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断弦凛霜

上海博物馆修复室的氙灯下，沈砚心用绫罗手套托起唐代葡萄花鸟纹银香囊。紫外线扫过鎏金纹路时，她突然扯断修复用的金丝：“这组唐代金银器在海关申报的是现代仿品？“

荣氏首席鉴定师转动翡翠扳指，扳指内圈的放射性物质检测仪发出嗡鸣：“沈女士不如看看X光片。“投影幕布亮起香囊内部结构图，十二瓣银球中暗藏微型胶卷舱。

顾承昀扶着腰椎支架起身，化疗后新生的发茬在强光下泛青：“天宝年间何家村窖藏的葡萄纹，花蕊处该有杨贵妃的指甲印。“他抓起拓印纸按在香囊表面，未干的血渍从留置针渗出，“现在这些仿品的刻痕深度，和荣氏地下钱庄的激光雕刻机参数完全一致。“

香囊突然弹开，数百粒南洋珍珠倾泻而出。沈砚心用放大镜对准珍珠孔洞：“2017年苏富比拍卖的东珠朝珠，原来被改造成洗钱载体。“她扯断旗袍盘扣，暗藏的磁铁吸出珍珠内壁的纳米芯片，“每颗珍珠记录着三笔离岸转账，正好对应顾氏被恶意收购的股权数。“

警报声骤响，修复室恒温系统突然喷射液氮。顾承昀用身体护住展柜里的郑和航海图，后背衬衫冻在防弹玻璃上。沈砚心抓起唐代铜熨斗砸向通风口，热浪融霜时显出门禁密码——正是双胞胎出生证明编号。

华山医院骨髓穿刺室弥漫着刺鼻的碘伏味。沈砚心按住顾承昀震颤的肩膀，看着他后腰皮肤被穿刺针顶出凸起：“脑脊液漏还没好，为什么瞒着我做活检？“

“上周在拍卖会接触的唐代铜镜...“他额角冷汗滴在无菌单上，“辐射检测仪显示镜背钎刻用了贫铀。“CT机运转声中，他抓住她手腕按向自己腰椎，“你摸到这块凸起没有？荣氏往我脊柱注射的石墨粉在形成骨刺。“

沈砚心突然掀开病号服下摆，产后松弛的腹部有道暗红瘢痕：“当年剖宫产时医生说我胎盘植入，其实是被偷换了抗凝血剂。“她将病理报告摔在器械台，“他们在等我们骨髓配型成功时，用凝血功能障碍要挟双胞胎性命。“

护士台突然传来双胞胎的血常规警报。顾承昀拔掉穿刺针冲向儿科病房，带血的棉球滚过走廊，在监控盲区拼出“RH阴性“字样。沈砚心追到电梯口时，看见他正用身体挡住保温箱，与伪装成医生的绑匪在安全通道僵持。

陆家嘴金融大厦的顶层会议室，沈砚心将并购协议浸入普洱茶汤。褐色水痕沿着条款蔓延，显出一串巴拿马籍货轮编号。

“贵司提供的货船龙骨检测报告显示，所用木材来自明代宝船厂遗址。“她放出碳十四检测图谱，“但船钉的锌同位素比值证明是2018年大连造船厂的出品。“

荣氏法务总监的鳄鱼皮公文包弹开暗格，取出顾承昀的骨髓活检报告：“沈女士不妨关心顾先生的成骨细胞活性？“报告边缘的放射性物质在紫外线灯下泛绿，“他每出席一次并购会议，脊椎承受的辐射量相当于做十次CT。“

顾承昀推开旋转椅起身，腰椎支具的金属扣划过黄花梨会议桌：“正德年间海禁条例的副本，记载着官船私改的七十二种手法。“他撕开西装内衬，露出贴满膏药的后背，“其中第三十六条——用盐渍海图包裹走私白银，与贵司在货轮冷库藏匿金条的手法如出一辙。“

暴雨敲击落地窗，沈砚心突然掀翻投影仪。破碎的镜头在墙面上投射出航海图全貌，墨线交织成国际反洗钱组织的徽标。她抓起红木镇纸砸向消防喷淋，水流冲花协议墨迹时，显出门形码状的伤痕——正是顾承昀后背手术疤痕的形态。

顾宅祠堂的青铜冰鉴冒着寒气。沈砚心跪在蒲团上解开真丝旗袍，剖腹产疤痕贴着顾承昀的腰椎穿刺点：“当年你父亲用顾家祖传的止血散救我妈，现在我要用胎盘干细胞修复你的脊髓。“

顾承昀攥紧太师椅扶手，止痛泵的药液顺着静脉流淌：“荣氏在干细胞培养液里加了促凝剂...“他扯开祠堂匾额后的暗格，取出泛黄的1987年手术记录，“你看麻醉同意书上的签名，根本不是我父亲的字迹。“

沈砚心用紫毫笔蘸取朱砂，在双方手术同意书上勾连批注：“当年执刀的另有其人。“她掀开祖宗牌位底座，暗格里藏着半张染血的麻醉记录单，“主刀医生签名是荣氏现任董事长的父亲。“

惊雷劈断院中老槐，两人在暴雨中翻出密封的医疗胶片。X光片显示沈母肝脏里埋着微型胶卷，三十年前的影像正是一份股权转让协议。顾承昀突然剧烈咳嗽，血沫喷在胶片上显出隐藏条款——胎儿监护仪图纸上的墨迹，竟是顾父用中药写的保胎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