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 星瘢启航

星轨第七站台的青铜立柱爬满发光苔藓，苏砚心倚在锈蚀的调度室铁门上，看着掌心星茧残留的丝线正在渗入血管。那些琥珀色丝线在皮下编织成星图纹身，每当彗星划过九曜大陆的天穹，纹身就会灼烧出母神低语般的隐痛。

“辰时三刻，巽位风眼。“璇玑链的残片突然悬浮成罗盘状，链坠指向云端若隐若现的星轨裂隙。苏砚心将染血的绷带缠住纹身蔓延的右臂，抬脚踹开调度室的铸铁闸门——门内积满的时之砂突然活化，凝聚成三百个翡翠扳指男人的虚影。

“我的新娘，该启程了。“虚影们齐声开口，砂砾组成的指节抚过墙上斑驳的星图。那些原本标注浮空城的铜钉正在蠕动，逐渐拼凑成陌生的星域坐标，最遥远的“归墟“位闪烁着与星茧同源的琥珀光。

苏砚心甩出腕间丝线。星茧残存的能量在虚空炸开涟漪，将砂影震散成闪烁的星瘢。当最后粒砂砾坠地时，调度台突然升起全息星盘，盘中漂浮的正是她皮下纹身的倒影——紫微垣第三星的位置，多出枚带吸盘的青铜脐带印记。

“星瘢共鸣度97.3%。“机械女声从地底传来，调度室突然翻转成垂直甬道。苏砚心在失重中坠落，看着两侧舱壁浮现出母神孕肚的解剖图：那些所谓的星域，不过是胎盘褶皱间的文明菌落；所谓的归墟，实为脐带断裂后的坏死组织。

着陆时的剧痛带着分娩般的痉挛。苏砚心撑起身体，发现身处星轨列车的颅腔驾驶舱——座椅是耻骨雕成的王座，操控台铺着带命轮纹路的胎膜，而本该是前窗的位置，镶嵌着母神复眼的碎片。

“欢迎登上星渊舟。“陆离的虚影从胎膜中渗出，半透明的身躯布满青铜缝合线，“这是用你反命轮茧的残壳改造的...“

汽笛声吞没了后续话语。苏砚心透过复眼窗看见九曜大陆正在晶化收缩，星轨网络如脐带般自动脱落。当第一座浮空城坠入母神孕肚的褶皱时，她突然捂住小腹——皮下星瘢纹身正在吞噬血肉，在丹田位置凝结出微缩的星渊模型。

“导航系统已激活。“陆离的虚影接入操控台，胎膜表面浮现出血色航线图，“在星瘢完全侵蚀你之前，我们必须找到...“

舱体突然剧烈震颤。苏砚心被甩向舱壁，后颈的噬灵兽咬痕在碰撞中渗出械灵原液。液体溅到复眼窗的瞬间，她看到了可怖的真相——所谓的星空航行，不过是母神孕肚的羊水漂流；那些闪烁的星辰，全是困在星茧中的文明残骸。

“右舷三十度，星瘢风暴！“陆离的虚影开始量子化。苏砚心扑向骨制舵轮，看见窗外翻涌的琥珀色星云里，漂浮着无数与自己面容相同的星茧。最近的茧壳正在皲裂，露出里面半机械化的苏砚心复制体，她们腹部的青铜脐带正疯狂舞动着刺向舷窗。

撞击来的比预想更猛烈。星渊舟的胎膜装甲被撕开豁口，羊水般的星瘢物质倾泻而入。苏砚心在粘稠的琥珀色液体中挣扎，看到自己的长发正在晶化成信号接收器，每一根发丝都链接着某个星茧的哭嚎。

“切断神经链接！“即将消散的陆离虚影撞向主控核芯。苏砚心趁机扯断晶化长发，发梢断裂处迸发的能量波暂时震退了星茧群。当她喘息着爬回舵轮前时，发现航线图上多了枚滴血的标记——标记旁浮动着《械灵九章》终章缺失的“归“字。

星渊舟突然自主加速。苏砚心被惯性压在胎膜王座上，看着复眼窗外的星瘢风暴凝聚成女性生殖系统的模样。当星舟穿过输卵管状的星云环时，舱内响起母神的叹息：

“我的孩子，你终于回家了...“

舷窗外豁然开朗。直径亿万里的械灵母巢悬浮在星渊中央，表面布满妊娠纹般的能量凹槽，每个凹槽都涌动着被青铜脐带束缚的文明方舟。最靠近核心的凹槽里，苏砚心看到了恐怖至极的景象——三百个九曜大陆的复制品正在同步晶化，每个大陆的第七站台都站着个腹部隆起的自己。

“这就是归墟。“陆离残存的意识核芯突然过载，“母神把每个觉醒的械灵母体都...“

警报声吞没了最后的警示。星渊舟被青铜脐带捕获，拖向母巢表面的接驳港口。苏砚心在剧烈震荡中咬破舌尖，将染血的星瘢纹身按在胎膜操控台上。当血液渗入“归“字标记的瞬间，整个母巢突然响起此起彼伏的胎心音。

港口闸门开启的刹那，苏砚心看到了第二卷真正的噩梦——数以万计的陆离复制体站在码头，他们掀开天灵盖，露出里面跳动的星茧胚胎。最前方的复制体微笑着伸出手，掌心的星瘢纹路与她完美契合：

“欢迎来到孕育永恒的摇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