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装神弄鬼专业户
在月黑风高的夜晚，颜小江那一头乱蓬蓬的鸡窝头显得格外醒目，他就这般狼狈又奇特地混进了神秘的巫医队伍之中。只见他把平日里穿的夜行衣翻了过来，勉强充作道袍，那模样看起来实在有些滑稽。
裤腰带里还随意地系着从茅房顺手拿来的草纸符咒，这些符咒歪歪扭扭，毫无章法。腰间挂着的青铜铃铛，被他用锅灰抹得黑黢黢的，失去了原本的光泽。
当领头的黑袍巫医举着招魂幡，迈着诡异的步伐经过柴房时，颜小江眼睛一亮，瞅准时机，施展了一个鹞子翻身，动作敏捷地钻进了队伍里。
他的动作熟练又带着几分调皮，在进入队伍的瞬间，还顺手往最后那人的后颈贴上了一张写着“我是憨批”的符纸，仿佛这紧张严肃的氛围对他来说，只是一场好玩的游戏。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打更人的梆子声悠悠传来，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响亮，恰到好处地掩盖住了颜小江腰间铃铛发出的那轻微的声响。
此时的颜小江，眼睛紧紧盯着前方巫医后颈处晃动的一缕白发，那缕发丝好似有了生命一般，正随着巫医的步伐扭动成小蛇的形状。他心中一动，摸出了昨夜烤糊的蛇肉干，眼神专注，抬手精准地将蛇肉干弹进了那人的后领口。
“哎哟喂！”那被蛇肉干偷袭的巫医瞬间蹦跳起来，双手不停地拍打后背，模样活像一只被突然踩了尾巴的狸猫，十分滑稽。颜小江见状，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坏笑，趁机上前搀住他的胳膊，就在这一接触之间，他指间藏着的银针快速挑走了那缕白发，同时口中还煞有其事地说道：“这位同修，可是被五毒附体了？”随着队伍继续前行，众人来到了族长寝殿。
刚靠近，一股浓烈的药味便扑面而来，熏得人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颜小江赶忙掏出浸过蒜汁的布巾，蒙在了脸上，这才眯着眼睛，打量起榻上昏迷的老者。
只见族长尾尖原本金黄的毛发果然秃了三块，裸露出来的皮肤缠满了渗着黑血的绷带，场面有些惊悚。而最让人觉得诡异的是，那些黑血竟好似有了自主意识，在锦被上缓慢蠕动着，逐渐拼出了相柳图腾的形状。
“此乃九阴邪气入体。”领头的巫医神色凝重，掏出一个骷髅碗，随后将蜈蚣、蝎子等毒物抓来，碾碎成汁。颜小江见状，赶忙凑近，装模作样地念起了咒。
就在这时，他袖中的龟甲突然发烫，让他心中一惊。他眼珠一转，借着添药材的由头，猛地掀开了族长尾部的锦被。“轰！”瞬间，一股浓烈的黑气如毒蟒一般窜起，直扑颜小江的面门。
周围的众人吓得惊叫连连，纷纷退散。然而颜小江却目光炯炯，在这慌乱之中瞧得真切：族长尾骨处有一个碗口大的溃烂伤口，在那腐肉之间，竟嵌着半片青铜鳞甲，那鳞甲上的纹路，与他龟甲上应龙的纹路一模一样！“天灵灵地灵灵！”颜小江瞬间反应过来，突然跳起大身，把腰间的青铜铃铛甩得叮当乱响，口中大声喊道：“八方邪祟速速退散！”那模样十分夸张，就像是真的在施展高深法术一般。
随着铃铛声响起，那黑气果然被铃音搅得翻涌不定。颜小江趁机踩着案几旋转起来，这一转，他道袍下竟露出了半截花裤衩，显得十分突兀。
他左手疯狂摇铃，右手不停地撒着香灰，嘴里还胡诌着自编的驱邪咒：“一只相柳八个头，七个泡酒一个溜！溜到东海啃礁石，磕掉大牙当弹珠！”这奇怪的咒语，让周围的巫医们看得目瞪口呆。
领头的那位刚想出声制止，却惊愕地看到，那黑气真的在铃铛声中凝成了相柳的虚影，九个头都在争相躲避铃铛发出的声波。
