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地火淬丹
第十一章地火淬丹
地火窟的硫磺味裹着热浪扑面而来，陆青崖赤脚踏过滚烫的岩层。昨夜埋设的腐骨藤根须在石缝间游走，将地脉余毒尽数吸纳。他俯身拨开赤鳞蛇蜕，露出下方暗红色的火纹岩——这是炼制煞丹的最佳火种。
“陆执事好胆色。“圆脸药童提着玄铁药篓走近，篓中赤炎果泛着诡异紫斑，“陈老吩咐，今日要试炼的辟毒丹需添三成火候。“
少年指尖轻颤，药篓底部的控尸符在热浪中卷起边角。他佯装清点药材，袖中腐骨藤粉悄然洒在药童靴面：“地火刚平复，赤炎果怎会有煞斑？“
“许是岩鼠啃了根茎...“药童话音未落，靴面突然窜起幽蓝火焰。画皮术幻化的面容在火光中扭曲，露出控尸奴青灰的脖颈——那里烙着玄阴门独有的九头蛇印记。
陆青崖旋身避开尸毒利爪，药锄勾住对方腰带扯出青铜命牌。编号“乙未七十三“的刻痕刺目惊心，正是三日前失踪试药童子的身份凭证。尸傀喉间发出嗬嗬怪笑，天灵盖钻出七条猩红肉芽。
“陈老倒是舍得下本钱。“少年并指划开掌心，精血渗入昨夜布设的困龙阵。阵纹触及尸气骤然收缩，将尸傀绞成满地碎肉。腐骨藤贪婪吞噬残肢，藤蔓间结出三枚漆黑毒果。
午时的日头爬上丹房檐角，陆青崖凝视着地火口跃动的幽蓝火苗。被煞气污染的药材在青玉鼎中翻滚，他反将毒果汁液混入丹液。鼎盖震颤时迸射血光，本该澄黄的丹丸表面浮现噬心纹。
“成了。“他捻起丹丸对着日光端详。玄牝草精华在丹毒与煞气间织就微妙平衡，这种变异丹药虽致命，却是操控低阶修士的绝佳媒介。
申时的梆子声撞碎寂静，陈管事的心腹踹门而入。铁链拖拽声在见到案头吞吐煞气的丹丸时戛然而止，五十枚“辟毒丹“如活物般在玉盘中游走。
“告诉陈老，陆某在地火窟候教。“陆青崖弹指震碎两枚丹丸，毒雾中浮现秦红绫与玄阴门交易的画面，“顺带问问王执事的尸傀可还合用？“
地火窟岩壁淌着赤红岩浆，少年将腐骨藤灰撒入震位火口。藤灰触及地脉余毒凝成锁链，缠住韩婆婆临终透露的阵眼方位。蛰伏三日的困龙阵嗡鸣作响，岩层深处传来青铜匣的共鸣。
“好个一箭三雕。“沙哑嗓音自岩浆深处传来，陈管事踏着火蜥蜴浮出地表，“借地脉暴动清剿异己，用煞丹挟制老夫，还想染指陆家遗宝？“
陆青崖抚过滚烫岩壁，先祖刻下的镇火纹正在发烫：“弟子只求讨个公道。“他掀起左臂衣袖，四十九枚噬心钉疤痕狰狞可怖，“这三年来试药四百九十次，陈老当真不知我身负陆家血脉？“
火蜥蜴突然暴起，枯爪洞穿岩壁激起碎石如雨。少年翻身滚向坎位，袖中煞丹尽数爆裂。毒雾触及地火化作赤莲状焰火，将妖兽烧得嘶吼翻滚。
“雕虫小技！“老者祭出本命丹炉，炉身九头蛇纹吸尽毒雾，“区区练气...“话音戛然而止，炉内传出啃噬声——煞丹里竟藏着腐骨藤种子！
陆青崖趁机掐动控火诀，地火顺阵纹灌入丹炉。陈管事惊觉灵力滞涩，三年前种下的噬心丹毒在丹田发作。少年指尖凝聚玄牝精华，在岩壁刻完最后一道解封阵纹。
“喀嚓——“
青铜匣破土而出，匣面陆氏族徽与血脉共鸣。老者目眦欲裂地扑来，却被暴涨的腐骨藤缠成茧蛹。陆青崖咬破舌尖喷在匣面，尘封三百年的《九转丹诀》第二卷徐徐展开，首页朱批触目惊心：
“丹毒入髓日，灵根逆转时。“
