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卷一·剑骨觉醒 剑魄惊鸿（续）

青铜门后的世界没有天地之分。

亿万柄古剑倒悬虚空，剑穗系着星辰，剑锋垂落月光。林霄踏出第一步时，足下涟漪荡开千里剑纹，沉睡的剑魂接连苏醒，化作流光绕着他翩跹如雀。

琼华仙子扯住他衣袖，玉衡剑悬在二人头顶：“这些是...剑魄？“

话音未落，最近的三尺青锋忽然化形。青衣剑修虚影执礼而拜：“天枢剑卫青阳，恭迎剑主归位。“紧接着，万千剑魄齐声喝拜，声浪震得星辰移位。

林霄的剑骨突然灼痛。他看见每道剑魄眉心都有北斗印记，其中七道格外明亮的正与自己背后的剑图共鸣。当首颗主星亮起时，整片剑界的月光突然汇聚成河，在他脚下铺就通天剑道。

“这是问剑阶。“青阳剑魄拂去衣上星尘，“当年君上踏过九万九千阶，方证剑心通明。“

琼华仙子忽然闷哼一声。她腕间浮现暗红咒印，玉衡剑不受控地刺向林霄后心！青阳剑魄挥袖击飞长剑，剑指在其眉心一点：“好狠毒的噬心咒，竟将咒种埋在轮回印中。“

林霄接住坠落的琼华仙子，发现她瞳孔已泛起血丝：“是血剑楼...那日唤醒天璇剑主时...“

“不止。“青阳剑魄并指划开虚空，映出血剑楼禁地的景象。楼主正跪在祭坛前，手中捧着块刻有琼华生辰八字的血玉：“以轮回为引，请仙尊降咒！“

剑界突然震颤。林霄背后的天玑星黯淡无光，问剑阶尽头传来锁链挣动声。青阳剑魄脸色骤变：“不好！他们想唤醒镇在剑界的...“

血色月光吞没了话音。琼华仙子突然暴起，玉手如钩扣向林霄咽喉。青阳剑魄的虚影瞬间凝实，以身为鞘困住入魔的女子：“剑主速登问剑阶！唯有重掌天枢，方能斩断咒链！“

林霄咬牙疾奔。每踏出一步，便有剑魄化作流光没入他体内。当踏过三万阶时，他听见了琼华仙子前世的声音——那是天璇剑主在仙魔战场上的泣血悲鸣。

“师尊！不要！“

幻象中，与林霄容貌相同的白袍剑修正将天璇剑刺入胸膛。七道星光自其背后升起，化作锁链缚住遮天魔影：“以吾剑心为引，封九幽十万载！“

现实中的问剑阶突然崩裂。林霄在坠落时抓住一柄青铜古剑，剑身“开阳“二字灼痛掌心。记忆洪流轰然涌入——他看见这柄剑曾斩落金乌，看见它被仙尊的锁链洞穿，更看见剑魄青阳跪在血泊中，亲手将开阳剑插入胞弟心口。

“原来如此...“林霄抹去眼角血泪，“所谓剑魄，皆是弑天者的...“

“小心头顶！“青阳剑魄的嘶吼自下方传来。

血色月光凝成巨掌，掌心睁开九只竖瞳。琼华仙子在咒术操控下破空而至，玉衡剑已彻底魔化，剑锋缠绕着幽冥鬼火。

林霄反手将开阳剑插入石阶。北斗剑图自背后升起，天璇星位突然亮如炽阳。琼华仙子剑势骤止，眼中恢复刹那清明：“杀了我...快...“

剑魄青阳突然自爆。冲击波震碎半数问剑阶，也暂时压制了噬心咒。林霄趁机揽住琼华仙子，咬破舌尖在她眉心画出北斗血印：“以天枢之名，唤汝真魂！“

玉衡剑应声而断。剑界深处传来锁链崩断的轰鸣，问剑阶尽头升起万丈剑碑。碑文流淌着暗金血液，最上方刻着令林霄心神俱震的八字：

“第七弑天者林霄殒此“

琼华仙子突然推开他，纵身撞向剑碑。天璇星光自她体内迸射，竟在碑上刻出新痕：“轮回百世，终不负...“

碑文尚未完整，血剑楼主的声音响彻剑界：“恭请巡天仙尊！“

虚空裂开九道缝隙，缠绕着锁链的青铜巨手探入剑界。每根手指都戴着刻仙符的金环，掌心竖瞳映出林霄前世战死的画面。

“这次不会了。“林霄握住开阳剑，脚踏崩裂的问剑阶逆天而上。

七道星门在身后洞开，历代剑主虚影与他同步挥剑。当剑光劈开金环的刹那，他看见仙尊真容——那张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上，满是戏谑的笑。

琼华仙子在最后一刻扑向剑碑。天璇剑魄自爆产生的星光，暂时蒙蔽了竖瞳的凝视：“快走！去葬剑海找...“

剑界崩塌的轰鸣吞没了遗言。林霄被卷入时空乱流前，死死握住半截染血的星辰绦——那是琼华仙子襁褓时就戴着的物件，此刻正与剑碑产生共鸣。

当他再次睁眼，已身处波涛汹涌的葬剑海上。脚下孤舟无桨自航，船舷刻着斑驳小字：

“第八弑天者林氏霄于此斩仙“

远天雷云翻涌，九条锁链垂落海面。每条锁链尽头都拴着具青铜棺，棺中传来令他血脉震颤的剑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