌心朱砂痣灼如烙铁。记忆碎片裹挟着血腥气涌来：漫天星斗化作猩红眼瞳，母亲将他塞进染血的襁褓，玄铁重剑贯穿妇人的胸膛时，一滴泪落在婴儿眉心。

“松纹古剑！“观礼台传来茶盏碎裂声。太虚剑宗长老须发皆张，腰间玉牌亮起刺目青光，“说！你是如何解开问天剑的封印？“

威压如山倾覆，叶昭喉间腥甜。忽然有红薯香气破开剑气，驼背老仆的扫帚堪堪点在青玉阶前。陆无涯佝偻着背咳嗽，混浊老眼望向云层深处：“王长老的玄天诀，倒是比令师多了三分火气。“

七十二道剑光自地脉冲天而起，在场修士的佩剑齐声哀鸣。陆无涯直起腰杆的刹那，苍老皱纹里浮出星河倒影，破旧麻衣化作流云广袖。他屈指轻弹，太虚长老冠冕上的东珠应声而裂。

“红尘剑仙...“白须老者踉跄后退，道袍无风自动，“不可能！天机阁明明记载你陨落在葬仙谷...“

叶昭怔怔望着掌心朱砂。记忆里那滴泪化作剑形印记，与古剑柄端的“红尘“二字遥相呼应。陆无涯转身时，他看见老人左袖空荡荡的——三百年前魔渊暴动，正是这条手臂化作锁链镇住十二品灭世黑莲。

“老奴瞒了小主子十八年。“陆无涯抹去嘴角红薯渣，枯瘦手掌按在少年天灵，“叶家满门被炼成剑傀那夜，老阁主用断指在您魂海刻下禁制。“他并指成剑划开虚空，九重锁链应声崩断，“该醒了。“

惊雷撕开暮色时，叶昭看见七十二座剑冢破土而出。残剑嗡鸣汇聚成河，在他周身结成周天星斗大阵。陆无涯踏着青莲升至半空，锈迹斑斑的扫帚褪去伪装，露出通体漆黑的往生剑。

“当年三十六洞天逼得剑阁自封山门，却在魔潮来袭时求我们出山。“老人剑指苍穹，北荒风雪凝成百万冰刃，“今日便让诸位看看，什么是真正的红尘问道。“

太虚长老捏碎传讯玉简的瞬间，千里外的问天峰突然亮起血色符咒。七十二洞府同时传出钟鸣，沉睡三百年的护山大阵竟被一道剑气唤醒。九霄云外传来金铁交鸣之声，隐约可见十万剑修正踏着流光赶来。

青崖宗主手中的传送符燃成灰烬。护山大阵早已被七十二剑冢取代，漫天星斗正随着陆无涯的剑诀移位。白发老者突然想起那个雷雨夜——十八年前有人叩响山门，将襁褓婴儿放在石阶时，整座护山大阵亮如白昼。

“吃完再打。“陆无涯突然收起剑势，变戏法似的掏出油纸包。焦香红薯味冲淡了血腥气，他掰开滚烫的薯肉递给叶昭：“凉了伤胃。“

叶昭咬下红薯时，朱砂痣突然灼痛。甘甜在舌尖化开的刹那，他看见陆无涯背后浮现出虚幻人影——青衫剑客与黑衣老者的身影正在重叠，七百年前那个雪夜，祖父也是这样把烤鹿肉塞进少年剑侍手里。

九道惊雷劈开云层，十万剑修列成的诛仙阵已至头顶。陆无涯舔掉指尖糖霜，往生剑发出愉悦的清吟。叶昭握紧松纹古剑，剑柄传来母亲残留的体温。七十二剑冢同时迸发龙吟，北荒的雪突然变成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