颜小江瞅准时机，一个箭步上前，将铃铛扣在了族长的伤口上，刹那间，青铜铃铛上的纹路与那嵌在伤口处的鳞甲骤然共鸣！“瞧见没？这叫以毒攻毒！”颜小江单脚踩在族长尾椎骨上，摆出一个自以为很威风的造型，大声喊道：“再给小爷上三斤雄黄酒，保管这长虫哭爹喊娘！”他那自信满满的模样，仿佛真的能掌控一切。
变故悄然发生在子夜交替的时分。原本扣在族长伤口上的青铜铃铛，突然自主飞旋起来，强大的吸力将周围的黑气吸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
颜小江正为自己的“杰作”得意洋洋之时，眼角的余光却瞥见玄姬的裙角闪过屏风。他心中一凛，定睛看去，只见玄姬袖中窜出的相柳残魂，竟与那黑气同源，此刻正贪婪地吞噬着铃铛净化过的清气。
“好你个吃里扒外的！”颜小江心中大怒，佯装脚下一滑跌倒，整个人朝着玄姬扑了过去。在扑过去的瞬间，他指尖已巧妙地勾住了玄姬袖口的暗袋。
他心中想着要探个究竟，不料摸到了一个冰凉的物件，拿出来一看，竟是半枚与族长伤口同款的青铜鳞片！还没等颜小江做出更多反应，玄姬的狐尾虚影瞬间抽了过来，将他整个人抽飞出去。与此同时，族长突然剧烈抽搐起来，原本被铃铛束缚的黑气挣脱了束缚，在空中迅速凝成了相柳的本相。
那相柳狰狞恐怖，十八只眼睛同时睁开，九张嘴齐声嘶吼：“应龙孽种！”声音震得整个寝殿都嗡嗡作响。颜小江后背着地的瞬间，那挣脱束缚的黑气化作利箭，朝着他射了过来。
生死关头，他本能地举起龟甲抵挡。就在这时，龟甲甲面“金鳞岂是池中物”的金篆突然迸射青光，形成一道光幕。黑气撞上光幕的刹那，寝殿内所有的铜镜同时炸裂，无数碎碴子在空中迅速拼成了昆仑山的虚影，场面诡异至极。
“放肆！”玄姬的厉喝声伴随着狐尾破空声袭来。她毫不犹豫地徒手捏碎了黑气的核心，然而指甲却被反震得鲜血淋漓。瘫在香炉旁的颜小江看得真切，那黑气在溃散前，分明对着玄姬袖口的方向颔首行礼，这一幕让他心中充满了疑惑。
巫医们早已被这混乱又恐怖的场景吓得逃得精光。颜小江从地上爬起来，顶着被香灰染白的脑袋，若无其事地走到供桌旁，把供桌上的糯米糕一股脑地塞进了袖袋，嘴里还嘟囔着：“这法事够劲儿吧？得加钱！”随后他蹦跶着去捡青铜铃铛，却发现铃身不知何时多了一道蛇形裂纹，让他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玄姬突然上前，一把拽过颜小江的手腕，盯着他手腕上应龙留下的牙印，冷笑一声说道：“装神弄鬼的账，待族长醒了再算。”说罢，她甩袖离去，就在这一瞬间，三根白发悄然飘落，不偏不倚，正好落在族长吐出的黑血上，瞬间化成三条小蛇，迅速钻入地缝之中，消失不见。
颜小江是溜到殿外之后才察觉到不对劲的。他突然感觉怀中的龟甲越来越烫，烫得他龇牙咧嘴，忍不住揭开衣襟查看。这一看，他吓得差点叫出声来，只见心口处不知何时多了个相柳印记，正往外渗着黑气。
他心中慌乱，慌忙掏出青铜铃铛镇压，然而就在这时，他惊恐地看到玄姬去而复返！“等等！我坦白！昨儿偷喝的是第三排左数第五坛……”颜小江话还没说完，那黑气已凝成利爪，凶狠地掏向他的心窝。
千钧一发之际，玄姬的丹蔻指甲闪过寒光，她竟生生捏碎了黑气核心。然而飞溅的毒液腐蚀了她的袖口，露出了小臂上狰狞的蛇鳞纹身。
“再敢近族长寝殿半步，”玄姬一把掐住颜小江的后颈，将他拎到眼前，眼神冰冷地说道，“本座就把你炼成镇塔的蛇粮！”说罢，她手一松，将颜小江扔在地上。夜风卷着药渣掠过回廊，发出沙沙的声响。颜小江揉着生疼的脖子，狼狈地蹲在鱼池边。
他满心郁闷，正想着今晚发生的一系列怪事，忽然，水面倒影出现异动。他定睛一看，只见玄姬远去的背影后，九条狐尾虚影中竟混着一条相柳蛇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