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血瞳现世

玄铁铸造的测血碑上，暗金色纹路在佟阳掌心下泛起微光。碑身震颤发出龙吟，却在第三道血环亮起的刹那归于沉寂。负责主持仪式的执事嗤笑着用朱砂笔记录：“佟阳，十六岁，血脉纯度三成七，评定：末等。”

祠堂外的梧桐树上，几只赤喙鸦突然惊飞。佟阳垂在身侧的手掌掐进肉里，耳边传来此起彼伏的嗤笑。三长老之子佟明轩故意提高嗓音：“听说他娘当年可是觉醒六成血脉的天骄，怎么生出个连四成都不到的废物？”

青铜灯盏里的蛟油火苗突然窜高三尺，佟阳猛然抬头，瞳孔里映出测血碑底部的古老铭文。那些蝌蚪状的文字在他注视下诡异地扭曲，竟组合成半幅残缺的星图。但当他眨眼的瞬间，幻象又消失无踪。

“阳儿。“父亲佟战天按住他颤抖的肩膀，掌心的玄冰寒气冻得少年一哆嗦，“去葬龙渊采三株蚀骨草，这是你最后的机会。”

佟阳贴着崖壁下滑时，怀里的玉佩突然发烫。这是母亲临终前塞进他襁褓的遗物，此刻在幽暗的渊底泛着血光。十丈外的溶洞传来鳞片摩擦声，正在蜕皮的赤鳞蟒突然昂起头颅，金瞳锁定猎物。

“原来蚀骨草是诱饵…“佟阳看着蟒蛇盘踞处的紫色毒花，终于明白父亲的深意。他摸向腰间的断龙匕，却发现佟明轩带着三名旁系子弟封住了退路。

“你以为家主真会在乎一个废物？“佟明轩剑尖挑开佟阳的衣襟，玉佩应声落在碎石间，“当年你娘带着族中至宝叛逃，要不是怀着孽种，早就被抽魂炼魄了！”

玉佩撞击岩石的脆响中，佟阳右眼突然剧痛。视野里的一切都蒙上血色薄雾，他看见佟明轩心脏位置盘踞着冰蓝色蛟影，而自己血管里流淌的并非佟家嫡系的玄冰血脉，而是星星点点的金色微粒！

赤鳞蟒的嘶吼震落钟乳石，佟阳在血色视界中看到妖兽周身流转的赤红光脉。当蟒尾挟着腥风扫来时，他鬼使神差地踏出半步——正是佟家《玄冰九踏》最玄奥的”逆鳞步”，这个他苦练三年都未入门的步法，此刻却行云流水般施展开来。

“噗！”

断龙匕刺入逆鳞的刹那，佟阳右眼爆发出妖异的血光。赤鳞蟒的悲鸣尚未出口，周身精血已化作三千血丝没入少年掌心。佟阳感觉有岩浆在经脉里奔涌，原本阻塞的窍穴接连洞开，皮肤表面浮现出赤色龙鳞纹路。

“这是…血脉掠夺？“佟明轩惊恐后退。他腰间的玄冰玉珏突然炸裂，封印其中的蛟魂竟发出哀鸣，朝着佟阳的方向匍匐颤抖。

当最后一滴蟒血被吞噬，佟阳右眼已化作血色漩涡。他望着水潭倒影，发现瞳孔深处闪烁着九颗血色星辰。游鱼在血瞳注视下接连爆体，血雾凝成模糊的星象图——正是测血碑上出现过的图案！

“返祖者果然能触发往生星图。“沙哑的声音从虚空中传来，黑袍老者踏着破碎的月光降临。他枯槁的手指按在佟阳眉心，少年右眼的星辰突然投射到天穹，将百里夜空染成血色。

老者扯开衣襟，露出心口九根星芒锁链：“三千年前，你母亲从这里偷走第七星锁，现在该物归原主了。“锁链突然活过来般刺向佟阳右眼，却在触碰到血色星辰时寸寸崩断。

葬龙渊深处传来万龙悲鸣，八十一根青铜柱破土而出。佟阳的视野被血色星图占据，他看到母亲在星海中奔跑，怀中抱着婴儿大小的星锁。当画面破碎时，掌心玉佩已嵌入他右眼，化作旋转的血色漩涡。

“原来如此…“老者癫狂大笑，撕开虚空抓出一具青铜棺，“往生阁主当年斩断左手封印战族血脉，你娘偷走的不仅是星锁，还有阁主的左手骨！”

佟阳的右臂突然不受控制地抬起，五指穿透虚空插入棺椁。当他抓住某件冰冷物体时，整个葬龙渊的地脉龙气沸腾如沸，佟家祠堂供奉的历代家主牌位接连炸裂。

佟明轩的玄冰剑刺到喉前三寸时，佟阳只是轻轻眨眼。血色月光凝成实质缠绕剑身，随着少年呼出的气息，玄冰蛟魂竟从剑中剥离，化作冰晶粉末融入他右眼的漩涡。

“不！“佟明轩七窍流血地跪倒在地，他的血脉纯度从五成八暴跌至三成。而佟阳背后浮现三丈高的血色虚影，那分明是佟家古籍记载的太古战魂！

“原来所谓返祖血脉…“佟阳握紧从青铜棺抓出的指骨，感受到其中蕴含的洪荒之力，“是要用佟家嫡系的血来献祭啊。”

老者突然割开手腕，鲜血在虚空画出繁复的星纹：“以吾往生阁第七星使之名，赐汝’贪狼’星位。“血纹没入佟阳眉心时，他右眼的九颗血色星辰有一颗被染成幽蓝。

葬龙渊的地面裂开深渊，无数缠绕星锁的尸骸伸出手臂。佟阳的识海里响起万魂嘶吼：“贪狼噬月，血祭苍生！”

当第一缕晨曦刺破血雾时，佟阳站在堆积如山的妖兽尸骸上。他的右眼已经恢复正常，只是瞳孔深处隐约可见旋转的星云。老者扔来青铜鬼面：“该去收债了，那些抽过你母亲蛟髓的人…一个都不能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