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幻境的日常

一、机械的日常与残存的疑惑

清晨的梁山，薄雾缭绕，晨曦从山间泼洒而下，映得寨门口的一排赤旗迎风招展。林冲站在校场中央，手握丈八蛇矛，目光沉稳地望着前方。他的身旁，数十名梁山好汉排列整齐，随着号令，一齐挥舞手中的兵刃，演练刀枪。

每一天，他的生活都如此规律——晨起操练，午后巡寨，夜间饮酒，若遇到山下有不平之事，便带人下山劫富济贫，一如“梁山好汉”应有的模样。

然而，他却隐隐约约觉得，这样的日子里缺少了什么。

他时常坐在寨后山的一块青石上，望着远方起伏的山峦发呆。风吹过树梢，落叶飘零，他看着那些落叶，忽然生出一个奇怪的念头——为何每日的落叶，似乎都像昨日一般？

这个念头刚刚浮现，他的脑海中便传来一阵轻微的嗡鸣，仿佛某种无形的力量在驱赶他的思考，让他的思绪逐渐模糊，最终失去对这个疑问的兴趣。

他不知道，这正是“忠义机关”的作用——每当他产生违背设定的思考时，机关便会干涉，令他失去进一步探索的念头。

“林教头！”

一个粗犷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沉思。

林冲回过神来，看见鲁智深正大步走来，手里还拎着一坛酒。

“哈哈！好一场晨练，来喝一口！”鲁智深将酒坛往他怀里一塞。

林冲接过，笑了笑，仰头灌下一口烈酒，醇厚的酒香在喉间燃烧。片刻后，他叹了口气，道：“智深，你可曾觉得，我们的日子，过得太过规律？”

鲁智深一愣，随即哈哈大笑，伸手在他肩上一拍：“林教头这话可奇了！这江湖哪有什么是‘规律’的？咱们兄弟在梁山，日日饮酒练武，快意恩仇，不比朝廷那帮狗官快活？”

林冲点了点头，却没说话。他的心中，依旧有些隐隐的不安，仿佛置身于一个无形的牢笼之中，却不知这牢笼究竟存在于何处。

二、夜晚的梦境

那夜，林冲做了一个梦。

他梦见自己站在京城繁华的街巷，熙熙攘攘的人群来来往往，车马轰鸣，红灯笼高高挂起，街头艺人弹唱着古曲，热闹非凡。

他低头看见自己身着锦衣，腰间挂着象征禁军教头身份的令牌，而不远处的府邸内，一个女子正站在门前，轻轻地向他招手。

“相公……”

她的声音温柔而熟悉，可林冲却看不清她的脸。

他努力向前迈步，想要看清那女子的模样，可每当他靠近，女子的身影便渐渐模糊，最终化作一缕青烟，消散在空中。

“你……是谁……”林冲在梦中低语，心头一阵撕裂般的痛楚。

忽然，一道低沉的钟声响起，整个世界开始崩塌，街巷扭曲变形，地面裂开深渊，他猛然惊醒，发现自己仍然躺在寨中的卧房内，额头上竟渗出了一层冷汗。

他坐起身，望着窗外的夜色，心跳得厉害。

这个梦太真实了，真实得让他怀疑，自己是否真的只是一名梁山好汉？

三、密林中的陌生女子

第二日，林冲带着几名喽啰巡逻至梁山后山的密林，他心中仍然被昨夜的梦境所困扰，脚步也有些沉重。

当他们走到一片古树参天的地方时，忽然，前方的林间传来一阵异样的响动。

“什么人？”林冲立即低喝，矛尖微微抬起，警惕地望向林中。

树叶被拨开，一个身穿青衣的女子缓缓走出，腰悬短剑，目光凌厉，周身透着一股江湖侠客的气质。

林冲看着她，心头竟涌起一丝奇怪的悸动——这女子身上，有着他从未在梁山其他人身上见过的气息。

“你是谁？”林冲沉声问道。

女子警惕地看了他一眼，冷冷道：“李师师。”

这名字让林冲微微一震。

“京城名伶？”他脱口而出。

李师师眯了眯眼，似乎对他的反应有些意外，随即缓缓点头：“看来你还记得我。”

林冲皱起眉头。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为何是‘还记得’？

“你怎么会在这里？”他又问。

“我该问你才对。”李师师轻哼一声，目光锐利，“林冲……你可知道，这个世界，并不是真实的？”

林冲怔住，握紧了手中的丈八蛇矛。

这句话，仿佛一颗种子，狠狠地落入了他心底那片尚未觉醒的土壤之中。

这个世界……不是真实的？

他想反驳，可昨夜的梦境，他脑海中的疑问，以及这些天不断萦绕的陌生感觉，都让他无法开口。

这时，他脑中那股低沉的嗡鸣声再度响起，令他的意识变得迟缓，思维开始模糊。

他眉头紧皱，强行甩了甩头。可那种干涉的力量依旧在悄然侵袭着他的思维，让他无力深究下去。

李师师盯着他的表情，眼神复杂，她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轻轻叹了口气，低声道：“……你已经被设定好了，不是吗？”

林冲没有回答，他的理智告诉他，眼前的女子在说胡话，可心底深处，又有一个声音在呐喊——她说的，或许是真的。

风吹过林间，树叶沙沙作响，夜幕悄然降临。

而林冲的心中，一场比夜色更深沉的风暴，正在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