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潮生龙骨

坠星海的浪涛在舒昊耳边轰鸣了十三天。

每当潮水漫过脚踝，他就能看见海底游动的巨大阴影。那些蜿蜒百里的轮廓像是被锁链禁锢的活物，鳞片摩擦声混在浪涌中，奏出令人眩晕的古老歌谣。

“把蜃珠含在舌下。“玄甲青年将青色玉珠抛过来，“再听见潮生曲，你的魂魄会被扯进归墟。“

舒昊握紧玉珠，掌心传来刺痛。自从青铜鼎吞噬黑焰，他眼中世界就多了重血色滤镜。此刻望向海平面，分明看到九轮血月的倒影里，悬浮着青铜浇筑的宫殿群。

“你叫沧溟？“舒昊擦拭着青铜鼎印记上的水渍，“青龙族都这么...“

话音未落，海面突然炸开万丈水幕。沧溟的龙角迸发雷光，长戟横扫间劈开扑面而来的巨浪。舒昊看到浪涛中裹挟着密密麻麻的青铜鳞片，这些鳞片拼接成的巨爪正抓向自己心口。

青铜鼎自主腾空。鼎口喷涌的混沌气息与巨爪相撞，整片海域霎时下起青铜雨。舒昊听到海底传来痛苦的龙吟，那些禁锢阴影的锁链突然绷直，在海天之间扯出蛛网般的裂痕。

“果然是归墟爪牙。“沧溟的玄甲浮现龙鳞纹路，“抱元守一，我要唤醒你体内的青龙...“

血色月光突然大盛。舒昊胸口的盘龙纹剧烈震颤，背后浮现的青龙虚影竟生出朱雀羽翼。沧溟的龙角应声断裂，喷出的淡金血液还未落地就被青铜雨吞噬。

“双生王血相冲？“沧溟半跪在礁石上，“该死，朱雀涅槃火怎么会...“

海底锁链尽数崩断。舒昊看到自己的倒影在浪尖扭曲，逐渐变成背生双翼的龙首巨人。当这个幻象伸手触碰血月倒影时，真实世界的天空突然裂开缺口，九根青铜巨柱轰然坠落。

“天域之门的镇龙柱！“沧溟的声音带着恐惧，“快打断共鸣！“

舒昊却陷入诡异的状态。他清晰看到每根青铜柱表面都刻满自己熟悉的文字——那是二十世纪考古学家的笔记。最中央的铜柱上，赫然拓印着他毕业论文中的图腾解析图。

“这不是幻象...“舒昊踉跄着走向海面，“我见过这些青铜柱...在实验室的拓片...“

沧溟的龙戟突然穿透他右肩。剧痛让视野恢复清明，舒昊才发现自己半个身子已经妖化，右手变成了生满青铜锈的龙爪。

“听着！“沧溟七窍都在渗血，“用你的凤凰火焚烧心脉！“

舒昊艰难催动丹田气旋。朱雀虚影刚浮现就被青铜锈迹污染，涅槃火化作黑焰反噬周身。危急时刻，怀中的冰晶凤凰突然振翅，长公主消散前留下的残缺符印亮起，在他灵台映出红莲轮廓。

海底传来瓷器破碎声。一位赤足少女踏着青铜巨柱走来，九条狐尾在身后舒展如屏。她每步落下，海面就绽开血色红莲，那些暴动的镇龙柱竟开始软化坍塌。

“小郎君好生贪心。“少女指尖点在舒昊眉心，“既要青龙的雷，又舍不得朱雀的火，不如尝尝我们天狐的...“

狐尾突然缠住舒昊脖颈。少女朱唇轻启，竟将沧溟的龙戟咬成碎片。舒昊看到她的赤瞳中流转着十二轮血月，被注视的皮肤开始生长出青铜鳞片。

“妙啊！“少女舔舐唇角，“太初道源浇灌出的躯体，比那些龙崽子美味多了。“

青铜鼎突然倒扣而下。鼎内喷出的不再是混沌气，而是实验室爆炸时的烈焰。少女尖叫着收回狐尾，白皙脚踝已被灼烧出焦痕：“太虚真火？你明明还没突破化虚境！“

舒昊趁机挣脱束缚。他发现鼎内燃烧的正是自己穿越前接触的青铜液体，这些火焰所过之处，连空间都在扭曲融化。

沧溟突然捏碎玉牌。青光笼罩三人，海底传来洪荒巨兽的嘶吼。当舒昊再次睁眼，已置身于水晶宫殿，面前悬浮着被九条青铜链贯穿的巨龙遗骸。

“欢迎来到归墟龙冢。“沧溟的伤口在快速结晶化，“接下来我说的每个字，都关乎这片天地的存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