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成长
想到这里，徐薇的心中一阵激动：困扰自己十年的难题，如今竟然在短短几个月内便已经找出了破解之法……这让她如何不欣喜若狂？
虽然以徐薇的身份，想要获取三千雷幻身难之又难，但既然有了线索，她相信自己距离突破禁制，晋入斗尊之日不算遥远。
只不过，徐薇暂时还没注意到，在她的身后，一道小小的身影躲在一棵树旁，偷听着两人的谈话。
……
慕骨的挑拨虽然有效，但也不可能让徐薇和药尘对韩枫十几年的付出一朝化作乌有。
虽然心中对师姐和师父生出了嫌隙，但现在的韩枫依旧认为，师父和师姐大概还是爱护自己的，只是有些忌惮自己的天赋罢了。
回到隐居之地时，徐薇并未遮掩自己的存在，听到那熟悉的风雷鸣响，韩枫一下子丢下手头炼着的丹药，跳起来便往雷鸣声响起的地方跑。
他还记得，师姐走之前答应了要给自己带礼物，而且……韩枫对慕骨也没那么信任。
他迫切地渴望着徐薇能够证明慕骨是在骗人，师姐和师父没有故意打压自己。
然而，韩枫偷听到的对话让他的心情再次跌入了谷底。
“传功之恩……”“晋升斗尊……”“替你还上……”
虽然只是些破碎的语句，却足以让韩枫心中再次燃起孑然妒火。
他甚至能从这些话语中拼凑出大概的事实：师父为了帮助师姐突破斗尊，不惜向外界寻求帮助，哪怕是要用传功的法子……
这如此明显的区别对待让韩枫眼白泛红——师父为了帮师姐，居然付出如此大的代价也在所不惜！
师父可从来没这么对过自己！甚至连一卷焚诀都不舍得！
韩枫的指甲深深地刺入掌心，慕骨的话语如同毒蛇缠绕在耳畔——
“你师姐虽然连火属性斗气都没有，但她才是真正得你师父宠爱的那个，而你……啧啧，连焚诀都没有，我猜，药尘养你也不过是看你天赋不错，打算让你当个炼药的工具人罢了……”
也许慕骨的挑拨并不算得天衣无缝，但配上他那毒辣的识人眼光，要诱导年少轻狂的韩枫，还是手到擒来的。
“枫儿，过来。”
韩枫的到来自然不可能瞒过灵魂力量极为强大的两人，聊完了正事，发现了韩枫的徐薇转过身，像过往那样，笑着对着树后的小男孩挥了挥手：
“师姐给你带了礼物哦。”
听到这熟悉的话语，韩枫的心头彷佛被泼了一盆冷水一般，将那熊熊妒火完全浇灭。
温柔的师姐，慈爱的师姐，严厉的师姐……
药尘平日忙于炼药，只有师姐总是陪伴在他身边，教他读书写字，教他修炼斗技，教他做人的道理……以及，教他敬老爱幼，尊师重道。
徐薇于韩枫而言，既是姐姐，也是半个母亲。
虎头虎脑的少年摇了摇脑袋，压下心底的负面情绪，像往常一样，堆起笑容跑向徐薇：“师姐，我可想你啦！”
轻轻地摸了下韩枫的头，徐薇从纳戒中取出一把带鞘的长剑，递给韩枫：“这是我从万剑阁给你带回来的……剑名清鸿，长三尺六寸，尚未开锋。”
韩枫低头打量着手中的长剑，抬手将其拔出剑鞘，如同湖泊般的剑光闪过，让他一时有些着迷。
“喜欢吗？”徐薇见韩枫看得入神，感受到了师弟的爱不释手，轻轻地拍了下他的肩膀，“如果感兴趣，我可以教你用剑。”
徐薇在风雷阁时便兑换过一门名为逆雷杀剑的玄阶斗技，而她也的确擅长使剑……只是和用剑比起来，她的贴身短打技艺更加精湛而已。
到了现在，徐薇甚至还从剑尊者那里额外得了裂穹天罡剑的剑意真解，虽然暂时还没入门，但要教导韩枫用剑还是有些自信的。
“好！谢谢师姐！”
韩枫心中一阵惊喜，连带着对徐薇的怨恨也消减了不少：师姐愿意教自己用剑，看来自己误会她了……
这时候的韩枫，与其说是天生反骨，不如说是优柔寡断，摇摆不定，彷佛脑子少了根筋，别人说什么他都信。
