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8章 无影灯下无全尸
暴雨将冷宫切割成无数棱镜。陆九溟的液态手术刀悬在腐尸檀中穴上方,刀尖倒映着穹顶七盏无影灯扭曲的星轨。玄猫从《青囊书》残卷堆中弓起脊背,金瞳里沉浮的胚胎倒影突然长出细密触须——那些从太医院地牢逃逸的CRISPR病毒,终究侵染了这只本应纯净的观测者。
“卦象转速!“陆九溟的吼声被雨针击碎。他左手按着的甲骨文裂纹正渗出青铜色黏液,三个月前挖出初代粒子对撞机时,绝不会想到其中休眠的纳米虫群早已渗透进每一块地砖。机械义眼女子赤足踏碎青金石砖的声响从长廊尽头传来,她的绯色裙摆撕裂声与星轨仪过载的蜂鸣重叠,像极了镜湖基地爆炸那夜丝绸与金属共同崩裂的锐响。
腐尸的腹腔突然传出齿轮咬合的震动。这不是陆九溟第一次面对苏醒的机械尸体,当年解剖那具嵌着八卦芯片的“瘟疫患者“时,义体也曾突然抓住他的手腕。但眼前这具浸泡福尔马林二十三年的尸体不同,它官袍内侧的半枚电子官印,分明与刺杀首座的凶器纹路完全吻合。
“陆大人...“腐尸的声带摩擦着生锈的金属气管,胸腔内七星光斑逆时针旋转成微型黑洞,“您修复星轨仪的手法,和钦天监地牢时一样拙劣。“这句话让液态手术刀剧烈震颤,那些被禁忌词过滤器抹去的记忆翻涌而上——私自将《青囊书》残卷与量子计算机接驳的夜晚,青铜卦象盘在他视网膜灼烧出的永久伤痕。
玄猫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嚎叫,胚胎触手穿透冷宫防护膜抓向暴雨深处。陆九溟忽然嗅到粒子对撞机过载后的臭氧味,与先帝驾崩之夜棺椁中溢出的防腐剂甜腥如出一辙。苏烬的基因螺旋屏障在此刻崩解,她的义眼投射出青铜星轨仪缩影,那是太医院首座称为“星种“的禁忌之物,此刻正释放出毁灭性的引力波纹。
冷宫地砖轰然开裂,初代对撞机管道伸出无数机械手臂,每只浸泡在防腐液中的手掌都握着枚镇魂铃舌。陆九溟想起镜湖基地的培养舱,那些漂浮在营养液中的克隆体下颌骨,与自己此刻被震碎的防护面罩下裸露的轮廓完美重叠。苏烬曾用基因螺旋在他手臂刻下“匣中人“的血字,此刻正在暴雨中灼烧成CRISPR密码。
“青囊书不是医典...“腐尸撕裂胸腔,露出齿轮心脏间悬浮的青铜铃铛,“是星轨焚化炉的钥匙。“它的电磁波震碎了最后一块地砖,陆九溟坠向深渊时看见冷宫全貌——二十三万具机械尸骸拼合的活体星轨仪,每场暴雨都是重子湮灭实验,雨针链接着所有脑机接口的生死开关。
液态手术刀裂解成的纳米单元在黑暗中重组为叩星刃,《青囊书》残卷燃烧的甲骨文与对撞机虫群交融,将太医院最恐惧的真相烙进视觉皮层。苏烬被傀儡丝贯穿的躯体化为CRISPR虹光,她盗取的机械义体不过是祭坛上的“星轨容器“,真正的意识早已封印在卦象盘深处。
当叩星刃贯穿腐尸胸口时,镇魂铃同时爆裂释放重子风暴。首座的声音通过所有尸骸声带共振传来:“你终于理解匣中世界的本质了,我的第4096号切片体...“陆九溟调转刃锋刺入自己心脏,初代叩星刃破土而出的光雨中,甲骨文与量子编码流转成被抹去的预言——“匣碎之时,方见星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