岩浆突然沸腾如煮，匣中玉简投射出先祖虚影。虚丹期的威压碾得少年单膝跪地，却见他咬牙举起降龙杵：“陆氏第七代孙，请老祖宗看着——“
“这逆天改命的道，我走定了！“
地火窟的硫磺味裹着血腥气，在陆青崖舌尖凝成铁锈般的咸涩。他攥着青铜匣倒退三步，岩层裂痕中渗出的黑水漫过脚踝，在触及《九转丹诀》卷轴的刹那蒸腾成青烟。
“竖子安敢！“陈管事七窍喷出黑血，腐骨藤蔓缠住的枯爪突然暴涨三寸，“老夫苦守药王谷八十载，岂容你...“
话音未落，青铜匣底迸发的赤芒洞穿老者胸膛。陆青崖瞳孔骤缩，那光华中分明裹着三年前坠崖的父亲残魂，正化作丹火灼烧仇敌金丹。
“青崖吾儿...“残魂虚影抚过少年眉心，玄牝草精华在识海凝成青莲，“速将地脉余毒引入膻中，此乃逆转灵根唯一机缘！“
岩层深处传来锁链崩断的轰鸣，陆青崖踉跄着扶住滚烫岩壁。膻中穴突突跳动，被地火毒瘴侵蚀的经脉正疯狂吞噬煞气。他忽然想起丹诀首页那句“灵根有瑕者需受焚身之苦“，反手将降龙杵刺入震位阵眼。
“喀啦——“
七十二盏魂灯自地脉裂隙浮空，火光映出岩壁上密密麻麻的铭文。陆青崖指尖抚过“丙辰年七月初七“的刻痕，那正是父亲采药坠崖的日子。原来三百年来，陆氏血脉皆被炼作镇脉丹奴！
陈管事的尸骸突然暴起，腐骨藤蔓裹着金丹残片扑来。陆青崖并指划开左腕，精血洒在青铜匣面：“请先祖见证！“匣中玉简应声碎裂，三百道丹纹化作锁链缠住袭来的藤蔓。
地火窟穹顶开始塌陷，少年却盘膝坐在阵眼中央。玄牝草精华裹挟着地脉煞气，在经脉中冲开道道桎梏。他忽然明悟丹诀真意——所谓四系杂灵根，不过是未淬炼的五行胚体！
“坎水为基，离火淬形...“陆青崖掐动从未见过的古炼丹诀，膻中穴渐渐凝成漩涡。岩层中渗出的黑水毒瘴，竟在他周身凝成丹炉虚影。
秦红绫的符剑破开碎石时，正撞见这骇人景象。少年浑身毛孔渗出黑血，却在煞气中绽开朵朵青莲。她甩出十二道锁灵符，符纸触及丹炉虚影即燃成灰烬。
“疯子！“少女的帷帽被气浪掀飞，“地脉暴动已波及云沧州，三大宗门...“
“师姐来得正好。“陆青崖突然睁眼，眸中青芒如电，“借天符阁的云鹤符一用！“
未等秦红绫反应，七十二盏魂灯突然调转灯芯。地脉煞气顺着符纸联系倒灌而入，将她本命符剑染成墨色。少女惊觉灵力失控，腰间玉佩应声碎裂。
“你竟将整条地脉炼成本命丹炉！“
“错了。“陆青崖凌空摄取三块火纹岩，“是药王谷三百年的因果，该还了。“
申时的梆子声穿透岩层，少年咬破舌尖在虚空画出敕令。陈管事的金丹残片突然爆开，裹着地火毒瘴凝成九枚漆黑丹丸。青铜匣底的先祖残魂长啸一声，携丹火没入陆青崖丹田。
“轰——“
地火窟穹顶彻底坍塌，少年在烈焰中缓缓站起。秦红绫的护体灵光被煞气侵蚀殆尽，却见陆青崖反手将一枚煞丹拍入自己心口。
“此丹名唤'因果'。“他嘴角溢血却目如寒星，“服之可窥三日天机，代价是折损十年阳寿——师姐敢赌么？“
符剑当啷坠地，秦红绫望着掌心浮现的噬心纹，忽然惨笑：“原来你早将腐骨藤种在我经脉...“
“是师姐先种下的探魂符。“陆青崖踏着岩浆走向出口，“寅时三刻，我要见到天工坊的请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