——慕骨蛊惑了韩枫两句，他便对药尘和徐薇产生了恨意；此时徐薇说要教韩枫用剑，他便又起了愧疚之心，觉得自己错怪了师姐……
一念神魔，不外如是。
见韩枫欢喜雀跃的样子，徐薇满意地点了点头。
她刚刚总觉得师弟的情绪和神态有些异常，但却看不出到底异常在哪里……不过现在，那种异常的感觉终于消失了。
暂且将韩枫打发走，徐薇转过身，深思了几秒，最终还是没有放过刚刚掠过心头的疑虑，对药尘说道：
“师尊，前些日子，我练功时总觉得有人窥探我，那视线恶意极强，如芒在背……我有些担心。”
“是么？”听到这话，药尘也认真地考虑了起来，对着徐薇露出一个让她安心的笑容，“我稍后会将此地以灵魂力量探查一番，并再布置一次禁制，这样一来，应该就没问题了。”
“那就好。”徐薇轻轻颔首，没再多想。
如果是十几年前的徐薇，在韩枫十三岁这个关键节点上是必然会亲自深入彻查的，但时间会改变很多东西。
韩枫是徐薇一手带大，她一点点将这孩子抚养成人，对韩枫的态度也早就从敌视警惕变得亲近了不少。
如今的徐薇，虽然对自己的师弟依旧保持着最基本的怀疑，但还是会忽略一些小细节。
比如，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离开隐居山谷时，药尘居然也因为急事临时离开了一晚。
这么多年以来，徐薇一直提防着慕骨的出现，所以，她从来不会让韩枫离开自己的掌控，哪怕有，也保证着不论何时何地，韩枫的身边都会留下至少一人陪护的状态。
然而就在两个月前的那天夜晚，一个很小的巧合出现了：药尘和徐薇同时离开了这里，这就给耐心守候在此处的慕骨一个深入隐居之处，接触韩枫的机会。
徐薇如此严防死守，却还是出现了意外……也许，这就是某种名为世界线修正的力量，又或者说——天意难违。
随着徐薇和药尘的离开，一道缠绕着黑色雾气的身影终于在不远处缓缓浮现。
“桀桀桀，还好老夫留了个心眼，一直偷偷跟着韩枫，否则就要被我的好师弟逮住了……”悄然现身的慕骨老人发出了阴冷的桀桀怪笑，“那个小女娃可真敏感啊，老夫不过是远远地看了她一眼，居然便被她察觉到了异常……”
“如此看来，这几天是得小心谨慎些了。”偷听了药尘和徐薇对话的慕骨稍作斟酌，很快便做出了决定，“为求稳妥，还是暂且离去几日，等药尘和徐薇放松警惕，再作打算。”
而且……
慕骨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嘴角扬起残忍的弧度：“韩枫小子似乎对他那师姐感情深重，如今夹在我二人之间摇摆不定……既然如此，还是不要强行扭爱为恨为妙，那所谓的‘恶人’，便由药尘来扮演吧……”
“反正，老夫有的是时间跟你们耗，不急于一时……天高路远，我的好师弟，咱们，走着瞧！”
……
三日后，药尘用灵魂力量将三人隐居的山谷仔细地探查了一遍。
以药尘那灵境灵魂的强度，隐藏在山谷附近的外来暗哨自然无所遁形。
这还真不是慕骨的故弄玄虚，毕竟药尘等人虽然说是隐居，但也只能算得上是“隐藏真实身份”罢了……至少周围的几大家族都知道，那片山谷之中隐居着一位脾气古怪的神秘炼药师。
炼药师在中州乃至整个斗气大陆都有着极为崇高的地位，这种情况下，哪怕拉拢不到自己身边，也得提防着那位神秘炼药师加入敌方势力。
平日里，都是长袖善舞的徐薇应付这些试图打探消息，拉近关系的家族，识趣些的混个眼熟自然就离开了，而蠢一些的，则会派出探子，试图掌握更多有关神秘炼药师的情报……后果嘛，就像现在这样。
