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禾下梦
收了棺木入体，天妖只扫了气府中的两位原住民一眼，便乖乖凑到白龙身边。
白龙倒也来者不拒，一爪按着树苗，龙尾缠着棺木假寐。
陈牧看着气府中的这一幕，不禁对这白龙的来历多了几分好奇。
这白龙是神农传承中唯一留下的活物，目前来看即使天妖血岐棺来历不凡，都对这白龙毕恭毕敬。
“大荒宗一行逃不得。”
陈牧呢喃一声，掩了院门往天师府而去。
之前被迫再入云莽秘境，田间农人是否安好还不知晓。
刚进天师府，陈牧便看到不少天师府弟子出出进进，脸上皆有急色。
入府中，神农雕像前跪倒众多农人，看面相正是那些之前被魔气控制之人。
天师正施法为众人驱除体内残余魔气，淡淡黑烟自众人头顶缓缓消散。
片刻之后，天师交予众人玉琮，吩咐将其插在田间。
又拿出不少符箓分发，让众人回家之后烧成灰烬，拌在水中浇到田中。
忙完这一切，天师这才看向陈牧。
“那灰气...”
陈牧摇摇头，只道是将灰气引入云莽秘境当中便昏迷过去，再睁眼已是小院当中。
天师微微点头，陈牧所言倒是和他感知到的情况差不多。
“天师，我想去大荒宗修行一些时日。”
见那些农人无事，陈牧便将自己想入大荒宗调查一事言明。
天师闻言倒是没有多大惊讶，只在陈牧两肩和头顶轻拍。
“大荒宗一行分外凶险，如遇危险，便往大荒城跑。”
“天师府不便插手大荒宗事宜，但也不可随意入城搜查。”
“你将入聚元境，突破后便去罢，我写一封引荐信，稍后遣弟子送去。”
陈牧一愣，似是没想到天师答应地如此痛快。
与天师道谢之后，陈牧走在街道上，倒有了几分寂寥之感。
自他在农人前展现出修者身份之后，路人见他便是毕恭毕敬，再没了先前的那份轻松。
便是世代交好的陈张两家，在秘境一事之后也少了联系，偶尔遇到时，张叔眼中的那抹恭敬也让陈牧颇不自然。
仙凡有别，不外如是。
“小子，你好像很喜欢种地？”
天妖忽然在心底开口，对陈牧的失落有些疑惑。
修行之人，不外乎求个长生二字。
所见修行之辈，薄情寡义者多如牛毛。
如陈牧这般入了修行一道，却只想着种地者，她还是第一次见到。
闻言陈牧挑眉，只漫步上了城头。
“天妖，你尝过禾苗的味道吗？”
少年忽地发问，天妖回答间满是不屑。
她名天妖，吞天之妖。
龙肝凤髓尚且食之无味，哪看得上这凡间的禾苗。
陈牧笑笑，让天妖借他双眼看看城外的稻田。
农人播种虽晚了不少，但陈牧先前唤来的那场灵雨，却让禾苗猛长了不少，算算成熟时间，应与前几年差异不大。
青翠禾苗在初秋晚风中摇摆，一派生机勃勃之景。
“荒年也好，丰年也好，祖祖辈辈都在这片天地上劳碌。”
“这世上虽有仙人，却无一人愿低头看看人间辛苦。”
“若非大荒大旱之年，哪有仙人愿来这田间行走。”
“人，总终要靠自己的力量在这片土地上活下去。”
天妖不语，只睁开血红妖目看着这片青翠。
稻禾飘香，千顷良田。
若非她方才刚见了那魔气之威，怕也只当这里是个凡间小镇，不会多看一眼。
陈牧忽地踏出城楼，背后凝出一双火焰羽翼，朝着自家那片田中滑翔。
禾生感激陈牧救父之恩，此时正背着背篓插秧。
见陈牧前来，少年抹了把汗水，朝陈牧憨笑。
“陈大哥，我见你家田里还未插秧，来帮你插秧。”
陈牧笑笑，揉了揉少年头发。
“禾生，你父亲可还安好？”
农人们虽回去，张叔的状态却还不怎好。
似是打击太大，又或许是禾生无了求仙机缘，张叔竟酗了酒，每日自田中回来便倚在墙下独饮，醉了便回房休息。
听了少年回答陈牧笑笑，自百草囊中取了一本古籍。
“过不多久我将要离去，这地便拜托你家耕种。”
“此法名为《炼气诀》，可供人修行筑基。”
“若有不明之处，去藏书阁问那门口老头，如他问起，便说是我让你去的。”
禾生愣愣看着笑吟吟的陈牧，脸上的惊愕逐渐被喜悦替代。
赶忙将那本古籍收好，少年手忙脚乱地拿着禾苗便要继续插秧。
不过十一二岁的孩子，哪懂得人情世故一说。
只知道他这陈大哥送了他一场泼天的机缘，他得做些什么回报。
陈牧拉住忙碌的少年，只拿下他肩上的担子。
“早些回去休息罢，明日再插不迟。”
禾生还想开口，正对上陈牧那双温和的眸子，不知怎的竟点头答应下来。
送走禾生，陈牧背起背篓，拿了一片叶子咬在嘴里。
淡淡的清香在口腔中爆开，让与陈牧感官共享的天妖愣住。
微苦，夹杂着丝丝甜意。
这恬淡味道，将她记忆中的血腥气息冲淡不少。
“这便是禾苗？”
天妖呢喃，陈牧笑着点头。
他已很久没有这样闲散了。
自从父母离开，得到那本《炼气诀》之后，他便再没了这等闲散的心情。
花不了多长时间，陈牧便插完了背篓中的禾苗。
陈牧躺在田埂上，耳边听着寒蝉声声鸣叫，不由低低笑起来。
万物凋零，秋风轻扫。
这寒蝉三侯已过，一夜之隔，便已是处暑时分。
算算时间，大荒宗开山门也差不多是在此时。
听着蝉鸣，陈牧只觉阵阵困意袭来。
不知不觉间少年沉沉睡去，却引得天地灵气皆奔他体内用来。
白龙似乎早就习惯这突如其来的大量灵气，将体内灵力飞快转化灵元。
半炷香后，陈牧体内已有三分之一的灵力被转化成灵元。
身体上温润玉色更显，身形看起来也更匀称了几分。
随后陈牧周身灵元猛地一颤，气息悠长几分，正式迈入筑基八重。
体内天妖只帮着白龙炼化灵气，待陈牧突破，才吐出两个字。
“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