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人算不如天算
身为【醉梦楼】的老板，青柳在得知芍药得病后的应对，已经相当迅速。
不但第一时间在内部封锁了相关消息，以免传出乱七八糟的流言，引发骚乱。同时还秘密给其他有可能染病的人进行检查，一旦发现异常，便会让人暂时“关门闭客”。
至于外面那些可能染病的客人，反而没让青柳太过担忧。
得“花柳”并不是一件光荣的事情，就算真有某些客人不幸被传染，这些人也只会秘密隐藏起来，甚至会比别人更担心这件事被人发现。
就算真有人说出来，其实也无伤大雅。
因为乐舞坊里出现“花柳病”本就不是什么稀奇事。
从始至终。
青柳担心的都不是这件事传播出去，而是担心芍药的病在【醉梦楼】内部出现大规模传染，引起恐慌，从而导致大范围的消息失控，最终出现各类真假谣言不断传播。
那样一来，【醉梦楼】的生意就真的完了。
幸好。
青柳所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经过检查，目前【醉梦楼】内部除了芍药外，只有两人身上出现了类似症状，但究竟是不是“花柳病”，还需要进一步确诊。
这对青柳而言无疑是个好消息，也让她暗自松了口气。
可有些事只能说人算不如天算。
虽然青柳在芍药得病这件事上的应对，已经相当及时，可最终还是出现了纰漏。
而这个纰漏并不是出现在【醉梦楼】内部，相反，这个纰漏恰好出现在一开始青柳并没在意的“客人”身上。
芍药虽不是【醉梦楼】的头牌，却也是【醉梦楼】里位列前茅的舞女。
凭借出众的容貌与动人的舞姿，过去曾笼络了不少一掷千金的豪客。
而这些客人中，有一人的地位身份最是不凡，乃是阳城君魏洛的庶子，其名为“魏如英”。
而阳城君为魏国王侯，他的封地正是濮阳城。
也不知是不是巧合。
这段时间青柳曾暗地里调查过数名与芍药有过欢好的客人，都未曾他们身上发现异样，结果偏偏这位客人中身份最高的“魏如英”，不幸被感染了。
魏如英虽然只是阳城君庶子，平日里也远不如长子受宠爱，但无论如何，他终究还是王侯子孙。
如今魏如英感染“花柳”，哪怕只是为了维护王侯的尊严，阳城君也不可能轻易放过【醉梦楼】。
而凭借阳城君的权力地位，就算只是稍微动动手指，对于【醉梦楼】而言都是一场足以灭顶的灾难。
这几日光是为了应付濮阳城的县丞，已是让青柳感到焦头烂额。
但她很清楚，这仅仅只是阳城君的一点警告，如果接下来还不能给对方一个交代，偌大的【醉梦楼】崩离也只在顷刻之间。
······
······
“抱歉，青柳姐姐，这都是我的错，你把我交出去吧！如果用我的命能够平息阳城君的怒火，也算是我为【醉梦楼】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醉梦楼】后院，芍药隔着门板开口道。
关于阳城君之事，虽然【醉梦楼】还没有公之于众，但身在【醉梦楼】内部，浣衣女和芍药也难免会听到一些消息，而这也是今天芍药将青柳喊来的原因。
对她而言，自己本就命不久矣，若是用自己这条命就能解除【醉梦楼】的危机，显然是件值得的事情。
但芍药话刚出口，还没等青柳做出回应，一旁的浣衣女却率先着急起来：“不行，芍药姐姐，你不能这么做，你本来就已经生了病，要是现在把你交给官府，你会死的。”
门内的芍药笑了笑：“二妞，我本来就已经得了病，就算不去官府，我也活不了多久了。与其到最后在这里面凄凄凉凉的死去，倒不如趁现在还活着，让我为你们做最后一件事。何况这件事本就因我而起，自然也该因我而终。”
“可是，可是······”
浣衣女眼眶发红，一副快急哭出来的样子，一连说了好几个“可是”，却始终没办法把后面的话说出来。
最后，只要将哀求的目光投到路行的身上。
从青柳到来后，就始终保持沉默的路行，此刻见到浣衣女投来的求助目光，也是无奈的摇摇头，随即朗声开口道：“我也认为，【醉梦楼】不该把芍药姑娘交出去。”
之前浣衣女大喊大叫，青柳都没在意。
但如今路行突然开口，却是瞬间吸引了青柳的目光。
“你有什么看法？”
路行接着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就算接下来青柳楼主把芍药姑娘交出去，恐怕也不能让阳城君就此放过【醉梦楼】。”
青柳目光微微一闪，道：“你怎么知道？”
路行淡淡道：“很简单，因为对于阳城君而言，就算是一命换一命，芍药姑娘也远远无法和王侯之子的性命相比。更直接一点的说法就是，芍药姑娘这条命在阳城君眼中恐怕没有任何价值，这次阳城君说是要【醉梦楼】给个交代，可实际上他想要的应该是“补偿”才对。”
此言一出，青柳的双眸瞬间缩成两个小点。
她心里已经一次次高估路行的来历，然而每一次，青柳却都会发现，自己还是低估了这个少年。
这件事的内幕，就算是她也是在昨日收到一些消息后，才彻底想通过来。
可如今对方却仅仅通过一些零碎的传言，便将整件事的真相拼凑了七七八八，这样的心计和城府，就算出现在一个成年人身上都会让人惊讶，更别说一个十岁少年了。
青柳真的很难想象，到底什么样的势力，才能培养出这样一位少年俊杰。
正如路行所言。
这次阳城君来势汹汹，看似是想要为自己的儿子讨个交代，可实际上他的真正目标，却是整个【醉梦楼】。
【醉梦楼】作为整个魏国都小有名气的乐舞坊，每日八方来客，日进斗金，是座名副其实的销金窟。
这样一座赚钱的产业，自然会引来不少虎狼环视。
只不过过去因为青柳长袖善舞，八面玲珑，一直都没给到这些“虎狼”机会而已。
而如今阳城君庶子在【醉梦楼】染上‘花柳’，命不久矣，这恰好给了阳城君一个发难的好借口。
······