将这些乱七八糟的窥探者狠狠教训了一顿，并赶出山谷后，药尘也就不再关心此事：在他看来，也许徐薇感受到的窥伺之感，正是来自于这些人。
而徐薇也很快便把这件事情抛到了脑后——有师尊出手，她自然是放心的。
“剑气如虹，意守中宫；刚柔并济，虚实相生；雷走风随，剑心通明；人剑合一，破妄斩空……”
清鸿剑入鞘，气息隐有些不稳的韩枫略作调息，对着徐薇得意地扬起了下巴：“师姐，如何？”
“锋芒毕露，无坚不摧。”身穿月白色长裙的女子温柔地点了点头，夸奖道，“不愧是我的师弟。”
又是四年过去，韩枫已经成长得愈发成熟，实力更是直追徐薇——一个十七八岁的斗皇，哪怕是在那些远古八族之中，也称得上一句绝代天骄。
不仅如此，在这四年里，他的炼药术也磨练得更加精湛，甚至去了趟丹塔，拿到了六品炼药师的徽章。
韩枫能在这般年纪便有如此程度，自然离不开药尘和徐薇对他那毫无保留的培养，以及……慕骨的拔苗助长。
少年将手中长剑收入纳戒之中，望着徐薇的目光闪过了极为复杂的情绪。
“师弟，怎么了？”注意到韩枫那难以言喻的眼神，女人歪了歪头，似乎是有些不解。
四年韬光养晦，徐薇的气质愈发圆融如意，若是陌生人第一次见到她，只怕会觉得这是个温婉如水的柔弱美女。
当然，这副模样骗不过韩枫和药尘，他们都知道，在那娴静内敛的皮囊之下，藏着何等暴戾的内在。
如果不是修炼了清心诀，徐薇大概会多出一些奇奇怪怪的称号，比如血手修罗什么的……
“师姐，我……真的不能修炼焚诀么？”韩枫张了张嘴，似乎是想要坦白，想要诉说什么，到头来，却也只说出这么一句话，“……现在的我，已经有资格修炼焚诀了吧？”
“现在要修炼焚诀需要散功重修，你舍得这身斗皇修为？”徐薇摇了摇头，“而且，你的确不适合焚诀，我和师尊都跟你说过不少次了。”
“……好吧。”韩枫闭了闭眼，瞳中闪过一丝浓重的失望。
徐薇只当师弟是不能因为修炼焚诀而失望，她略一斟酌，踮起脚尖揉了揉韩枫的头：“焚诀又不是什么好东西，这么在意做什么？师父说，再过段日子，便叫我带你外出游历……”
闻言，韩枫抬起有些空洞的眸子，与徐薇那盈着清浅笑意的紫色双瞳对上了视线。
“我现在只是六星斗皇，师弟却已经超过我一星了。”徐薇笑眯眯地从纳戒中取出一块糖糕，递到了已经比自己高一头的韩枫面前，“以后，师姐还得靠你保护呢。”
望着温柔的师姐，韩枫双唇翕动了一下，最终在脸上挤出一个带着点苦涩的笑容，不知道是因为自己打不过师姐而无奈，还是因为某种更深层次的原因。
“师姐，别谦虚了，你一直比我强……我感觉，哪怕我成了斗宗，也打不过你。”
徐薇这么多年以来都在斗皇阶位原地踏步，这让过去修为尚浅的韩枫很是不屑：虽然她的晋升速度在斗皇之中不算很慢，但作为药尊者的徒弟，自己的师姐，徐薇的天赋似乎配不上这个位置。
所以，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韩枫都觉得师姐很弱。
直到他晋升斗皇后，他才切实地意识到了，徐薇到底有多恐怖。
当来无影去无踪的速度和凝练到极致的攻击力结合时，一个在斗宗之中都难逢敌手的怪物便诞生了。
韩枫与徐薇切磋过不知道多少次，每一次都以失败告终，哪怕现在是他的境界更高也一样……
有段时间，韩枫的自信几乎被师姐打得崩溃，还是药尘安慰了他许久，这才让他重新振作起来。
——不到斗皇，见师姐如井底蛙观天上月；而步入斗皇后，见师姐如一粒蜉蝣见青天……这便是韩枫这几年以来最大的感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