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杀意
京之憩觉得有些后悔，因为今天真的很忙，一整天运来了三具遗体，她一直站着，就算体力再好也有些吃不消了。
好不容易熬到下班，她拖着疲惫的双腿去车棚取车，却接到了苏宴的电话：“你现在在家吗？我来接你去做个妆造。”
“我在火葬场，但姜瑜链在锦绣园，你先去接上她。”京之憩骑着小电驴纠结了一下，“至于妆造……就免了吧，反正我又不正经参加。”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我长话短说，晚会的安保由我母亲负责，你只能以我女伴的身份混进去。”
“那行。”
挂了电话，京之憩长吁短叹地把小电驴停回了车棚，出门时路过保安室，却听到里面传来声音：“……有什么可怕的，大不了到时候就杀了，反正一个孤儿，连朋友都没有。”
好熟悉的声音，就算刻意压低还夹细了，但京之憩还是一下子听出来是赵玥——倒不如说这两人说这些话都不拉窗帘，她一眼就看到了。
哟，还挺狠。
京之憩从口袋里取出上午从顾诵那里收来的戒指，黑雾纠缠着试图隔着窗户钻进去，有点像小蝌蚪找妈妈。
终于，它们找到了窗户的缝隙，慢慢飘了进去，最后缠绕在了赵玥身上。
黑雾的源头，是赵玥？还说是她是下一个受害者？
似乎是感觉到了什么，赵玥偏过头看向窗口，眼神有一瞬间变得异常狠厉，但她什么都没看到。
快步走到窗边四下打量，外面空空如也，的确什么人都没有。赵玥这才松了口气，回到了保安面前坐下：“所以你决定好了吗？”
保安大爷沉默着盯着地面，许久才开口：“玥玥，你真的觉得他会跟你结婚吗？本来就都是假的……假的成不了真。”
“所以我说了，杀了她，我就永远是真的。”赵玥抬起手，盯着自己手上戴着的戒指，那天，她还送了一个一模一样的给顾诵，“爸，你不是说她新买了一辆电动车？她几乎一直泡在焚烧室里，你只要去做一点点手脚，就够她死的。”
“……玥玥，你知道的，我从来不会拒绝你的要求。”保安大爷终于开口，他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眼神疼惜地看向自己的女儿，喃喃道，“什么要求都不会。”
“我就知道你最好啦爸爸，今晚他要带我去一个宴会，你信我，我绝对把他拿下……”
绕到保安室后面的监控死角躲着的京之憩听完了全程，默默翻墙溜了出去。
火葬场员工里刚买电动车的人，似乎只有她。
赵玥要杀她？为什么？
除去命运，这是京之憩第一次在活人身上感受到如此强烈的恶意——她想不通为什么。
在差不多算是废弃的公交车站等了一会儿，苏宴终于来了。
他今天又换了一辆车，还带着专门的司机，车停稳后，司机乐颠颠地给京之憩拉开了车门：“京小姐您请。”
苏宴正坐在后排翻阅着什么文件，见她上车，礼貌地点了点头。
姜瑜链从后备箱探出个头：“姐！”
“所以为什么不坐到前面去……”京之憩也不想纠结她为什么一直躲在后备箱，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
正好，司机上车后就立刻升起了隔板，这样就算她对着空气说话也不会被发现了：“姜知夏的事情和你有关系吗？那天你到底去什么地方了？”
司机一边开车，一边偷听，脸上还挂着姨母笑。
诶呀呀，这是女朋友吃醋了，查岗呢？
盼了这么久，他终于能说那句台词了：少爷还是第一次带女人去参加宴会呢。
他乐滋滋听着，后面的对话却越来越不对劲。
“的确，我不能解释为什么会嫁祸给我……其实我很好奇，为什么你想要的不是他们死，而是让他们坐牢？坐牢总有出来的一天。”
“所以我在想，杀了她的会不会是你，而另有其人制造假证据想要嫁祸给我。”
司机擦了擦冷汗，他觉得自己似乎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不过一个合格的员工，要学会闭嘴。
京之憩和姜瑜链聊了好一会儿，确定她当时只是飘去视奸她男神，没有对姜知夏动手后，这才微微松了口气。
苏宴合上文件夹看向她：“为什么在意这个？因为它嫁祸给你？”
京之憩摇摇头，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算了，说些别的吧，我不能做得太明显让他们起疑心，所以还请了其余几家无关人士，到时候我会想办法将他们分开。”苏宴揉了揉眉心，看起来这事情是挺麻烦的，“方便问问你想做些什么吗？”
“本来想的是你不必出面，但现在这样一搞我们就算是绑定了，这事多少会连累到你。”京之憩想了想，“我会用些不怎么优雅的方式，希望你有个心理准备。”
“你可能还是不太了解我。”苏宴突然笑了起来，“他们，我还不会放在眼里。”
挡板慢慢下降，司机挂着尴尬的笑开口：“苏总，到了。”
下了车，面前是一间看起来十分朴素的门店，京之憩虽然并不挑，但还是很惊讶有钱人居然不去那种高端会所。
苏宴像是看出她在想什么，上前敲了敲门：“这是我姐的店。”
哦，那没事了。
店门打开一条缝，露出一只眼睛，它打量了苏宴几眼，翻了个白眼看向京之憩，然后猛然一亮。
下一秒，京之憩就被拽进了店里。
门哐一声关上，把苏宴挡在了外面。
好吧，意料之中。不过没想到这么顺利，还以为要多花些时间说服她呢。
他靠在墙上点了一支烟，但是并没有抽，只是盯着它一点点燃烧，直至熄灭。姜瑜链飘下车，本来想说些什么，但最后还是沉默了。
她能感觉到苏宴的心情突然变差了，毕竟他能碰到鬼，自己还是别去触霉头了。
店里鼓捣了将近一个小时，终于赶在晚宴开始前结束了。
店门打开，苏宴转头看过去，然后愣住了。
从里面走出的女人漆黑顺滑的头发在脑后用一支玉簪绾起，身着造型师精挑细选出的一件暗红旗袍，剪裁精致的衣料完美掐出了她的腰身，搭配一双同色高跟鞋，显得本就高挑的她更加出众。
她略施粉黛的脸上带着一丝愁容，垂着眼慢慢走了出来——然后脚一拐，坐到了地上。
“？？？”
等在一边的司机赶忙将京之憩扶了起来：“京小姐，您，您没事吧？”
京之憩沉默着看向自己的鞋：“抱歉，以前没穿过高跟鞋，需要时间适应。”
“比我想象的更漂亮。”苏宴说，“红色很适合你。”
“谢谢。”京之憩礼貌道谢，抬起头看向逐渐漆黑的天空，“宴会是不是快开始了？我真的……有一点等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